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一本正經的訛詐黃陽道和北徽道的分割和其他各道的分割有些不同,其他各道的劃分基本上都是以山脈河流順勢而分,但西南河流太多,山脈卻少,當初大隋打下了商國之後,将商國分爲四道,是按照商國地圖,當時的大隋皇帝按郡縣數量劃分的,所以從黃陽道到北徽道沒有什麽險要之地,攔在黑旗軍前面的就是那幾座堅固的城池。羅耀的目的十分明确,現在看起來他就是要打長安城,所以沿途的城池郡縣一律不管,百萬大軍放開了速度一口氣往江北道殺。而方解不同,他要的不是一城。所以要想将大隋西南這一片天下攬入懷中,就必須一城一城的打。梁城是一座有幾百年曆史的大城,在商國時候就是商國的重鎮,爲了防備日漸強盛的大隋,商國在梁城布置重兵。可惜的是,商國已經腐爛到了根裏,雖然在北方布置重兵奈何将令不明調度無方,因爲士兵們對朝廷已經失望之極,沒有人願意拼死而戰,以至于隋軍南下的時候,北方這幾座重鎮幾乎沒有給隋軍帶來什麽麻煩。不過當時隋軍的方略,是以大軍吸引商軍主力在長江以南決戰,然後羅耀率軍從商軍後面繞過去直逼雍州。雍州陷落的時候,商國還有三分之二的疆土沒有被隋軍攻克。緊跟着就是長江岸的決戰以隋軍大勝告終,羅耀又攻入都城,商國各地紛紛投降,因爲百姓被壓榨的狠了,竟是有不少地方隋軍才到百姓們就将當地官員綁了然後開門投降的。所以西南的百姓對于大隋仇恨者有,對大隋感懷也有。雍州城裏因爲被羅耀殺的人太多,所以雍州附近的百姓對大隋自始至終多是敬畏而非心服。倒是那些投降的地方,百姓們都覺得歸屬大隋之後日子過的比以前好了不少。畢竟滅商之後,當時的大隋皇帝頒布了不少對百姓有利的政令。一百多年過去。戰争似乎就要再一次降臨西南這片富庶的地方了。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是國與國之間的交鋒,這次,是方解爲了擴大自己實力的劃分。要想讓西南四道鎮服,就必須拿出讓那些人害怕的實力來,不打幾個漂亮仗不多殺幾個冥頑之人,終究吓不住那些已經在羅耀手下練出來膽子的地方官吏。當初隋軍所到之處,有不少商國百姓開門投降,可方解帶兵南下,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方解在進兵之前,派人給北徽道總督鍾辛送去一封親筆信,告訴鍾辛,若是他願意宣布北徽道從此之後歸黑旗軍管轄,并且願意敬獻足夠多的錢糧,那麽黑旗軍可以不提兵南下,且爲北徽道提供保護。若是鍾辛不願意這樣做,也可以,黑旗軍将會用更直接的方式把北徽道拿過來。鍾辛給方解的回信來的很快,隻二十天,他手下親信就帶着他的親筆信到了朱雀山大寨。來人自稱叫牛夯,是鍾辛手下一個得力幕僚。光是看着名字還會讓人以爲他是一個大字不識的村野莽夫,可這個人哪裏有一點牛大力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瘦弱,大概一米七多的身高,能有一百斤就算不錯了。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一陣風就能撂倒的模樣。山羊臉山羊胡,可是偏偏姓牛。高坐在帥位上的方解将書信抽出來展開看了看,發現字裏行間倒是很真誠,不過鍾辛自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把北徽道獻出來,畢竟他現在還是雍王羅耀的人。鍾辛的意思是,他是大隋的總督,有守土愛民之責,不敢輕易迎接黑旗軍接管北徽道。不過,若是黑旗軍缺少錢糧物資的話,他願意與北徽道諸名門大戶商議,籌集一批糧草辎重送到黃陽道來。與這封信一塊遞給方解的,還有一分禮單。方解看完了信後将禮單展開,忍不住笑了笑。這個鍾辛鍾總督出手倒是闊綽,送了東珠二十顆,黃金五千兩,白銀一萬兩,前朝大家的真迹字畫兩幅,四尺高的紅珊瑚一座,還有一些小玩意,總價算起來怎麽也要超過七萬兩銀子。“都說西南富庶,看看這禮單就能證明此言非虛。”方解笑了笑,将禮單遞給吳一道:“鍾大人買平安,倒是舍得花銀子。不過……”方解看了牛夯一眼,語氣微微轉寒:“鍾大人似乎是不清楚怎麽回事吧……他說他是大隋的一道總督,有守土愛民之責,這自然無需多言,這一點難道還需要鍾大人提醒我?我黑旗軍乃是陛下親自所建,而我受了陛下旨意帶黑旗軍保護大隋西南,我要進北徽道,是奉了聖旨清剿西南亂匪,怎麽……難道鍾大人是把我當亂匪看?竟然打算花大價錢買平安,還是說他才是亂匪!”這一聲冷喝把牛夯吓了一跳,他連忙垂首道:“總督大人的意思其實是,北徽道還算太平安穩,總督大人治下也沒有什麽亂賊橫行,這些銀子自然不是買平安的,而是總督大人勞軍之資。大将軍率軍北來辛苦,總督大人特意交代過讓我替他多多慰問。總督大人的意思是,既然北徽道沒有賊人作亂,那麽大将軍就不必……”他看了一眼方解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總督大人說,大軍南下耗費錢糧,士兵們也辛苦,大将軍更辛苦,既然北徽道平安,就不用大将軍再去了。況且這些年來西南百姓的日子過的也辛苦,北徽道更是遭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大将軍即便率軍南下,隻怕也得不償失……”“爲北徽道百姓計,隻要大将軍不率軍南下,總督大人和北徽道各位世家的大老爺自然對大人感激不盡。若是大将軍……”“怎麽?”方解笑了笑問道:“若是我一意孤行,那麽就等于得罪了他鍾辛和北徽道那幾個名門了?”“不是不是!”鍾辛連忙道:“大将軍的意思是,能不麻煩,就都不麻煩。畢竟……當初戍守北徽道的,是雍王羅耀不是?”方解聽到這句話臉色一寒,啪的拍了一下帥案:“把這個亂臣賊子給我叉下去,打五十軍棍!”…………牛夯吓得身子顫了一下,連忙求饒:“大将軍息怒,大将軍請息怒!卑職隻是奉了我家總督大人的命令而來,大将軍還請聽卑職将話說清楚啊。”方解指着他微怒道:“反賊羅耀在江南妙峰山自立爲王,如今正率兵北上意圖攻打長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你居然對他口稱雍王。看來你和你身後那位總督大人都是羅耀的同黨了,既然如此,我還和你有什麽話可說,來人!”方解叫了一聲,外面立刻進來四個骁騎校。“請大将軍吩咐!”“将這人拉出去,亂棍打死!”“喏”聽方解吩咐,那四個骁騎校立刻如狼似虎的撲上來,将牛夯按住,不由分說先往臉上給了幾拳,鼻子也打破了眼眶也打青了,幾拳下去這個瘦如枯木的家夥臉上就胖了不少,看起來順眼多了。“大将軍饒命啊!”牛夯一邊掙紮一邊哀求:“卑職自然是大隋的官,心中自然忠君愛國,請大将軍饒恕卑職一時口誤,羅耀那個逆賊人人得而誅之,卑職怎麽可能是他的同黨。卑職若是見到他,必然吃其肉喝其血!總督大人還有許多交待卑職沒有說,大将軍饒命啊。”方解擺了擺手道:“那我就聽聽,鍾辛還有什麽話要說。”牛夯揉着被打腫了的臉,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總督大人的意思是,若是大将軍不率軍南下的話,總督大人也不是不能承認北徽道是大将軍治下。而且,總督大人和幾位世家的大老爺們還說,若是大将軍您同意的話,總督大人會籌措一批錢糧送來,以後每年都會按這個數量敬獻,絕不會少了。”“噢?”方解笑了笑道:“看來總督大人對自己治下的北徽道倒是很自信,難道北徽道真的沒有一個賊寇?我奉了聖命清剿西南亂賊,賊不平就是我對不起陛下信任,有負重托。他日若是陛下問起來,我可是要擔責的。”“回大将軍,北徽道太平的很,一個亂賊都沒有!”牛夯連忙順着方解的話說道。“嗯”方解點了點頭:“我是軍武出身,沒有那麽多心思,說話也喜歡直來直往,也喜歡别人對我說實話。你可不許騙我,若是北徽道真的沒有一個賊寇,我倒是也不必率軍南下,勞師動衆的耗費錢糧……”“大将軍放心,卑職所言都是實情!”牛夯點頭哈腰道。“既然如此,那我問問你。”方解眯着眼睛看着牛夯問道:“總督大人和那些世家大老爺,願意拿出多少錢糧勞軍?”“這個……”牛夯想了想回答:“卑職人微言輕,也不敢擅做主張。不如大将軍讓我回去問一下總督大人的意思,然後将錢糧物資湊齊了之後送到大将軍這裏如何?總督大人說,他久仰大将軍的威名,很願意和您成爲朋友。”“哈哈”方解笑了笑道:“我這個人最願意交朋友了……你回去告訴總督大人,既然他誠意這麽濃,我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這樣吧,五十萬石糧草,一百萬兩銀子,蜀錦錦緞各三千匹,羽箭二十萬支,甲胄三萬套……其他的東西我會讓人寫一個文書讓你帶回去,若是總督大人願意交我這個朋友,黑旗軍不會邁入北徽道一步。”“卑職記下了!”牛夯在心裏罵了一聲真黑,可臉上哪敢表露出來。這一趟來隻挨了一頓揍回去算是不錯了,他怎麽敢再停留。等牛夯退下之後,吳一道笑了笑問方解:“怎麽,真的打算和鍾辛談?”方解點了點頭微笑道:“當然要談,而且還要一本正經的談,我打算讓在齊北郡巡查的孫開道回來,讓他主持此事。這個人對銀子格外的敏感啊,讓他當做必須辦到的事來談,談的越狠越好。若是敷衍,鍾辛瞧出破綻未見得會往外掏銀子啊。孫開道這個人斤斤計較,恰是談判的好手。我要的是鍾辛以爲我這次隻是爲了訛他的錢糧,所以要一本正經的去訛!”“另外,讓大軍加緊籌備,等鍾辛送來的錢糧物資一道,剛好可以作爲大軍出征的糧草……”吳一道哈哈大笑,格外的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