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三章各有布置

沮渠蒙遜、秃發傉檀作爲一方,姚興與拓跋烈是另一方,由于各自利益攸關,在對待北府軍的态度上出現了分歧,而且這分歧似乎沒有調解的可能。

秦魏打的算盤是摟草打兔子,一并解決了,二涼的意思則是草可以割,兔子不能殺,誰都不想讓對方在消滅衛風之後利益最大化,于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劉勃勃。

按照協議,劉勃勃以幽燕立國,與晉室雖不接壤,卻也不比二涼那般遙不可及,北府軍強大對他有隐隐約約的威脅,但不是直接威脅,因此就目前來看是保持中立,至今一言未發。

見着四道目光齊刷刷投來,劉勃勃微微笑道:“四位兄長皆是言之有理,勃勃頗爲難以取舍,但咱們僵持在這兒也不是個事,因此,勃勃提個折中建議。

自明日起,咱們全力攻打明軍營寨,務求一舉破之,所以要向劉寄奴闡明原委,請求他盡快提供足量的攻城器械,但北府軍那頭與明軍騎兵也不能不管,你我五人,不妨合力湊一萬騎,于今夜潛行離開,保持一定距離綴在北府軍身後,如果雙方交戰,以斥候巡逍隐于暗處細細觀察,待雙方精疲力竭之時,不論誰勝誰負,一舉出擊,除去兩軍,諸位以爲如何?”

“這....”姚興看了眼拓跋烈,問道:“出一萬軍,對于攻打明軍營寨影響不大,隻是,坐看北府軍與明軍鹬蚌相争。我漁翁得利,豈不是走回了魏國宣武皇帝欲從晉魏交戰中獲利的老路?倘若被明軍識破,将計就計,一方面既落不得好,另一方面還與劉寄奴撕破了面皮,須慎之又慎啊!”

拓跋烈渾身都不自在,拓跋珪的那件破事誰都挂嘴上了,但他不方便發作,隻能把恨含在心裏。

劉勃勃也看了眼拓跋烈,啞然失笑道:“雪地裏最好追蹤。遠遠隔着數十裏沿着馬蹄印。明晉兩軍如何發覺?既使不小心被覺察,也可推說成臨時起意趕來支援的,索性與北府軍合軍一處也是無妨。

至于重蹈魏國宣武皇帝覆轍,勃勃以爲尚不至此。畢竟淮北一馬平川。無處設伏。況且前次明王之所以能伏擊魏國精騎,根源在于時間緊迫,戰機稍縱即逝。穆崇與拓跋篡無從分辨真僞,隻得賭上一把,而今次,我方聯軍有充足的時間細細觀察,又何懼明軍使詐?南涼主,北涼主,對勃勃的提議意下如何?”

劉勃勃表面上是折中提議,實際是上偏向于姚興與拓跋烈的,而且更加周全,僅僅出一萬軍,絲毫不影響強攻明軍營寨,使得秃發傉檀與沮渠蒙遜雖然心裏暗恨,卻堵死了他們明面上的理由,再不同意,那就是無理取鬧了。

二人相互看了看,雙雙略一點頭,沮渠蒙遜強笑道:“夏王智計百出,令蒙遜佩服,不妨此次突襲亦由夏王來安排,孤與傉檀各出一千兩百五十騎,聽從調遣。”

姚興跟着道:“朕出兩千五百騎交由夏王。”

拓跋烈也道:“孤也出兩千五百騎!”

“好!”劉勃勃向四下裏一抱拳:“承蒙各位厚愛,勃勃就當仁不讓了,劉力俟提,你速速挑選兩千五百精騎,與友軍組成聯軍,立刻磨合操演,以你爲主将!另外劉寄奴使者由你打發,須好言相說,匆要得罪于他。”

“遵命!”劉力俟提鄭重拱了拱手。

姚興揮揮手道:“諸位,咱們各自回寨準備罷。”說着,勒轉馬頭向着己寨奔去,其餘各人也各回各寨。

......

“砰!”的一聲巨響,劉裕在得到信使回報之後,猛一拍幾案,怒道:“鼠目寸光之輩,明王營寨豈是輕易攻破?待吃到苦頭,後悔也不來不及了,豎子不可與謀也!”

謝晦搖了搖頭,歎道:“胡虜生性狡詐,依晦看,必是存有使我北府軍與明軍兩敗俱傷的心思,到這時候了,還不精誠合作,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劉穆之苦笑道:“多說無益,檀将軍,今次重擔全壓在你肩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你要小心應對啊,此外,還要留意着胡虜暗地裏偷襲,取漁翁之利,明白嗎?”

檀道濟卻智珠在握的拱了拱手:“末将還怕他不來,他若不來,末将也不諱言,縱使成功與淮陵軍彙合,對上明軍也無幾分勝算,畢竟純騎兵機動靈活,何況明軍還可以随時依靠濄水補給,隻要攔着路,我軍将難以動彈,若突圍不成,最終将被活活耗死,但胡虜尾随于後又有不同,末将會于明軍将欲攻打我軍之時,把身後有胡騎告之,索性把水攪混,看明軍如何應對!”

“好!”劉裕拍案叫好:“好一個混水摸魚,如此一來,咱們且先拖着,盡量避免與明軍交戰,任由雙方鬥個你死我活,說不定,還能坐收漁人之利,哈哈哈哈~~”

衆人均是臉面現出了輕松之色,實在是檀道濟的混水摸魚之計太絕了,就連劉穆之也挑不出毛病,捋須微微笑。

待劉裕笑畢,檀道濟施禮道:“末将這就綴着明軍前去,總之會一切小心,告辭!”

“來,諸位都送送道濟!”劉裕起身,招呼上衆将陪着檀道濟步出了大殿。

......

一個時辰之後,檀道濟領三萬輕騎,配雙馬,沿着明軍的馬蹄印疾馳而去,當天傍晚之前,劉裕把三百架投石機,五百架床弩,沖車二十架,木驢五百架交給了五國聯軍,夜裏,劉力俟提率一萬輕騎悄悄離寨而出。

衛風雖然叮囑茱麗娅留意胡騎動向,但茱麗娅沒發現,一來在以谯爲中心的數十裏範圍之内,聚有二三十萬大軍,密度過大,斥候沒法行動,二來這一萬人是在深夜中潛出,馬掌都裹上了皮毛,幾乎沒有發出動靜。

按計劃,五國聯軍将于次日清晨攻打明軍營寨,早早的,劉裕帶着衆将登上了城頭,眺望着下方即将發生的大戰,就看到伴着号角聲與鼓聲,三大兩小,五座營寨裏隊隊軍卒魚貫而出。

謝晦忍不住贊道:“明王立寨别具一格,這三角形營寨恰到好處的利用了濄水地型,濄水是西北東南向,明軍營寨的底邊抵着濄水,使得另外兩條邊一向西,一向南,尖角西南向,因着河岸密布的戰艦,攻寨隻能以尖角爲中心向兩側延伸,也使得胡虜兵力分布隻能是扇形向内收縮,這無疑極其難受,也由于越靠近明軍營寨兵力越将密集,死傷也會極其恐怖,恐怕就算能破寨而入,兵力至少要折損半數以上,天下間有明王這等人物,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衆人都習慣了謝晦的說話風格,并未有異樣,隻是面色沉重的紛紛歎了口氣。

在城池下方的三角型頂尖正對處,姚興、劉勃勃、拓跋烈、沮渠蒙遜與秃發傉檀再次聚在了一起,這一次共出兵八萬,按比例,沮渠蒙遜與秃發傉檀各一萬,其餘三人一家兩萬。

軍陣已逐漸布置成型,木驢在最前方,之後依次是沖車、投石機與床弩,最後是騎兵。

秃發傉檀馬鞭一指,提議道:“照孤看,何須攻城器械?慢吞吞的急死人,不如以騎兵沖擊,臨到寨前以勾索合力扯開寨牆,明軍又未挖掘溝壕,怕他娘個熊?還落個痛快!”

“诶~~”拓跋烈擺擺手道:“明軍弓弩射速快,射程遠,以騎兵沖擊必然死傷慘重,孤以爲,還是以攻城器械打頭陣較好,慢歸慢,卻穩妥嘛,還可以摸摸明軍的底,實在不行,再以騎兵集中一處沖擊也不爲遲。”

“不錯!”姚興附合道:“明軍至今未嘗有一敗豈是浪得虛名?絕不可逞一時之快,咱們五家不存在出兵誰多誰少,南涼王莫非還有不放心之處?”

秃發傉檀立時啞口無言,好半天才勉強點了點頭:“也罷,試試就試試!”

這五家中,以姚興實力最強,俨然以盟主自居,姚興銳目四下裏一掃,猛一揮手臂:“擂鼓!進擊!”

“咚咚咚~~”戰鼓重重敲響,各攻城器械開始有序的向前移動,沉悶的鼓聲也傳上了泊于岸邊的艦船,因着大戰即将爆發,臧愛親、劉嬌與劉興男被送到了船上。

劉嬌與劉興男都跟着衛風征戰過,戰場上的肅殺氣氛對她倆幾乎沒有影響,臧愛親卻全賴劉興男扶着,搖搖頭道:“興男,這都是你父親造的孽,如果沒有衛将軍,他争天下也就争了,可是出了衛将軍,他又何苦呢!”

劉興男無奈道:“阿母,父親是不見黃河不死心,等到這一次将軍大勝,他就會醒悟的。”

臧愛親歎道:“可是得死多少人啊?而且胡虜來勢洶洶,你看他那氣勢,還有後面成隊的騎兵,哎~~真讓人擔心。”

劉嬌微微笑道:“嫂嫂,衛郎既然敢走,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胡虜攻不破營寨,來,馬上大戰要起了,您去倉裏避一避吧,見多了殺人總是不好。”

“嗯!”劉興男點了點頭:“姑母,阿母交給你了,興男得留下來看看!”說着,一溜煙竄上了望樓!

“哎~~”臧愛親又歎了口氣,被劉嬌攙着向倉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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