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這三章寫的沒什麽波瀾,但大概的鋪墊差不多都在裏面了,所以寫的挺費腦子,估計着以後還得回頭來看都挖了什麽坑。ps2:貪得無厭的人總是喜歡說一大串自己想要的東西,比如收藏,紅票,打賞,,月票......第四百二十四章四方動,皆爲西北西南芒砀山水師将軍段争和方解并肩而行,看着四周景色笑道:“我乘船沿江巡視,每天能看芒砀山百裏風光,初看的時候以爲大同小異,再看覺得索然無味,可看的日子久了,反而越發覺得這山巍峨壯闊起來。走進這山裏面,才真正知道山之韻味始終不在遠觀,而在于置身其中。”方解笑道:“有人倒是說,不識山面目,是因爲就在山中的緣故。段将軍倒是恰好相反,不進此山不知道此山真面目。”段争若有深意道:“不到近前,如何看得清?山如此,人亦如此。”方解笑着搖頭,不置可否。“上次和方将軍見面的時候,我敬佩于你血氣方剛。這次再見,我心中帶着愧疚而來,卻也是滿心尊敬。”段争一邊走一邊說道:“以區區五千兵力,将叛軍和左前衛近七十萬大軍全都牽動起來。沒有一份好算計,沒有一份大魄力,做不到。即便到了現在,我每每想到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事換做常人,想都不敢去想。現在我也總算明白,爲什麽你能從演武院諸多青年才俊中脫穎而出,便是陛下也對你刮目相看。”“盛名之下無虛士,此言誠不欺我。”方解擺手道:“隻是性子裏有幾分莽撞,無知者無畏大抵便是如此了。”“你若無知,這天下也沒幾個人敢說自己有知。你的算科小字法和拼音注字法已經在大隋各地推行,你可知有多少鄉學學子尊你爲先生?又可知有多少學富五車的大家,對你也贊不絕口?”段争道:“我常年在各地來回奔走,見的自然比别人稍微多些。那些鄉學縣學的教授們,每每提到你的名字都極爲尊敬。你獻給陛下的不是什麽花團錦簇的文章,也不是什麽波瀾壯闊的國策,而是最實用之事,也不知道有多少學子得益。”“别再誇我,我容易驕傲。”方解笑道:“還沒多謝段将軍送來這麽多冬衣,都不知道如何表達謝意。”“我能做到的,也就這麽多了。”段争歎道:“陛下禦駕親征,百多萬大軍雲集河西道。前幾日陛下調集長江水師北上協同作戰的旨意已經到了,等準備妥當,我就要帶兵北上。”“都走?”方解忍不住問道。“自然不是。”段争朝着黃牛河方向努了努嘴:“這裏也不踏實,怎麽可能将水師全都調走。我要帶走三成的戰船,大部分還是要留守長江。畢竟這裏還有一團火,誰知道什麽時候燒起來。若是水師全部北上,光靠着天塹可攔不住某些人心裏的野望。”野望在心,是爲野心。“陛下可有旨意提到此事?”“不但有,還有旨意提到你。”段争道:“這也是我爲什麽派人聯絡到你,然後還得親自走一趟的緣故……算計着日子,陛下如今已經在河西道了。下旨的時候,料來應該還在長安。陛下旨意中吩咐,若是能見到你,讓你暫時不要回長安城也不要去河西道接駕,卻沒說爲什麽。按照道理,陛下應該召你回身邊待命才對,怎麽反而特意交代不讓你去?”方解搖頭:“陛下的心思,誰也揣測不到。”“你可有什麽話,讓我轉告陛下?”方解從懷裏取出一份奏折:“這折子已經寫好了多日,隻是無法送出去。既然将軍要北上面聖,就幫我帶過去吧。陛下讓我留下,或是覺得我能在此有所作爲,既然如此,我便踏踏實實在芒砀山裏安個家就是了。”“總不能一直在山裏……”段争看了方解一眼道:“若是你還需要什麽,盡管跟我提。此番北上,也不知道怎麽心裏總覺得人生便要盡于此處。我這個人也心高氣傲慣了,雖然本身一事無成可看得起的人卻也不多。你算一個,所以我想着能多幫你什麽趁着還有這個能力就多做些。料來你也聽說過,最富的隊伍,莫過水師。這些冬衣補給水師裏不缺,但我知道你缺。如果我沒猜錯,你帶着人馬一頭紮進山裏來就是不想再回左前衛……”“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他問。方解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陛下看的比誰都遠比誰都清楚,就算我沒發現什麽他也應該早有安排。”段争看了看左右,忽然壓低聲音道:“便是說你聰明,果然被你猜到……這段日子,我聽說江南至少六衛戰兵往南邊壓了壓,動作極隐秘。若不是我和水師大将軍私下裏關系也不錯,這事我也不知道。另外,還有個消息……據說陛下帶着的三十萬戰兵,也都布置在最南邊……”“所以我才不得不佩服你啊。”段争由衷道:“你在黃陽道消息閉塞,居然能靠着自己的推測就決定從左前衛裏撤出來,殊爲不易。換做一般人,誰敢帶着幾千人就一頭鑽進叛軍地盤不出來,而且這幾千人還不見得對自己有多忠誠,反正換了我,不敢。”方解歎道:“逼到這裏,不得已而爲之罷了。”“如果不出意外,陛下對西北動兵應該求的是速戰速決。”段争壓低聲音道:“現在誰都知道羅耀靠不住,陛下不會給叛軍機會也不會給羅耀時間,一開始陛下本來也沒打算調長江水師北上,現在旨意突然下來,我猜着是陛下打算大舉渡河過去,然後尋求機會和叛軍決戰。如果順利的話,陛下說不得會直接南下……”“将軍……”方解愣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問:“有人說大隋已經被觸動了根基,天下将大亂,你如何看?”段争臉色一變,沒想到方解會直接問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他又怎麽會明白,方解從他說陛下要大舉渡河就猜到……皇帝的身體,隻怕真的已經快堅持不住了,不然怎麽會如此倉促?…………“亂,不等于觸及根本。”段争沉默了好一會兒,整理着措辭:“大隋亂了,咱們做臣子的心裏都不踏實。可你要知道,大隋百年基業穩固的很。莫說李遠山占了西北,就算羅耀真占了西南,可以一隅而拼全國,哪裏有什麽勝算可言。陛下春秋鼎盛,又是千古一遇的聖明君主,就算有些跳梁小醜跑出來,又怎麽可能是陛下的對手?”方解忍住,沒有繼續問下去。段争顯然還不知道陛下已經病入膏肓的事,如果知道的話,隻怕也沒這份自信。方解不想毀了這份自信,現在大隋的軍人們,若是每個人都如段争這樣想着念着堅信着,那麽大隋不會那麽快就崩潰掉。“沒有别的事讓我帶話了?”段争看了看手裏的奏折:“如果你信得過我,帶幾句口信遠比奏折上的東西管用。”方解停頓了一會兒後問:“黃門侍郎裴衍,是否随軍了?”“好像是沒有,陛下命黃門侍郎裴衍,兵部尚書宗良虎,大學士牛慧倫爲輔政大臣,這三個人應該都不會出長安的。太子年幼,朝事多由這三人決斷。”“那就沒必要帶什麽口信了。”方解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段争不解的問了一句。“沒什麽……之所以沒把奏折送出去,一是因爲送不出去,第二是因爲我怕送出去,陛下也未見得及時看得到。既然是你帶過去,我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你的意思是……”段争的臉色猛的一變。“我沒什麽意思啊?”方解裝作不知其意。有些話,直說真不如讓對方去猜測。如果方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他懷疑裴衍和某些人有勾結的話,段争未必就肯信。而且方解對朝廷裏錯綜複雜的人際關系不了解,段争不過是因爲佩服他的膽魄才走的近了些,誰知道他和朝廷裏什麽人走的更近?段争看了方解一眼,若有所思。“就此告辭吧。”段争報了抱拳:“我已經和長江水師大将軍王一渠提過你,若是有什麽事需要水師協助,你直接派人去求見大将軍,好歹還有幾分薄面在。”“多謝!”方解抱拳相送。段争走了幾步,回頭笑了笑道:“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并肩作戰。”方解點了點頭,深深一禮。段争大步而去,他們兩個誰也沒有想到,此一别,竟是再也沒有相見之日。這個在方解生命中短暫出現的人,給了他幫助的人,就這樣來去匆匆,如一顆流星。待方解再想起此人時,隻剩追憶。…………狼乳山崔略商一臉疲憊的沖進山寨,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直接去尋旭郡王楊開。一直到了中軍大帳,卻發現侍衛們都不在外面守着。他拉着一個巡邏經過的哨兵問了問,這才知道旭郡王和李孝宗兩個人帶着人親自去勘察地形了。叛軍西大營兵力龐大,是李遠山麾下大将孟牛兒率領。此人是李遠山麾下七虎将之一,深得領兵之道。其分量,猶在殷破山之上。狼乳山的隋軍這段日子一直在找機會突襲叛軍西大營,因爲崔略商派人帶回來的消息,旭郡王楊開對李孝宗也多了些戒備,所以拖着沒有動兵。前兩日朝廷平叛大軍已經開到河西道的消息傳過來,李孝宗又提起這件事,打算和朝廷大軍遙相呼應,旭郡王也覺得時機到了,便親自出去勘察,已經走了三日。崔略商本打算回去休息,腦子裏忽然一轉念,問明了旭郡王去處後,帶上自己的親兵又離開了大營。叛軍西大營距離狼乳山并不遠,騎馬奔行也就三日路程。算計着,旭郡王他們也就才到地方。崔略商心裏不踏實,總覺得應該盡快去見楊開才對。出了大營一路晝伏夜行,第三天的早晨已經能遙遙看到叛軍西大營裏那高高的瞭望塔。“都散出去,小心些。”崔略商吩咐道:“找高處去尋,要想觀察西大營的動靜,越是高處越清晰,找到王爺之後,立刻來告訴我。”他手下親兵們立刻散出去,很快就消失不見。崔略商看着遠處叛軍大營,心裏忽然生出來一股不安。也不知道這不安來自何處,隻是覺得有一口氣憋着,怎麽也吐不出來。他不知道,其實在距離他所在之處不足三十裏外,一個已經破敗的村子裏,旭郡王楊開正等着斥候回來禀報。楊開站在一堵矮牆後面,眼睛看着叛軍大營方向。“王爺”李孝宗從背後走過來,輕輕叫了一聲:“咱們應該再往後撤一些,這裏……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