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這個贊!屋子裏有些靜,甚至連呼吸聲都顯得很清晰。莫洗刀環顧了一下屋子裏的幾個人,當初跟着他從長安城裏一起逃出來的隻剩下這五個人了。出長安城的時候算上他一共十三個人,在半路上搶劫一個商隊的時候被商隊的護衛殺了一個,潛進那個富戶家裏的時候被護院殺了兩個。後來在長江水域打劫,又損失了四個人。前幾日杜栓被方解的手下擒了去,挂在寨門外的屍體裏也沒有他,但莫洗刀知道,方解即便不殺杜栓他也不會再回來了。“事情大概我已經都跟你說了,現在我必須征詢你們幾個的意見。山寨不是我莫洗刀一個人的山寨,而是咱們大家一起辛辛苦苦打拼建立起來的。以前什麽事我都能做主,但這次我必須問你們什麽意思。”徐連沉默了一會兒問他:“大哥,方解怎麽說的?”莫洗刀道:“他說如果咱們虎口澗裏的弟兄願意去投靠他,他會厚待。這話我不懷疑,因爲我對他還有些了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動手殺了方解那五十個手下的兄弟,方解不會容許他們活下來。杜栓被抓住,他明知道山寨裏是咱們兄弟,還是下令将那幾個斥候殺了吊在山寨外面,态度已經很明顯了。”他看了衆人一眼道:“若我是方解,也會這樣做。他是看上了咱們虎口澗裏的兄弟們訓練有素,可他也不可能不給自己手下人一個交代。這個梁子解不開,就算都投靠過去也不可能揭過去不提。”“那就沒的談!”李明理怒道:“大不了咱們棄了這寨子遠走高飛,天下那麽大哪兒不能容身?他說是念着當初長安城裏的情分想收留大家,還不是看咱們這千把号弟兄都是好手。再者就是咱們虎口澗易守難攻,就算他手裏有數萬大軍想要打進來,死的人不會比咱們少。咱們可不是陸川高北鬥博揚窦天德那樣的廢物,誰來都得流一窪子血!”徐連搖了搖頭:“可弟兄們損失也不會小。”李明理立刻就急了,指着徐連的鼻子罵道:“老子就知道你是個貪生怕死的慫貨,還不是你覺着當初在長安城裏和那個姓方的在一張桌子喝過酒,以爲他會對你另眼看待?自從大哥回來你就一直跟我們唱反調,誰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少他娘的指着我臉!”徐連也怒了:“這些年跟着大哥走南闖北,老子沒少比你流血也沒少比你殺人!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麽保全這千把号弟兄,不是他娘的意氣用事的時候!”李明理咬着牙說道:“有他娘的什麽好考慮的,老子就不信那個邪,他要是敢帶人攻過來,老子第一個沖過去撕下來他一片肉!”“都閉嘴!”莫洗刀冷聲道:“别人還沒動手,自己兄弟先反目!我早就跟你們說過,無論幹什麽事想要做成,首先得咱們幾個團結,不團結用不着别人動手,自己人就能把自己人逼到絕路上!”徐連和李明理互相瞪了一眼,怏怏的重新坐下來。“徐連說的沒錯。”莫洗刀歎了口氣道:“如果還是咱們這幾個兄弟遇到這種事,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可咱們虎牙寨好不容易才建起來,弟兄們跟着我就是想奔個好前程,我知道你們心裏都怎麽想的,可你們想過下面人怎麽想的嗎?我告訴你們,隻要我把這件事對下面人說明,你們說有多少人會因爲方解願意招安他們而歡欣鼓舞?”“說白了,雖然現在天下大亂,群雄并起,可咱們說到底還是賊,而方解穿的是官衣,下面人不會去想跟着咱們将來能有多大出息,他們會想跟着方解就不是賊而是兵!遠比留在山寨裏要有前途!”李明理愣了一下,垂着頭不再言語。李三寶看了看莫洗刀道:“還是大哥你拿主意,這麽久了我們已經習慣了凡事都聽你的。現在也一樣,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們幾個都擁護。你說要走,咱們就走。你說要打,咱們就拼命!你說要去投靠方解,咱們就收拾東西出去。”“不”莫洗刀搖了搖頭:“就算你們都去投靠方解,我也不會去的。現在議的是你們幾個和下面弟兄們的前程,與我無關。”“爲什麽?”幾個人都不解的看着莫洗刀。莫洗刀沉默了一會兒後語氣怅然道:“不可否認,若是我答應了方解,他會給我一個不錯的職位,也不會立刻就把咱們這隊伍拆散。可我不願意……男人都有硬脊梁,讓我自此之後在他手下做事,每日聽他的吩咐,見了他要低頭行禮,我做不到。當初在長安城我做不到,現在我依然做不到。”有巨話莫洗刀沒說,他其實怕的是方解爲了将來讓虎口澗這千把号人将來順服,會想辦法除掉他。等跟了方解之後,還不是要任其拿捏?“大哥,那咱們就走吧。”徐連道:“硬拼不是辦法,咱們連夜收拾東西就走。以大哥你的本事,随便到哪兒不能再拉起隊伍?”“怎麽走?”李明理道:“咱們都是步兵,方解手下有的是騎兵,就算從後山繞出去,方解要是不想放過咱們派騎兵來追的話,咱們依然走不脫。出了虎口澗到了一馬平川的地方,咱們就是被騎兵宰割的草把子!”“那就……”徐連停頓了一下,看着莫洗刀試探着問:“咱們兄弟連夜走,山寨裏的士兵就不要管了。咱們幾個一起走,人少目标小,隻要能離開,大哥帶着咱們從頭開始就是了。”“對!”幾個人都點了點頭:“大哥,拿主意吧!”莫洗刀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說了一番讓所有人都心裏一震的話:“你們爲什麽總想着逃?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咱們能潛入朱雀山将方解殺了,那麽那支隊伍立刻就會亂了套。誠然,因爲方解死了官軍肯定會報複,但隻要咱們扛過去最多半個月,那支官軍就會因爲将領争權而亂了套,到時候誰還會有心思攻打咱們山寨?”“太……太難了吧?”徐連嘴角抽了抽後說道。“難?”莫洗刀笑了笑:“當初我孤身一人入東楚,接連刺殺四五個東楚顯貴,沒有後援我尚且能做到,現在有你們幾個在,難道我便做不成?隻要穩妥些,未必做不成。方解一死,以我對官軍的了解,第一件事那些将領們絕不是爲他報仇,而是誰來坐方解的位子!隻要那支官軍亂了,咱們扛過去最初一段日子的進攻,那些将領們見損失兵馬太多也就沒心思繼續打下去。”幾個人面面相觑,都不敢應承。莫洗刀有些惱火道:“我親自去做,你們隻需接應我就是了。隻要我手裏有刀,殺一個方解還不算什麽難事!他不能修行,而我這幾年修爲大增,更何況……方解絕不會想到咱們敢去刺殺他。”“可是,大哥,萬一失手了怎麽辦?”“萬一失手,死我一個。你們立刻就走,不會有事。”莫洗刀看着衆人說道。李明理狠狠的一跺腳:“既然大哥把話都說到這裏了,咱們就他娘的幹了他!”…………方解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完顔雲殊坐在一邊爲他揉着肩膀,沐小腰則在他對面煮茶,沉傾扇在不遠處坐着看書。屋子裏很安靜,方解似乎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外面忽然響起敲門的聲音,沐小腰起身去開門,卻發現來的是桑飒飒。看見方解這一屋子的軟玉溫香,桑飒飒顯然愣了一下。“如果你有空,我想和你談談。”她沒有進來,站在門口對方解說道。方解起身道:“好”他對沐小腰她們笑了笑道:“我一會兒就回來。”桑飒飒轉身往回走忽然又站住,回頭看着沉傾扇道:“你的劍意淤存在手臂氣脈,雖然磅礴但揮發有窒,顯然是最近練功傷了,不要再妄動内勁,如果不調理的話說不定會修爲就定在這裏,再難寸進。”沉傾扇臉色微微一變,好看的彎眉往上挑了挑。“因爲你進境太快,浮而不實,其實所謂的瓶頸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你的修爲到了一定地步之後,因爲進步的太急而不夠沉穩,所以身體就會自發的阻止你再進一步。這已經是在對你示警,而你卻總想着快一點破開這瓶頸,已經和自然之道背道而馳,反而會被困死在瓶頸裏。”說完這句,她不去看沉傾扇的臉色而是轉向沐小腰:“你其實從一開始就錯了,你的自然之道在于天賦,而你則将精力都放在後天修行上,你體質卻并不是修行上的絕佳之姿,再修行也難以有太大的進步。可你沒有進境就越發的心急,反而忽略了本身那讓人豔羨的天資。”沐小腰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雙臂間纏繞着的紅绫。“棄了那條紅绫吧,你的天賦在這裏。”桑飒飒指了指自己的頭:“若你将修行的心思都收起來,那天賦就會恢複升華。既然上天給了你這樣的潛質,爲什麽你總要往另一個方向去走?”沐小腰的心裏一動,下意識的看了沉傾扇一眼。桑飒飒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似乎明白了什麽。方解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說蒙元大國師的氣場果然強大。相處了沒多久,就已經将沉傾扇和沐小腰修爲不再進步的症結都看破。所以他越發的對天授者好奇,究竟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會突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我來的時候發現外面的護衛撤了不少,爲什麽?”桑飒飒忽然問方解。“等人”方解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桑飒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心中有殺意。”“人不來,便沒有。”方解回答。桑飒飒嗯了一聲,轉身往外走去。完顔雲殊愣了一下,見那個神秘的女人指點了沉傾扇指點的沐小腰,偏偏對自己沒有任何話說,她何嘗不羨慕沉傾扇沐小腰可以修行,隻是她一直沒人指點,當初謝先生在十萬大山也從不說起這些。到了中原之後他才明白,原來并不是隻有謝先生一個人可以修行。“我呢我呢?”她忍不住追問:“你爲什麽不指點指點我?沉姐姐有她的本事,沐姐姐有她的天賦,你看看我有什麽優點可以發掘?”桑飒飒站住,回頭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後用很認真負責的語氣對完顔雲殊說道:“你……比她們兩個都好生養……”完顔雲殊一愣,然後立刻紅了臉。方解挑了挑大拇指:“這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