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帶着滿臉的自信,衆人雖然不大放心,但一時也想不出法子阻止,王蔓看了看,隻得無奈道:“衛郎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激怒慕容盛,妾聽說胡人野蠻殘暴,根本不講道理,甚至還以人肉爲食,如果你受了委屈,就暫時忍一下好了,總之,一定要活着回來,妾與小蘭會天天在家爲你焚香禱告的。”
一絲暖意不由湧上了心頭,衛風微微一笑,向王蔓與小蘭分别遞上了一個放心吧的眼神。
王凝之卻像是想到了什麽,捋須問道:“衛将軍,那慕容盛再是蠻夷,也是一國之主,老夫以會稽内史的名義遣你出使,會不會惹得他不快?如此豈不是害了你?”
衛風施禮道:“慕容盛既能屈身事仇,豈會在乎虛名?末将與他交易,于雙方皆有益處,料來不會拒絕,另請府君與謝夫人放心,與慕容氏交換戰馬僅爲權宜之計,數十年前,我朝數十萬士民被慕容部射殺于黃河岸邊的慘劇末将時刻不敢忘,将來若有機會,末将願領軍北伐,一爲報仇,二爲雪恥,三爲朝庭去一心腹大患!”
“好!”謝道韫忍不住贊道:“隻要有恒心,妾也相信衛将軍終有一日會引軍北上,隻可惜司馬道子與世侄女勢如水火,否則将你推薦給朝庭,又何須懼怕桓玄、劉牢之與孫恩?”
“謝夫人過獎了!”衛風連忙推辭。
王蔓、小蘭與褚炎之卻交換了個隐秘眼神,當年桓溫憑借北伐的赫赫事功差一點就改朝換代,恐怕若幹年後,這個人北伐成功,司馬氏的天下也該姓衛了吧?
衛風與桓溫乃至王敦的最大優勢在于他年青,才二十不到,有的是時間,桓溫與王敦卻是在大業将成之際,好巧不巧的病死了,使得司馬氏躲過了兩次大劫,但俗話說,事不過三,司馬氏還有挺過第三次的機會嗎?
褚炎之暗暗搖了搖頭,拱手問道:“請問衛将軍欲與慕容盛交換多少馬匹?炎之也好早點籌措糧草鹽鐵。”
衛風掐指算道:“如今我山陰有駐軍兩萬,其中還需要守城,若要正面擊潰孫恩,甚至将來與北府軍對敵,最少也要有一萬騎在手,我的打算是,自明年開始,每年與慕容盛交換三千到五千匹戰馬!”
褚炎之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臉面一瞬間布滿了苦澀!好半天才苦笑道:“衛将軍,你有所不知啊,孫恩作反已令會稽元氣大傷,如今除了山陰,其餘九縣全部遭劫,而戰死将士需要撫恤,今年早稻又顆粒無收,郡府須借出糧米供百姓渡過難關,雖然朝庭免兩年賦役,可遠水不解近渴,府庫裏的布帛糧米已爲數不多了啊,别說換三千匹戰馬,很可能三百匹都換不來!”
“這....”王凝之與謝道韫面面相觎,這夫妻二人什麽具體事務都不管,他們總以爲會稽是魚米之鄉,水稻一年兩熟,氣候溫暖濕潤,适合養蠶織絲,如果不是褚炎之當面叫苦,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已的家底已空虛到了如此程度,孫恩僅一次暴亂就摧毀了大晉的根基!
衛風卻不急不忙道:“褚郡丞匆要慌亂,我有一快速生财之法,最遲今年冬季,可獲得大量資财。”
“哦?”褚炎之催促道:“衛将軍快講!”
衛風淡淡笑道:“現今沿海一帶的食鹽,以盤爲煎,以鍋爲煮,稱作煮海爲鹽,其制取出的食鹽不但産量低,質量也極差,因此,爲何不在海邊灘塗挖掘鹽田,把海水引入,利用日光和風力把海水蒸幹,屆時池底食鹽自出,省力又省心,鹽田規模根據人力來定,有多少人就挖掘多大的鹽田,如今将至秋冬時節,雨水稀少,若是及時組織沿海漁民挖掘鹽田,于晴天大風之下曝曬一日,即可出鹽!單論效率,百倍千倍于煮海爲鹽,介時可拿食鹽與未受戰禍影響的湘廣等州,甚至海外交換糧米,即可解了郡府的燃眉之急,又有充分的餘财與慕容氏換取戰馬,豈不是一舉兩得?”
這下子,所有人都大爲動容,謝道韫跟着就道:“衛将軍可否說詳細點?”
“請謝夫人稍待,末将畫張圖表即可一目了然。”說着,衛風來到案前,取上紙筆,畫起了海水曬鹽的大略流程圖,首先在海邊掘一個納潮溝,以引海潮,然後築一個九層或七層的池子,由兩人用繩子系住柳鬥,掏溝中海水,自高而低揚水制鹵,晴天暴曬一日即可,最後用木耙扒起,堆放在池旁,用泥封好貯存。
整個曬鹽過程有納潮、制鹵、結晶、收鹽四道工序,其中結晶需要另外開掘結晶池,把鹵水灌入,衛風在圖畫邊上配以文字說明,一目了然,清晰透徹!
褚炎之如獲至珍般把圖表拿到手裏,連連點頭,嘴裏啧啧有聲,王蔓與小蘭的美目中,則是射出了濃的化不開的自豪!
好半天,褚炎之由衷贊道:“世間制鹽竟有如此蜚夷所思之法,衛将軍果然是天縱之才,炎之即刻找人去辦!”
褚炎之連招呼都顧不得打,迫不急待的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道:“不知衛将軍打算于何時啓程,需帶多少人手?炎之盡快爲你預備船隻與糧草。”
衛風心想,親衛是必須帶,讓他們适應在北方寒苦環境下的作戰訓練,而軍中的日常訓練可以交給向彌,自已不用操太大的心,同時出使燕國不需要那麽久,這該如何打發剩餘時間呢?
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财不富,何不往遼東的老鄰居百濟一遊,順手補充些物資?衛風頓時生出了幹一票的心思,搶劫燕國,或者往北的高句麗與東北的各偏僻蠻族,如肅慎(女真)、契丹、夫餘等等,甚至取拓跋氏而代之的北方草原新主柔然,衛風暫時還沒那麽大的膽子,可百濟不一樣,才剛剛由原始部落踏入封建王朝,一個小小的半島國家再強能強到哪去?正是一條**裸的肥羊啊!
于是,衛風略一沉吟,便道:“帶一千軍罷,萬一有個意外也不至于束手無策,對了,褚郡丞,鹽田選址盡量避開外海那一片島嶼,免得受孫恩侵害。”
褚炎之拱了拱手:“炎之明白,今日便去操辦,争取十日内爲衛将軍征集到足夠的船隻與糧草!”說着,匆匆而出。
謝道韫又看向衛風,微微笑道:“衛将軍此去遼東,正是天氣最爲寒冷之時,雖說十日後方才啓行,但還是早作準備爲好,由于需秘密前往,妾與王郎不能爲你踐行了,唯有企盼你平安回返,能交換到戰馬自然最好,換不到也不必強求,總之,謹言慎行,莫要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衛風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末将會謹記謝夫人的叮囑,那麽,末将先告退了。”
王凝之揮揮手道:“去罷!”
王蔓與小蘭也雙雙告辭,跟着衛風一同離開。
當回到家裏時,天色已接近了傍晚,陳少女、王道憐諸女也于不久前帶着一身的泥灰汗水剛剛回來,根據在訓練中的表現,與其餘女子的推舉,這兩個女人暫攝首領一職。
聽說衛風将于十日後赴遼東,所有女人均是一怔,她們對遼東沒有具體概念,隻知道又遠又冷,但具體有多遠多冷,沒人能說清楚。
王道憐率先回過神,俏面有了隐秘的一紅,就向王蔓施禮道:“姊姊,遼東最少也在千裏開外,那裏生活習慣與江東炯然有異,道憐擔心将軍一去數月不能适應,因此,道憐願随侍将軍,以照顧将軍的生活起居。”
這對衛風來說是個意外,他原本沒打算帶女人出行,不過,有人伺候着倒也不錯,而且這幾個月的生理需要也是個問題,他雖然沒指望讓王道憐侍寝,但帶刀侍婢是婢,得服從主家的指派,用别的方式總可以吧?
“嘿嘿~~”衛風嘿嘿怪笑着把視線投向了王道憐的櫻桃小口!
王蔓的美目中也現出了古怪之色,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王道憐,被兩雙怪異的目光注視,王道憐頓時渾身一緊,生怕被看破了心思,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小蘭連忙扯了扯王蔓,她也看出了王道憐主動請纓頗有些不尋常的意味,提醒王蔓不要發作,王蔓點了點頭,便道:“道憐,自家姊妹不用那麽多禮,你說的對,衛郎的生活是需要人照料,姊姊把衛郎交給你了。”
“請姊姊放心!”王道憐勉強擡起頭,心裏則暗道僥幸,幸好有滿臉的灰土遮擋了臉頰的酡紅。
王蔓微微一笑,又看向了陳少女,略一尋思,吩咐道:“少女,光有道憐自已恐怕不夠,你也跟着衛郎罷,兩個人好搭把手,而且姊姊還有個任務交給你們,聽說燕女好淫,你們得把衛郎看緊了,替姊姊與小蘭管好他的褲裆,這倒不是姊姊好妒,而是人心難測,免得不知不覺惹來無謂的麻煩,另外再提醒一句,你們一定要照料好衛郎。”
陳少女雖然不苛言笑,可這時,仍有種吃不消的感覺,尤其是王蔓的最後一句還加重了語氣,于是微紅着臉頰道:“少女會與道憐照顧好将軍的。”
王蔓點了點頭:“好了,天色不早了,咱們趕緊去做飯罷。”
“嗯!”衆女紛紛跟着王蔓與小蘭向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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