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的确能陶治人的情操,剛開始,陳少女與王道憐還給衛風擺弄的渾身不自在,王道憐稍好些,她早有覺悟,侍婢有滿足主家一切要求的義務,陳少女卻四肢僵硬,寫出的字都歪歪斜斜,顯然是發自内的排斥與衛風有過于親蜜的身體接觸。
但沒多久,書法就發揮出了它所獨有的修身養性功能,二女都覺得心神漸漸甯靜下來,仿佛那方塊字具有一種盅惑人心的魔力,也漸漸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恰好衛風自已也需要練字,三人全都沉浸在了書法的天地裏,不知不覺中,屋子裏越來越昏暗,衛風正要起身點燈,屋外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李駐大聲喚道:“将軍,馮将軍派人來接您了,請您速速前去赴宴!”
衛風轉頭看向了沙漏,這才酉時(下午五點),到底是高緯高寒地區啊,不禁搖了搖頭,王道憐已催促道:“将軍,您快點吧,别讓慕容熙與馮将軍久等了,真的不要妾與少女陪着?”
衛風站起身,嘿嘿怪笑道:“你們如果想陪慕容熙淫樂,那盡管跟着好了,聽說故中山尹苻谟生有二女,一名苻訓英,一名苻娀娥,皆爲國色,不知有沒有落入慕容熙手中,如果有,那再好不過,拿你倆與慕容熙把苻氏姊妹花換來玩玩!”
“将軍您....”王道憐頓時氣的俏面煞白,陳少女冷哼一聲,連忙拉了拉她,示意不要理會。
“你們倆個老老實實呆着,不要亂跑,由李駐陪我就可以了。”帶着滿意的哈哈大笑,衛風推門離屋而去。
出了院門,一陣寒風吹來,李駐立時打了個哆嗦,抱怨道:“龍城怎麽這麽冷?才九月中旬啊,如果落在山陰,該是穿着單衣最舒适的時節吧!”
太陽已經落山,據衛風判斷,體表溫度大約在零度左右,對于僅着裏外兩件薄衫的南方人來說,的确很難适應,不過,前來迎接的鮮卑騎士也沒穿皮襖,卻一個個精神抖擻,絲毫不懼那徹骨的寒風。
“唉~~”衛風歎了口氣,無奈道:“李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已,這就是差距啊,太溫暖舒适容易讓人喪失鬥志,出使完成之後,本将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專門訓練冬季耐寒,以後全軍上下,有條件每年都要分批分次拉到北方來适應嚴寒!”
李駐的臉面有些發苦,但不敢過于表現,既然作了親衛,就得有不把自已當人對待的覺悟。
衛風淡淡一掃,招呼道:“走罷!”随即翻身上馬,跟着鮮卑騎兵向前馳去。
宴會地點是座占地頗廣的宅院,遠遠的,就看到馮跋立于門口等候着,衛風當即勒馬跳下,拱手呵呵笑道:“衛某來遲了,累得馮将軍久等,實在是抱歉的很啊!”
“衛将軍好說!”馮跋古怪的笑道:“今晚有貴客光臨,專爲仰慕南朝風采而來,衛将軍,就看你的了。”
“呃?”衛風一怔,立刻搜腸刮肚的回憶起了前世從史書上了解到的燕國權貴,但慕容熙已經貴爲河間公,僅次于燕主慕容盛,慕容盛顯然不會來,那麽,誰能比慕容熙的身份更加尊貴?
快速排除掉一個個姓名,衛風不由問道:“馮将軍,請問是哪位貴客?”
“去了便知,衛将軍快請!”馮跋神秘的笑了笑,便親熱的扯起衛風胳膊,又招呼上李駐,快步向内走去。
外面雖然漆黑,院内卻燈火通明,每座屋舍前都燃着松脂火把,遠遠望去,有如前世的彩燈,偶爾還有俏麗的婢女帶着銀鈴般的輕笑從身側經過,她們與街道上的民女不同,個個膚白貌美,細皮嫩肉,看來美女被權貴包養,古今都是一樣。
沒過多久,衛風與李駐被帶到一座宮殿前,馮跋示意道:“衛将軍與這位兄弟請進。”
衛風謙讓道:“馮将軍請!”
馮跋微微一笑,領着二人提步邁入。
這是一座小型宮殿,面積不大,恰好供四到五人飲宴,屋内四角已燃起了炭火,把外界的寒冷隔絕開來,可出乎衛風意料的是,慕容熙竟然陪坐偏席,正殿上首端坐一名中年婦人,約四十左右的年齡,身着華服彩衣,滿頭珠翠,長相妖治,臉頰豐滿,眉眼間含有明顯的春意,或許是由于年齡較大的關系,身材略顯富态,這名中年婦人正面帶笑容看着自已,目光中隐隐透出一絲看獵物般的意味。
‘難道她就是貴客?’衛風心頭立時生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這類眼神太熟悉了,分明是前世的中老年婦女看上了帥氣小男生才會流露出的特有眼神啊!
‘真他娘的倒黴!’衛風正暗暗叫着苦,慕容熙已站起身,殷勤的介紹道:“衛将軍,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當朝太後丁氏,乃七兵尚書丁信叔母,大王的伯母,聽說有晉使來訪,不由對南朝風物起了仰慕之心,又得聞衛将軍思辯敏捷,口才了得,是以特來一觀晉使風采,唐突之處,還請見諒啊!”
衛風瞬間記了起來,眼前的丁太後,是個有名的蕩婦,早年曾是慕容垂長子慕容令的妻室,慕容令于二十年前身亡,她也守了二十年的活寡,但北朝胡女性淫,丁太後也不例外,二十年來禦男無數,如今的身份是慕容熙的半公開情婦,燕主慕容盛也不理會。
慕容熙的神色中透出幾分歡喜,對丁太後看向自已的眼神半點都不吃醋,想想也能理解,慕容熙才十五六歲,如何會對一名四十左右的老女人感興趣?正巴不得她另納新歡呢!
娘的!很可能丁太後就是給慕容熙慫恿來的,衛風暗自啐罵,表面上隻得硬着頭皮拱了拱手:“河間公言重了,太後駕臨,衛某理該倍感榮幸才是!”說着,向丁太後深施一禮:“晉國使節參見燕國太後!”
丁太後擡起那肉乎乎的手,微微笑道:“衛将軍請起,這是河間公與馮将軍爲你舉辦的私宴,就無須執太多禮節了,快請入坐罷。”
“多謝太後!”衛風與李駐雙雙施了一禮,在大殿左側坐下,菜式還沒有呈上,但每人的幾案前都擱着一碗如同牛奶般的液體。
見衛風把目光投了過去,丁太後笑道:“你們南人好飲茶,而咱們北地,則以酪漿代茶,與茶相比,卻是别有一番異域風情,衛将軍不妨嘗一嘗,不知可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