(有一種求月票.....叫爆更!)第六百四十七章一石三鳥白袍巫師饒有興趣的看着方解,眼神裏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他似乎對方解很感興趣,但這種興趣中偏偏還沒有敵意,當然也沒有什麽友善。可這種平靜背後,似乎有一種暗湧在來回旋轉。“有個人曾經說過,你早晚還是會回到雍州來的。因爲雍州有許多你想知道的秘密,而你又是一個一心想擺脫自己命運的人,你想掙紮的**很強烈,對不對?”他的聲音很輕,但這幾句話卻很重。方解的腳步頓了一下,眼神裏有一抹淩厲一閃即逝。“好奇我是誰?”白袍巫師笑了笑:“其實我們見過,我隻是換了身衣服換了個身份。”方解沉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莫将軍”白袍巫師将自己臉上的紗巾解開,露出一張讓方解心裏立刻震了一下的臉。不是因爲這張臉有多恐怖,而是因爲這張臉很普通,很普通的一張女人的臉。這絕對算不上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相對于方解身邊的絕色來說她的面貌沒有一點值得稱贊的地方,她甚至連中人之姿都算不上。她的眉毛略顯粗了些,額頭略顯寬了些。一般女人的臉都會比較圓潤,而她的臉型方正了些。看起來皮膚也有些不太好,雖然很白,可不是那種健康的白。她的下颌微微往前伸着,嘴唇很厚。這是一個五官單獨拿出來看都不好看的女人,但是湊在一起最起碼看着還算順眼。不過,和漂亮扯不上一分關系。“你好像不怎麽吃驚?”她問。方解停下腳步,看着她回答:“其實在羅耀軍中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到或許以後早晚有這樣面對面的一天。羅門十傑,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心生忌憚的人。”他的話很誠懇,沒有一絲做作。“羅小屠呢?”莫将軍問。“莽夫”方解回答。莫将軍沉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這兩個字若是别人評價羅小屠,我會覺得可笑,但從你嘴裏說出來,我反倒是覺得中肯。不過你好像沒見過羅小屠幾次,爲什麽對這個人有些不屑?”方解微微皺眉:“你攔着我,就是爲了問問我如何評價羅小屠?相對來說,我更好奇你爲什麽會在這裏。”莫将軍笑了笑:“因爲我本來就是纥人。”她說話的聲音也很中性,略微沙啞但不難聽。方解沉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我知道羅耀身邊有兩個纥人巫師,其中一個後來在滄蠻山上死了。還有一個叫阿莫薩,你就是?”“我就是”莫将軍道:“我能猜到你現在在想什麽,當初羅耀對你用了什麽手段,我是親曆者也是參與者,我猜着,你這次回雍州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對前程的考慮,另一部原因就是想搞清楚當初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回雍州是因爲羅耀的妻子還在雍州城裏,而她應該是最了解羅耀的人。”“對”方解回答。“錯了”莫将軍搖頭:“如果你是真的這樣想的,那麽你就真的錯了。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存在一個真正了解羅耀的人,每個自認爲了解他的人其實了解到的都隻是表象而已。即便是這表象,羅耀的妻子也不是知道的最多的那個……我才是。”她看了看方解的手微笑道:“我知道剛才猜到我是誰的時候,就已經動念要抓住我逼問了對不對?”方解道:“如果你願意講出來,也就沒有逼問這樣的事發生。”莫将軍歎了口氣道:“這世界變化的真是太快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你以欽差的身份來雍州,那個時候你也是爲了追尋真相而來。當時羅耀問我對你如何看,我的回答是心思細密但有些幼稚。現在的你……已經這樣的自信,遠比那個時候要值得讓人刮目相看。”方解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懷表:“我的時間不是很多,如果你不願意現在說的話,我隻能把你抓了帶回去問。”“南燕的軍隊已經敗了吧?”莫将軍問。方解嗯了一聲,似乎不意外莫将軍能猜到。“孤身一人來到圖渾多别的大營裏,就是爲了穩住圖渾多别,而且你猜到了慕容永铎一定會來,所以你用自己做誘餌,調動了你兩個最大的敵人湊在一起……不,是三個……我忘了還有駱秋。”莫将軍語氣平淡的說道:“因爲你在這裏,所以圖渾多别不相信你敢在這個時候發動攻勢,而你的第一目标也确實不是這裏,而是南燕人的大營。你一定派了你的輕騎,趁着慕容永铎不在的時候對南燕人發動了突襲。以你那數萬精騎的戰力,将南燕大營撕成碎片不算什麽難事……”“然後你和你的部下約定好了時間,在騎兵攻破南燕大營之後就立刻趕來纥人這邊,在這之前,你讓你的白獅子帶着野獸先把纥人的大營弄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半個時辰你的輕騎兵就會來踏營,對吧?”方解點了點頭:“全都對。”莫将軍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來:“是我低估了你,羅耀也低估了你。”方解将懷表放回袖口裏,然後往前踏了一步:“我的時間真的不多,所以請你見諒,我隻是想對自己的身世有些了解,不想迷迷糊糊也不想戰戰兢兢的活着。這是不需要解釋什麽的事,誰都不想死這一個理由就夠了。”“對”莫将軍嗯了一聲:“你說的沒錯,誰都不想死這一個理由就夠了。但我不會和你打,雖然如果真的打起來你未必能赢我。我現在去雍州等你,就在羅耀府裏。”“你是個纥人”方解淡淡道。“沒錯,我是個纥人。”莫将軍微笑:“但纥人的生死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在這裏,隻是因爲有個人希望我促使纥人對雍州動兵。既然我已經讓圖渾多别帶着幾乎纥族所有的男人們展開了戰争,那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羅耀?”方解問。莫将軍微微颔首。“理由?”方解再問。莫将軍沉默了片刻之後認真的回答:“不如此,你怎麽來?當然,這樣安排也隻是爲了你。”…………黑騎踏營和方解和手下人約定的時間幾乎沒有什麽差别,陳定南,劉旭日,夏侯百川率領的三軍輕騎從三個方向,如三柄匕首一樣狠狠的切進了纥人大營裏。如果纥人大營是一個巨人,那麽這三柄刀雖然很小但三刀都戳在要害上。白獅子才帶着野獸從大營裏沖出去,黑旗軍的騎兵就狠狠的刺了進來。三柄刀子将慌亂的纥人一個接着一個的放翻,騎兵大隊所過之處幾乎沒有遇到什麽強有力的抵抗。纥人的戰争經驗還是太少了,他們尤其不懂得如何抵抗一支龐大騎兵隊伍的進攻。戰亂中莫将軍看着方解問:“我能猜到你想趁着這次機會,把你的三個對手……圖渾多别,慕容永铎,還有駱秋都拉進來。現在你的騎兵已經破了南燕大營又破開了纥人大營,我卻猜不到你接下來會如何讓駱秋徹底入局。”方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了她一個問題。“你說話可信?”莫将軍微微一怔,然後明白過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麽,若換做我是你的話也會這樣不相信。但我說過會去羅耀府裏等你,就一定會等你。因爲在和你做一個了結之前,我需要先和羅耀的妻子有一個了結。”這句話,有仇恨。方解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但這瞬間的明白又讓他更加的不明白。“這麽多年你都沒有想過要和她有過什麽了結,爲什麽現在突然有這個想法?”“你會殺我嗎?”莫将軍問。方解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回答:“如果你願意将當年的事真實的告訴我,我不想殺你。”“是啊……”莫将軍有些怅然道:“你和我之間是沒有直接仇恨也沒有直接利益在的,所以你可以不殺我。但沒有用,一旦我到了該死的時候,我就逃不開那命運……有些時候,知道的太多參與的太多,就等于一直在喝一種慢性的劇毒,一開始沒有什麽症狀,但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死亡隻是遲早的事而已。”“你做好準備了嗎?”她突然問了方解一個很突然的問題。方解臉色一變:“很快?”莫将軍笑了笑:“你不知道長安城裏有什麽?”這句話讓方解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以前覺得自己知道長安城裏有什麽,可是當莫将軍問了這句話之後,他發現自己知道的那些都不是答案。“我要走了。”莫将軍顯然沒有解釋下去的**,雖然她看得出來方解什麽都不知道。她有些羨慕的看着方解:“有時候知道的少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以少一分擔憂……這麽多年來你一直心無旁骛的專注于一件事,雖然過程很艱難也會有痛苦但何嘗不是一件幸福?因爲你最起碼有目标,而知道的太多了之後連目标都沒了,隻剩下等死……”“不懂”方解搖了搖頭。“會懂的,如果連他都沒有能力面對,那麽接下來就會是你。”莫将軍自嘲的笑了笑:“也許會很快。”方解追問:“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麽?”“雍州城羅府我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莫将軍轉身,很快就消失在方解的視線裏。也不知道爲什麽,方解竟然忍住了去追她的沖動。有一種不安開始在方解的心裏滋生且迅速的蔓延,他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這世上,是否還有連羅耀都不能面對的事或者人?“如果連他都沒有能力面對,那麽接下來就會是你。”莫将軍的話在方解的腦海裏回想,一遍一遍。…………圖渾多别看着那些身穿黑色甲胄帶着夜叉面甲的騎兵在大營裏來回飛馳,他的憤怒如果可以轉化成火焰的話絕對可以燃燒整個世界。可是他不能,所以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被黑色的鐵流碾碎。他不知道,這支看起來兇悍如洪荒猛獸的騎兵是在踏平了南燕人的大營後又馬不停蹄的奔行了二百裏殺到此處的。如果他知道,他對漢人就會收拾起那份輕視而換做敬畏。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盡管他喊啞了嗓子,盡管他連殺了幾十個逃兵,但場面依然無法控制。已經失去了膽氣的纥人哪裏還管他是不是纥王,隻顧着抱着頭逃命。這讓他的恨瞬間凝集在一起,然後恨意逐漸變成了一個人的模樣。方解他猛的轉身,卻沒有看到大巫師的身影。隻看到了那個挺拔的青年朝着自己走來。…………徐慶之将腳邊的一顆石塊踢開,心裏不停的咒罵着那個叫方解的人。可他也隻能這樣發洩自己的不滿,因爲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站着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能夠輕而易舉的殺死他。“我要等到什麽時候?”駱秋問。沉傾扇回頭看了一眼纥人大營的方向,當看到有一股塵煙逐漸清晰起來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現在”她說。那是纥人的潰兵,數不清的潰兵。朝着這邊亡命飛奔。“纥人!”雍州兵在這一刻也發現了異樣,一聲大喊将所有人的心都揪緊了起來。“準備迎戰吧。”沉傾扇微笑着說道:“你們将得到一場輝煌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