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克葛拉确實是神聖決鬥的意思,不管是新生力量挑戰老酋長,還是在挑戰成功之後繼續接受其他族人的挑戰,都屬于神聖決鬥“瑪克葛拉”的一部分。但是這種決鬥并不是永無休止的。畢竟在沒有喝下惡魔之血的時候,德拉諾人普遍還是很平和的,它們并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把生命當成玩笑,可以說笑之間予取予奪。每一個德拉諾人的心裏其實都有一杆秤,對面到底有多強,自己如果上場了到底能不能赢。如果确實是根本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德拉諾人也不會沖上去白白的送死。要知道,神聖決鬥一旦開始,決鬥雙方的生命就已經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了,勝利者有資格處置失敗者的一切,這裏面當然也包括失敗者的生命。
這些德拉諾人純粹是被“瑪克葛拉”這四個單詞刺激到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記憶,以至于出現了全體型狂暴的現象,好幾萬人抱成了一團,像車輪子一樣朝着由紀碾壓了過去。而現在,當由紀的哭聲稍微喚起了它們一部分還沒有被惡魔之血完全蒙蔽的良知時,它們突然驚訝,甚至是驚恐地發現,由紀竟然能已經戰勝了那麽多的挑戰者。
挑戰者的屍體已經堆積成了一座小山,一個小女孩站在流淌着血水的屍山上,哭着向周圍的敵人呼喊着,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那些德拉諾人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繼續舉起手中的武器。是啊,如果這樣都不算赢,那“瑪克葛拉”存在的意義究竟何在。“瑪克戈拉”是用來選拔出新的酋長的神聖的儀式,而不是它們用人數硬生生的将由紀堆死的工具。平心而論,自從“瑪克葛拉”出現之日起,從來沒有哪個人戰勝了如此數量的挑戰者。難道這樣還不足以證明由紀的武力麽?那到底什麽時候才是一個頭呢,是由紀最終力竭而死,還是它們這些德拉諾人全都變成屍體?不管是哪一樣,“瑪克葛拉”的神聖性都會被破壞的一點不剩。身爲最重視傳統的德拉諾人,看到傳統當中分量最重的“瑪克葛拉”被它們親手破壞,這種罪惡感,甚至就連飲下惡魔之血後心中彌漫上來的瘋狂都無法壓抑。
這些德拉諾人默默地重新規整起了自己的隊伍,倒在地上的被戰友扶了起來,而那些戰死者則被很随意的扔到了一邊。在德拉諾人的文化當中,屍體是不需要埋葬的,因爲當人死的那一瞬間,人的靈魂就會重返先祖之地,至于那副身軀,不過是皮囊而已,就那樣在大自然當中腐爛,也算是報答對大自然将自己養育的恩情。這些德拉諾人這一次的動作很安靜,它們隻是聚集在了由紀所在的屍體山周圍,卻再也沒有人去攀登這座由死者堆砌而成,象征着新王誕生的王座。
由紀已經不哭了,她看着周圍一圈一圈又一圈的德拉諾人,吃驚的眼睛都變大了幾分。她能夠分辨出,這些德拉諾人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它們不是來找自己打架的。
正好,她也不想再殺人了。這些德拉諾人,她已經不想再殺了。
戰争摧毀了每一個人的生活,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但除了真正發起戰争的那有限的幾個罪犯之外,真正罪該萬死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由紀就站在屍體堆成的小山上,看着下面的德拉諾人,等待着它們進一步的動作。終于,在由紀的等待中,一個看起來有些老邁了的德拉諾人從人群當中擠了出來。它的皮膚同樣也是暗紅色的,但是卻顯得有些灰敗,那是生命力正在流失的顯兆,意味着這個老德拉諾人正在慢慢地走向死亡。
這個老德拉諾人和其他德拉諾人最大的不同點就在于它的武器,竟然是兩把短劍,而不是傻大黑粗的重型武器。顯然,這個老德拉諾人的力量已經趕不上那些年輕力壯的新生代,但它走的是技巧流。
但是現在,這個老德拉諾人顯然并不是來打架的,因爲它在來到了屍體山的旁邊之後,就将手中的兩把長劍插在了地上,身手還算矯健的攀登了起來。
因爲對方并沒有攜帶武器,也沒有很明顯的殺意和敵意,由紀并沒有作出攻擊的舉動,隻是踩着腳下屍體後背的腳稍微往後錯了幾分,露出了幾分戒備的眼神。
“小姑娘,不要擔心,我們不會再和你厮殺了。”這個老德拉諾人爬到了屍山一半的地方就停了下來,雙手平端到手掌與胸口平齊,然後一手下垂另一隻手折疊着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然後低下了頭,半跪在了自己的同胞的屍體上,對由紀說道,“你的勇武已經得到了我們的認可,你的強大徹底的征服了我們,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我們黑手軍團的新一任大督軍了。”
本來應該是黑手氏族的,但是由于德拉諾世界的崩壞,布萊克漢帶領着自己的族人一起搬到了納格蘭大草原,後來更是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在新的世界當中,所有氏族統統被合并成了一個,新王取代了取代了酋長,成爲所有德拉諾人精神上的領袖。但是在劃分軍團的時候,德拉諾人還是習慣性的使用了曾經氏族的稱号,而且在大督軍對軍團進行領導的時候,因爲對軍團這種軍伍形式實在陌生,不自覺的将曾經的氏族那一套制度搞了過來,最後硬生生的把軍團搞成了一個無比龐大的完全由戰士組成的氏族。現在,由紀殺死了布萊克漢,又通過了“瑪克葛拉”的試煉,得到了整個黑手軍團所有成員的承認,那麽自然而然的,由紀就會獲得黑手軍團大督軍的職位,成爲這支足有幾萬兵力的德拉諾人軍團實質上的領袖。
由紀當然不懂這裏面的門門道道,但是沒關系,系統懂就可以了。當老德拉諾人代表着所有德拉諾人向由紀彎下了腰,當整個大坑裏面的所有德拉諾人全都跟着彎下了身子,将自己的後腦勺暴露在由紀的眼皮子底下的時候,系統很貼心的跳了出來,告訴由紀她已經成爲了這支“黑手軍團”新上任的“大督軍”,擁有了這支軍團實質上的掌控權。
看到了這一條系統信息,由紀整個人都蒙了。她應付這些德拉諾人是爲了宰了他們的啊,怎麽打來打去打到最後打出一大幫子跟着自己混飯吃的手下來了?
但要說就把它們這麽放着不管吧,由紀又有些不太放心。這些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家夥,要是沒有自己橫叉這一杠子,再過不了多久,這些紅色皮膚的家夥可就要沖進崇明城屠城了。要是說我不想當,這些沒有了領頭人的德拉諾人會幹出什麽時候,由紀可真的不想賭它們飲下的惡魔之血到底效果有多強。
算了,爲了讓它們有一個約束,這個職位就勉爲其難的答應了好了。由紀的想法其實也挺簡單的,這些德拉諾人之所以變得這樣狂暴嗜血,歸根到底還是它們飲下了新任導師讓新王在所有德拉諾人當中推廣的“惡魔之血”。以聖霄帝國的魔法研究實力,弄清楚這個“惡魔之血”到底是什麽應該不算難吧?隻要搞清楚了“惡魔之血”到底是怎麽運作的,找到怎麽淨化“惡魔之血”的效果,這些德拉諾人就會重新恢複清醒。到那個時候,這些德拉諾人還會繼續和聖霄帝國戰鬥麽?
其實聖霄帝國根本就不想和德拉諾人交戰,完全是被迫應戰的。雖說現在已經變成雙方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但是由紀相信,這兩者之間肯定可以重新找到一個平衡點的。
就在由紀猶豫着究竟應該怎麽開口和這些德拉諾人說要它們放下武器跟着自己去聖霄帝國接受關押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了天空中傳來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她猛地擡起頭來,看着突然變得陰沉下來的天空,稍微眯起了眼睛。
在那不斷翻滾的烏雲當中,一層金色的魔法陣若隐若現,上面閃爍着滾動的雷霆,給由紀帶來了巨大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人将一把利劍用很細很細的頭發絲綁起來懸挂在房梁上,而你就坐在長劍的正下方一樣,提心吊膽。
由紀還隻是疑惑天上到底出現了什麽,而她下方的老德拉諾人卻是臉色大變,驚恐地喊道:“是那些帝國人的魔法,大家快跑啊!”
能夠讓飲用了“惡魔之血”的德拉諾人都感到恐懼的,除了聖霄帝國的戰争魔法之外,還能有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