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衛風府前的車馬絡繹不絕,當年有份掠走太原王氏女子的門戶争相拜會,都學着李氏,盡量承諾給那些女子正室名份,并補上不斐的聘禮,實在有困難的,也再三保證絕不虧待,一旦有機會立刻補上正室。
衛風也不難爲人,一改打爆孔道滿門卵子時的兇橫作風,以和煦的笑容待客,其實他不是不清楚,這些女子中必然有一部分的遭遇未必強過庾氏,不可能每個人都能如王欣那般幸運,隻是,把人強行索回又能如何?一方面瓜田李下,容易惹來閑言碎語,另一方面有悖于恩威兼施的初衷。
衛風并不願意成爲建康中下層士人的公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疑是最好的解決之道,何況他相信,有自已的強大武力與血腥手段作爲後盾,再無人敢淩辱虐待她們,至于可能會牽涉到的倫理道德問題,這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了。
第三天正午時分,門前終于冷清下來,把來人送走之後,殿内隻剩下了衛風、王蔓與庾氏
王蔓看了眼空蕩蕩的大殿,“呼~~”長長籲了口氣,又遞給了衛風一個滿意的眼神,便笑道:“衛郎,家裏的女子差不多有九成都得到了安置,沒送來的很可能不在建康,咱們暫時隻能爲她們祈禱了,日後再慢慢打探下落,不過。這麽多姊妹都有了歸宿,妾也算放下了心事,如果父親在天有靈也會感謝你的,謝謝了。”
衛風剛要說兩句客套話,庾氏已冷冷一笑:“你不算算他得了多少錢财?這可是無本生意!都是咱們王氏女人用身體換來的血淚錢,他倒好,拿的心安理得!”
王蔓覺得母親這話過份了些,當即不依道:“阿母,衛郎的本意隻是解救咱們王氏女子脫離苦海,錢财不過是無心插柳罷了。您不也全賴衛郎才得以重見天日麽?何必冷言冷語?”
衛風也接過來。正色道:“庾夫人,你說的不錯,這些錢财的确是你們王氏女子的血淚錢,所以我私人不會使用一個銅闆。而是會全部用于軍中。助我征戰四方。讨平各路強敵,爲建立太平盛世出一份力,我相信。将來的天下,必然人人富庶樂業,會逐漸消彌士庶之分,士族隻作爲一份榮譽存在,每個人都有爲國家出力的機會,國家也會爲每個人提供庇護,人與人之間,會相對的公平、公正、平等!士庶之間那不可跨越的鴻溝再不複存!
相應的,無論是士女還是民女,都不會再受到欺淩侮辱,我想,你太原王氏的女子如果能看到這一天,她們一定會自豪的,因爲這其中有她們的一份力量!”
“衛郎,妾相信你!”王蔓頓時熱淚盈眶,美目中射出了濃的化不開的情義。
“哼!”庾氏卻冷哼一聲:“你的膽子倒不小,妾指的不是你的野心,亂世中,男人有野心不是壞事,而是你竟妄圖颠覆我朝根本,治理天下,不靠士人靠誰?難道靠那些泥腿子?笑話!他們識字嗎?會讀書嗎?
既使你有天命在身僥幸奪了天下,妾敢斷言,你不靠士人隻能如秦朝般落個二世而亡的結局!蔓兒,你今日該看清他的本質了罷?聽我一句,趕緊離開他,否則必是家族破滅,子孫盡遭屠戮!”
王蔓渾身打了個哆嗦,趕忙勸道:“衛郎,阿母的話雖不中聽,卻是爲了你好,你不能一意孤行啊,治國平天下,還得依靠士人才是正理啊!”
“王蔓你聽我說!”衛風擺了擺手:“高門甲族因着平流進取,以緻公卿,可以不勞而獲憑着資曆熬至高官,緻使族中子弟不思進取,一代不如一代,自謝安、謝玄之後,江東各大族有誰能扛起大鼎?已經沒有人了!
你不要和我說是桓玄,桓玄隻是僥幸成事罷了,因其懦弱狂傲的本性,數年之内必遭身死族滅,而他的死,也将宣告高門甲族獨霸朝政的日子一去不複還。
同時,你不要小看劉牢之掌北府大權,劉牢之以次等士人的身份成功脫離你太原王氏的控制,又令司馬道子與桓玄忌憚三分,成爲影響建康政局的重要力量,這是另一個時代的開端,預示着中次等士族将取代高門甲族登上曆史舞台!
至于你母親提到的庶人不會寫字,不會讀書,這不成問題,一旦我被外放主一州郡,我可以招募人手教他們,從孩童教起,如果打開了向上晉升的通道,人人都有一展鴻圖的機會,你說,他們還甘于大字不識永遠做個農夫嗎?”
“這....”王蔓猶豫了,母親與衛風各執一辭,又各有各的理,讓她偏向誰都不是。
庾氏卻毫不遲疑的駁道:“一派胡言!妾知道你口才了得,但你以爲妾會受你的蠱惑?”
“庾夫人,時間會證明給你看!”衛風丢給了庾氏一個充滿着自信的笑容,便把目光向外投去。
迎着衛風的目光,李駐快步奔來,施禮道:“禀将軍,謝中書差人請你與主母過府一叙,并送上請柬一封!”
“哦?”衛風心頭大喜,接來請柬,拆開稍稍一看,就道:“請來人轉告謝中書,本将稍後便至!”
“遵命!”李駐拱了拱手,向外奔走。
衛風拉上王蔓道:“王蔓,咱們先換身衣服,謝中書放浪不羁,去他府上沒必要穿的過于正式!”
“嗯!”王蔓想想也是,士人之間的飲宴嘻樂,都是怎麽随意怎麽好,于是點了點頭,庾氏已忙不疊的喚道:“慢着!等等妾,妾也要出去走走,這些天呆府裏悶死了!”
“哧!”衛風不屑的輕笑一聲:“庾夫人,人家又沒請你,哪有你這麽自作多情的?”
“你....”庾氏恨恨的跺了跺腳:“妾是叔源的長輩,去他府上是給他臉面,你看他有幾個膽子給妾擺臉?”
王蔓也勸道:“衛郎,阿母是該出去走走了,叔源兄肯定是以爲阿母身體有恙,這才沒來邀請,若是見着阿母已經恢複,妾猜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衛風搖搖頭道:“她哪裏好了?咱們在家關上門吵吵鬧鬧,外人也不得而知,如果去了謝中書府上,她來一句這是我第一萬零五遍如何如何,你說該如何?豈不教外人看了笑話?我不是不願帶你母親去,而是不敢帶,她面皮厚無所謂,我可丢不起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