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春季比往年來的要早一些,海岸上的積雪已經有了融化的迹象,看着那黃白相間的土地,劉興男不由感慨道:“上次過來偷襲燕國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但今日故地重遊,就好像是昨日才發生的一樣呢!”
茱麗娅點了點頭:“茱麗娅也有這樣的感覺,不過,使君,聽說拓跋儀在燕國舊都中山聚集了大量騎兵,多半是打着在您激戰時奔襲的主意,其實他的騎兵如果突然殺出,真的不大好對付呢,您有沒有應對的法子?”
衛風沉吟道:“上回能大敗拓跋儀,是打了他一個出其不意,他對我軍的戰法不熟悉,所以才吃了大虧,這麽多年下來,我想他多多少少也有了些對策,雖未必有效,但或許能給我軍帶來一定的威脅,所以假如分兵警戒,必然不能全力應付,茱麗娅,你想說什麽就趕緊說吧,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了。”
茱麗娅微微笑道:“中山在海河支流澡水(今永定河)以南,拓跋儀欲以騎兵來援,必須要渡河。您隻要在其半渡之時以艦船攔截,必然能大破河北援軍,并讓他們永遠也回不了中山,拓跋儀在得知援軍大敗的消息後,理該心慌意亂,那時,您擒下拓跋儀的時機便來了!”
衛風卻遲疑道:“海河的河道本就不寬,澡水料來也不會超過百十丈,我就怕大船駛不進去啊,而且澡水不比丹水兩岸數百裏無人煙。如果勘探河道的話。多半會暴露,這豈不是擺明了告訴拓跋儀我将會從水面發起攔截?”
茱麗娅沒好氣道:“使君,您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澡水又不比丹水水流湍急,多險灘。這裏是平原。水流必然平緩。根本不需要勘探水情,你隻要抓緊時間多打造些小船就可以了。
另外您前一陣子秘密派人勘察中山一帶的地形,茱麗娅記得。在中山東北方有一個名叫白洋澤的大湖,可以經海河溯澡水進入,您不如在與拓跋儀決戰之前,趁夜分批分次把小船埋伏進白洋澤,一旦河北騎兵渡河,立刻入上遊澡水發起攻擊!”
“好!”衛風猛贊一聲好:“茱麗娅,還是你有辦法啊,這樓船将軍果然沒白當!”
茱麗娅嘴角撇了撇,丢了個白眼過去。
由于被劉興男揭穿了那掩耳盜鈴舉動,這兩個人也不再如之前那樣的假模假樣了,茱麗娅平時與衛風相處,言談舉止中竟不自覺的多了些打情罵俏的意味。
如今的茱麗娅,已經二十來歲了,正是女人一生中最風情萬種的時刻,尤其還是來自于一名白種美女抛出的媚眼,盡管衛風與茱麗娅的纏綿遠不止十次八次,可是白種女人的熱情奔放與茱麗娅的嬌豔容顔仍是令他深深迷戀。
衛風立時表情一呆,竟不舍得移開目光!
茱麗娅芳心暗喜,得意的笑了笑道:“使君,您近幾年恐怕也沒什麽機會出海作戰吧,反倒是您的水軍在内河中用處更大一些,而内河不可能每一支都如大江那般寬闊,戰艦受了很大限制,所以茱麗娅覺得您造了那麽多巨型戰艦,除了威風點,實際上用途不大,就像澡水,肯定駛不進去,因爲您不如暫時停工,多造些中小型戰船,中型戰艦長度十五丈差不多了,小型隻需要八到十丈左右,可以輕松駛入一些較窄的河道,當然了,中小型戰艦的火力要弱一些,但勝在靈活,适應性廣,您覺得呢?”
劉興男立刻接過來道:“嗯,就像北府軍的水軍中,除了鬥艦,還有很多小型的艨艟呢,隻是真在江裏作戰,艨艟并不比鬥艦差,将軍這人最好表面功夫了,就喜歡大,威風,興男其實早看出來了,就是故意不說而已,看将軍什麽時候能自己明白!”
“撲哧~~”茱麗娅忍不住輕笑一聲,可是這一笑,緊接着便是面色大變,以最快的速度扭頭到一邊,發出了陣陣幹嘔聲!
這可把劉興男吓了一跳,連忙問道:“茱麗娅姊姊,你不會是受了風寒吧?”
王道憐也立刻扶上了茱麗娅,陳少女則拿出手帕替茱麗娅擦了擦嘴角。
“不礙事的,陳少女,謝謝你們!”茱麗娅勉強搖了搖頭,就這麽一小會兒工夫,已經是俏面煞白。
衛風卻是眉頭微皺,茱麗娅的狀況他太熟悉了啊,頓時一把掐上茱麗娅的腕脈,細細一品味,不多時,臉面現出了喜憂參半之色!
劉興男又問道:“将軍,茱麗娅姊姊沒事吧?”
“哎~~”衛風歎了口氣,無奈道:“茱麗娅,多久了?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啊?”劉興男、陳少女與王道憐面面相觎,她們多少也猜出了些端倪。
果然,茱麗娅的俏面回複了一絲血色,低着頭道:“使君,應該快三個月了吧,茱麗娅不是不想告訴您,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且茱麗娅還想領海軍去擊破魏人的騎兵呢,懷孕不礙事的,告訴您了怕您擔心!”
衛風臉面一沉,不滿道:“茱麗娅,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明白你們羅馬女人身體強悍,但懷孕不能不當回事啊,稍有不慎就會給自己留下隐疾,說不定還會給胎兒帶來不利影響,要早知道你有了,我說什麽也要把你留在江陵,總之,作戰你是别指望了!”
陳少女卻與王道憐交換了個古怪的眼神,她們對茱麗娅與衛風的孩子倒是好奇的很呢,是像衛風,還是像茱麗娅?
陳少女的俏面禁不住的現出了一抹笑意,提議道:“将軍,既然茱麗娅有了孕,那就讓少女送她回江陵好了。”
衛風想了想,搖搖頭道:“回江陵最快也要一個半月,若是平時倒也罷了,可這特殊時期我不放心,茱麗娅,你安心在天津生産,說不定咱們的孩子能給我帶好運呢!”
“嗯!”茱麗娅微紅着臉頰道:“那茱麗娅就提前祝使君您大破拓跋儀了。”說着,向海岸線看了過去,美目中蓄滿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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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當天中午,艦隊抵達了天津港,由于城池狹小,八萬人馬根本沒法駐紮,于是在城池左右兩側各立下兩座營寨,立寨時,把弩炮推上前嚴陣以待,根本不給拓跋儀突襲的機會!
拓跋儀隻是在寨裏的望樓上眼睜睜看着衛風下寨,也沒有領軍前來攻打,甚至之後的一段時間,連佯攻騷擾都沒有,衛風自然也不會去主動挑恤拓跋儀,有堅城,有營寨,還有退路,已經立于了不退之地,大不了無功而返退走便是!
更何況衛風雖然不清楚拓跋珪給拓跋儀定下了三年之期,可是拓跋儀調動了十來萬兵馬把自己約來決戰,總不至于長期與自己幹耗吧?
于是兩軍相隔十裏,井水不犯河水。
在這段日子裏,按照茱麗娅的提議是另外造些小船,雖然對木材的要求不高,船隻也是一次性使用,正如奇襲武關那樣,根本不需要對木材再作處理,隻是天津附近以灘塗爲主,即使有喬木也是稀稀疏疏,因此衛風讓蔣宣帶了萬人以及部分工匠去大海對面的高句麗境内伐木,就地打造船隻。
不知不覺中,四個月過去了,茱麗娅的肚子也越來越大,衛風則時常陪着她四處散步,這一天,正走在海灘上,眺望着那一道道白練似的海浪撲上又退去,仿佛永遠不知疲倦。
海面上還有些零零散散的小船,顯然是在捕魚,茱麗娅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陣子,許久才收回目光,問道:“使君,從您抵達天津一直到現在一戰未打,您一定很着急吧?”
衛風點點頭道:“十幾萬人白吃白喝不生産,每天的消耗令人難以忍受,而半島被我再三打劫,已經榨不出油水了,如今所有的糧米全由山陰運來,山陰也因此承擔了極大的壓力,但更可慮的是,再有兩三個月,便是飓風活躍的時節了,到那時,必須暫停糧草運送,好在船隻已經陸陸續續的打造出來了,可以在糧盡之前與拓跋儀決戰,但我始終弄不明白,拓跋儀究竟存的什麽心思,他把我引來,卻寨門緊閉,部署在中山的騎兵也沒動靜,難道是與我拼消耗?”
“撲哧~~”茱麗娅抿嘴輕笑道:“真虧得您敢想,拓跋儀雖有地主的便利,但河北遼東的土地哪比得上南方富庶?更何況他吃飽了撐着沒事與您拼消耗幹嘛?要照茱麗娅看,拓跋儀肯定有與您決戰的意圖,隻是其中有些我們想不明白的關鍵罷了,隻是天津附近以灘塗爲主,一目了然,您又背靠大海,可以随時退走,他即使想有動作也不可能啊,這的确挺讓人費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