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謝公義愕然道:“這是爲何?是不是太黑了?”
“公義,你聽我說....”衛風一邊走着,一邊向謝公義介紹起了薩珊把絲綢加價一百倍賣給羅馬人的情況,令得謝公義與以陳少女爲首的母夜叉們驚的連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在謝公義的預想中,自家出産的茶葉扣除生産成本、人工與運輸費用之後,加價個三五成已經很高了,衛風提出加價十倍,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人的心太黑了啊!
可是,薩珊竟然把絲綢加價一百倍賣給羅馬人!要知道,這一百倍的定價基礎并不是在中土地頭的收購價,而是經陸路長途跋涉上萬裏消耗掉的所有成本與給予絲綢商人一定的利潤作爲基數,否則收購變成了明搶,商人吃了一次虧誰還會再跑第二次?
雖然無從估量薩珊的收購價是多少,卻可以肯定這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那麽,加價一百倍是個什麽概念?豈不是意味着最終落到羅馬人手上的絲綢貴比黃金?
與薩珊的真黑心相比,衛風提議的把茶葉加價十倍,這分明是友情價啊!謝公義認可了衛風的小黑心,同時他也明白了,沒有做不到,隻有不敢想,一時之間,他竟感覺自已的眼前閃現出了成堆成堆的金銀銅币!
士人講究親近自然山水,視錢财爲阿堵物。歸根結底還在于引誘不夠大,面對着十倍的利潤又有誰能泰然處之?這茶葉一石還沒賣出,謝公義就已經感受到海外貿易的好處了,的确比種田強!
陳少女卻似想到了什麽,不由問道:“将軍,薩珊在絲綢貿易中獲取暴利,但羅馬商人是直接在番禺收購的絲綢,他們收到手的價格應該很便宜的,扣除長途海運的成本,妾以爲。既便把價格下拉十倍也有賺頭。他們莫非不會降價出售?誰還去買薩珊的天價絲綢?”
衛風微微笑道:“陳少女,你不懂,絲綢既然能按薩珊價賣出,羅馬商人爲何要賤賣?豈不是自已與自己過不去?何況還會冒着開罪薩珊的風險。目前東羅馬的形勢相當不妙。全賴與薩珊達成的軍事同盟才得以維持國内的表面平靜。斷薩珊人财路的後果他們承受不起!
更重要的一點,商人的本質是逐利,他們隻會維護薩珊價而不會輕易降低價格。咱們作爲商品輸出方,應掌握定價權,不能讓外人賺了大頭,而自已隻賺那可憐巴巴的零頭,海外貿易不僅僅用來維生,還可以發家緻富,使國家走向富強!我們的人,不應該坐等别人上門,而是應該走出去,把絲綢、茶葉、将來可以大批量生産的瓷器盡量以薩珊價賣出,把生意做到戰艦能到達的任何地方,具體到東羅馬,我總結了六個字,那就是人傻,錢多,速來!”
每個人都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發自内心的認可了衛風對羅馬人的六字評價,尤其是謝公義,都迫不急待了。
這時,二十來丈遠處傳來了安東尼奧的招牌式呼喚聲:“使君,這五艘就是我們的船!”
衛風擡頭一看,不禁怔住了,這根本不是商船,而是戰艦!分明是羅馬赫赫有名的槳帆戰艦!
它的前端裝有巨大鐵錐,船體長度約爲三十丈左右,寬爲四丈,共有三層,前中後三座桅杆各挂着一副已經降下的巨大軟質風帆,船舷兩側各有近三十個劃槳口,船身則滿是斑駁的撞痕與刀箭傷,還有滲入木頭的暗紅色血迹,顯然是由激烈戰鬥而來,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的印痕還比較新!
這倒讓衛風心中一動,他突然有些明白安東尼奧這一夥人的真正面目了,他們是商人的确不假,可是暗地裏肯定也幹着海盜的勾當,當在茫茫遠洋中遇到别的商隊時,如果對方實力不如自己,多半會發起進攻來個黑吃黑,或許運氣好還能搶到女人呢,要知道,天底下最饑渴的便是水手,船上自帶的女人如茱麗娅這類的狠角色可能沒人敢動心思,但搶來的就不同了,說不定船倉裏就有搶來的女人。
這也類似于歐洲大航海時期的商隊,同樣身兼商人與海盜的雙重角色!
衛風又禁不住的把目光投向了茱麗娅,這個女人就是個女海盜,而安東尼奧,表面上精明而又小心,可是一轉身,實際上是個心狠手辣的海盜頭子!
見着衛風把目光投來,茱麗娅招呼道:“使君,您要不要上船看一看?”
“哦?我正有此意啊!呵呵呵呵~~”伴着爽朗的笑聲,衛風與衆人加快了步伐。
上了船的第一件事,便是東張西望,對于羅馬戰艦,每個人都感覺新鮮,尤其甲闆上那三大堆帆布更是引來了關注的目光,衛風感興趣的則是船上的戰士與水手,這些人的體格竟比羅馬人還要粗壯,目中閃爍着獸性的光芒,不但對自已沒有任何的恭敬,對安東尼奧這名海盜頭子也隻是随口打個招呼。
這些人的興趣是以陳少女爲首的母夜叉,指指點點,嘴裏叽叽呱呱多半不是好話,還伴着吹口哨,顯得粗魯而又野蠻。
羅馬人都有些尴尬,茱麗娅連忙湊上頭解釋道:“使君,還有陳少女,請不用與他們計較,他們是蠻人,在我們羅馬專門幹粗活,是叔叔雇傭來的。”
羅馬人口中的蠻人就是日耳曼人與法蘭克人,從這些人粗壯的身體可以判斷,多半是日耳曼人,這讓衛風想到了西羅馬,西羅馬大量使用日耳曼人爲雇傭軍,結果引狼入室,爲日後的滅亡種下了禍根,其實東羅馬也好足有限,但他們有與薩珊的軍事同盟作爲保障,才能勉強鎮住日耳曼人不至于胡作非爲。
暗暗搖了搖頭之後,衛風微微一笑,示意可以理解,又問道:“你們這支商隊有多少人?雇傭軍有多少?”
茱麗娅老老實實答道:“連水手在内原有一千五百人,其中雇傭的蠻人占了一千,在行程中曾數次遇上海盜,戰死了大約百人。”
這話一出,衛風完全可以肯定,這的确是一支海盜!謝公義卻是倒吸了口涼氣,一千五百人相當于一座腹地城池的守軍了,這分明是一支小型軍隊啊,衛風剛剛估計的每條船五十名丁壯很明顯少算了,他立刻就産生了種緊迫感,認爲對于商船的管理不容拖延!
丢給了衛風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之後,謝公義指了指那堆風帆,問道:“将軍,他這帆與咱們的硬帆有何不同?軟帆如何受風?”
衛風淡淡道:“硬帆受風效率高,可以繞桅杆轉動,能迎風,由于有支持骨,所以對帆的質量要求不高,既便破了很多洞依然能用,而軟帆分爲橫帆和縱帆,橫帆雖然受風效率低于硬帆,但它的面積能做得足夠大,桅杆也可以更高,橫帆不能逆風,逆風要用縱帆,從同樣重同樣面積的帆來說,硬帆優勢大,成本還低很多,不過軟帆可以通過加大面積與加高桅杆來抵消這個優勢。
簡而言之,這兩種帆各有優劣,硬帆成本低廉,升降簡單卻極其費力,适合于中小型船隻在沿海與江河行駛,但由于咱們沒有桅杆加吊索的技術,因此桅杆做不高,限制了帆面的大形化。
相對來說,軟帆造價高昂,升降費事卻省力,大型遠洋船隻在外海中行駛時優勢明顯,速度要大于硬帆船隻,同樣大小的船,咱們大晉的船沒有東羅馬的船快!”
衛風分析的頭頭是道,倒令羅馬人怔住了,安東尼奧贊道:“使君淵博的知識令人欽佩,幾句話就道出了我羅馬軟帆的要點。”
“安東尼奧閣下過獎了!”衛風謙讓了句,突然現出了難以啓齒之色,好一會兒,才遲疑道:“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安東尼奧笑呵呵道:“咱們羅馬人與使君肝膽相照,請使君就不要客氣了。”
衛風點了點頭,直言道:“因我大晉有叛逆欲對皇帝陛下不利,我準備打造一支海軍艦隊助我平叛,今日見着了閣下的戰船,我打算結合東西方戰艦的優點重新造船,比如你們的桅杆與軟帆就很好很實用,不知道閣下帶來的人有沒有精于造船的高手?可不可以參與到我新式戰艦的設計當中?”
刷!刷!刷!羅馬人的目光竟全望向了茱麗娅,茱麗娅的臉面也現出了一副躍躍欲試之色。
安東尼奧頓時暗道一聲好,衛風有求于他,這是好事,可以加深雙方的聯系,于是示意道:“使君,我這侄女自小酷愛航海,對戰艦的理解不下于擁有幾十年經驗的老船師,我們的戰艦在大海上出了問題都是由她主持修理。”
“哦?”衛風倒是有些詫異,看向茱麗娅道:“茱麗娅娘子,你這是真人不露相啊,不知道願不願意幫我?”
“這....”茱麗娅嘴唇喃喃,帶有明顯的意動表情,卻似乎想提醒什麽。
安東尼奧連忙補充道:“使君,茱麗娅是羅馬公民,擁有充分的人身自由,我雖然是她的叔叔,但不能做她的主,就像這一次出海,我是花了年薪三十金币才雇傭了她,這個....您也可以雇傭茱麗娅的。”
衛風明白了,不就是要錢嘛,當即哈哈大笑道:“茱麗娅娘子,是我忽略了你們羅馬的風俗,請不要介意,我給你五百金币的年薪,聘請你擔任我戰艦的副總設計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