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扉月抓着法杖,準備和被自己的寵物占據了身體的月柔藍好好地打一場然後再詢問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标準的白色暴君思維√)的時候,一個楚扉月完全沒有料到的身影,卻很突兀的出現在了這座大廳的正中央。
略微有些佝偻的高大身材,鮮紅色的元素語者法袍,花白的頭發,看似混濁但卻難掩精光的雙目,充滿了曆史的沉重感的巨大金屬法杖。
罕見的,迪克老頭拿出了自己封存已久的戰鬥法杖,穿戴上那一身同樣壓在箱底不知多少歲月的魔法增幅首飾,氣勢全開,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突然出籠的猛虎,對着牆壁上已經徹底被吓傻的qb怒目而視。
“丘比,還不快給我跪下認錯!”
話音剛落,一道灰白色的影子“嗖”的從月柔藍的身體中竄了出來,趴在了迪克老頭的面前,竟然又是一隻變異大柴兔,和剛剛當着楚扉月的面融化的那隻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那隻古怪的兔子離開之後,月柔藍也失去了那種直接站立在牆壁上的能力,直接兩眼一翻,就從牆壁上掉了下來。幸好楚扉月機智的在下面召集了一團風團,要不然臉先着地那肯定有她好受的。
楚扉月指揮着風團飄到自己的面前,扒開月柔藍緊閉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确定并沒有出現什麽奇怪的擴散之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玩家被原住民附身這種事情,按理說因爲有系統的存在,是不應該發生的。但如果這是在系統允許的範圍内進行的,那麽系統也不會大張旗鼓的啓動她設置在每一個玩家體内的保全系統。正因如此,像是玩家在打boss的過程中被boss精神控制當場反水的事情,雖然并非經常發生,但也不是個例。然而,像是月柔藍這樣,還沒有進入戰鬥狀态,直接被自己的寵物給奪了魄的,卻是絕對的不正常。
玩家們在靈魂的構造上和普通的原住民沒有多大的區别,甚至要更加的脆弱,楚扉月還真有點怕月柔藍的靈魂因爲這次變異大柴兔的入侵而出現什麽問題。不過好在,大概是系統在玩家的身上留下的保全機制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月柔藍隻是陷入了昏迷,并沒有受到靈魂層次的創傷。
确定了月柔藍這邊沒有問題之後,楚扉月就命令風團将她送到了一旁,然後擡起頭,一臉八卦的看着那邊正如古代的俠客對決前的凝實一般對視着的變異大柴兔和迪克老頭。元素精靈那敏銳的第六感告訴楚扉月,這兩個人(一人一兔?)之間的關系,并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
但是這種族也差的太遠了,迪克老頭的口味到底是有多重啊…不忍直視!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楚扉月在内心裏黑的像墨汁一樣的迪克老頭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終于率先打破了大廳之中的安靜。
而且第一句話,就超高能!
“丘比,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太令爸爸失望了…”
爸爸…爸爸?迪克老頭在這隻變異大柴兔面前的自稱竟然變成了爸爸!!!!!!!!!!
我上面隻是開玩笑的啊,你的口味原來真的這麽重啊!連兔子都不放過,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Σ(°°|||)︴
楚扉月那邊因爲迪克老頭的怒斥而腦洞大開暫且不提,迪克老頭和那隻變異大柴兔“丘比”的對話,從頭到尾都充斥着高能反應。
“爸爸…”
變異大柴兔跪在迪克老頭的面前,長長的耳朵不安的晃動着,用很低的聲音低鳴着,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然而丘比的故作姿态并沒有得到迪克老頭的同情,反而讓這個老頭變得更加憤怒。他直接瞬發了一顆爆炎火球,将趴在他面前的丘比烤成了灰渣。
将面前的這隻丘比轟殺至渣後,迪克老頭環視着周圍的環境,依然怒氣不減的怒喝道:“丘比,你還記得我們讓你管理守護者之庭的時候,說過的話麽?”
又一隻丘比從迪克老頭面前的地闆上浮起來,接着跪倒在他的面前。同時,丘比那完全聽不出聲調變化,也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的聲音,也在這座大廳之中響了起來。
“協助守護者,約束負面情緒,保護守護者的安全,有事彙報。這些,記得。”
“可是結果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我的天啊,我怎麽就一直沒想過查看守護者之庭的信息記錄,你竟然先後引誘了上千名有最優魔法資質的少女陷入絕望,作爲一個界靈,你要這群少女們的希望有什麽用?說啊!!!”
帶着無盡的憤怒,迪克老頭的身體上燃燒起了赤紅的火焰,身體也變得高大了很多,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隻縮小版的炎魔。
這大概也是楚扉月第一次見到迪克老頭真正發怒的樣子,巨大的威勢牽動着周圍的空氣,形成了巨大的風壓,以迪克老頭爲中心,帶動着他身上的那些火焰,呈螺旋狀向着周圍擴散,似乎要将整座大廳點燃一般。
而這些,僅僅隻是迪克老頭憤怒的餘波而已。
身體較小的丘比被迪克老頭身體周圍的烈風吹得滿地打滾,但這隻面癱的生物依然一臉的淡定,并且極力的仰着頭保持着迪克老頭在自己的視野之中,“您曾經告訴我,希望是最完美的情緒,比愛情更偉大和純潔,爸爸。”
“這我當然知道,要不是有希望,我們當年神戰根本就不可能赢。但那和你引導那些少女陷入絕望有什麽關系?”
“因爲,我希望這些希望,可以讓爸爸你們更輕松一些。”
“全是歪理!我們将負面情緒投放到守護者之庭,隻是一個中轉而已,根本就不會對我們造成負擔,你收集希望又有什麽用!”
“但我想從源頭上幫爸爸你們解決這個問題,隻要将我收集來的希望逆向的傳導給你們,不就可以将這個問題解決在源頭了麽。”
已經被風吹的滾到了楚扉月腳邊的丘比扭着已經超過一百八十度的脖子,猩紅色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迪克老頭,從微微抿起的貓嘴中說出的話如一根鋒利的巨劍,插進了迪克老頭的心口。
隻是爲了他們…
全是爲了他們……
都是爲了他們………
這隻丘比是他們創造出來,專門管理守護者之庭這個狹小(相對其他的半位面而言)的半位面的界靈。但從被創造出來開始,他們這些永生者都隻是将它看做了幫助他們管理這個半位面的工具,甚至他們這些人加在一起和丘比說話的次數也沒有超過三位數!
然而,就爲了幫助他們這群冷漠的老家夥,就爲了報答它的創造者們,丘比已經在引導少女陷入絕望,以抽取她們的希望的這條不歸路上奮鬥了上千年。要知道,它從誕生到現在,也沒有超過兩千年!它幾乎在用它所有的生命,在做這件對它自己而言根本就沒有一點好處的事情。
它所尋求的,隻是想給它的那些創造者們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而已…它有錯麽?
真正犯了錯誤的,其實是他們這些老家夥啊!
如果不是他們隻是将守護者之庭當成了一處放置“穢*物”的垃圾中轉站,如果不是他們在創造出這一切之後就以爲萬事大吉而将這座守護者之庭連同裏面的界靈和守護者一起撒手不管,如果不是他們之中甚至從來沒有一個人記起來要查看這座半位面的工作日志,這場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
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沒有用了。那些少女的精神已經在她們徹底絕望的那一瞬間被這座已經被丘比改造成魔女之庭的半位面吸收,而她們的**則被丘比喂食給了那些同樣已經被引誘堕落的守護者,用以增強她們的能力。
總而言之一句話,她們已經死了,不管再做着什麽,這個結果也已經不會改變了。作爲實用主義者,迪克老頭并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再花費太多的心思。
站在永生者和創造者的立場上,迪克老頭完全沒有辦法決定自己應該怎麽處理丘比,所以他準備将丘比押送到夢之花庭的法院,召開公開審判大會,讓整個夢之花庭的人民都了解這件事的前前後後,然後讓他們來決定丘比的命運——生,或者死。
但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更加要緊的事情。
迪克老頭扭過頭來,看着從自己出現,就很安靜的退後到牆角,一臉八卦的看着這邊的楚扉月,還有他的身後,安靜的躺在風團上的月柔藍。
“繼承者大人,請跟我來,我會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的…”
說完,他用法杖在自己的面前一劃,打開了一道通向外界的傳送門,佝偻着身子走了進去。站在他的背後,楚扉月突然産生了一種迪克老頭突然老了很多的感覺。
“迪克爺爺…”
這件事,誰都沒有錯,錯的是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