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看了半晌,孫無終歎了口氣,苦笑道:“将軍,那衛将軍竟然能于片刻間把一群驚慌失措的女人給組織成井井有條,還不忘以燈火布警,果然是個大材啊,哎~~有他與我等爲敵,偏偏又不能強行攻打,隻能看着他步步坐大,将軍可得小心了!”
“哼!”劉牢之臉色難看之極,怒哼一聲,他覺得胸口有一股怨氣憋悶欲炸,卻無從發洩,這種感覺令人抓狂,既使當初受王恭呼來喝去也是遠遠比不上,這一刻,他甚至都有了殺人的沖動!
何無忌也是面色陰沉,拱了拱手:“将軍,既然破城已不可得,那麽,我軍該何去何從?是否需急行軍往上虞追擊孫恩?”
“追他娘!”劉牢之再也忍不住的巨聲咆哮:“會稽的事老子不管了,何況打退了孫恩,咱們也算是完成了朝庭委托,下次孫恩再來,王凝之就自求多福吧!傳令,限時一個時辰,全軍回撤京口!”
劉裕、何無忌、劉毅、孟旭、諸葛長民等北府軍第二代将領均是暗暗搖了搖頭,一絲失望之情油然而生,受辱于山陰是一回事,剿滅孫恩又是另一回事,劉牢之因私廢公,難免會爲天下人诟病,連帶着北府軍的聲譽也将受到影響,可這時,勸誡有用嗎?
随着命令傳下,營寨裏一片忙碌,而女子們也在緊張有序當中依次進入山陰,一個時辰之後,北府軍營寨燃起了沖天火光,把半邊天際映的通紅,所有不能帶走的物資全被付之一炬,在火光閃爍中,可以隐約見到一隊隊的軍士緩緩向北行進。
向彌不由愕然道:“将軍,照這樣看,劉牢之應是退回京口,而不是追擊孫恩,莫非他置之不理了?若是孫恩探得消息,再次興兵前來又該如何?”
衛風淡淡道:“劉牢之哪還有臉留在會稽?至于孫恩,必将火速退回海島,練就一支精兵以圖卷土重來,短時間内,會稽當安然無恙,明日本将與褚郡丞協商一下,派出官吏去接收上虞及被暴民損毀的各座縣城,從今晚開始,咱們有得忙了!
王蔓,你如果不困的話,把小蘭與王道憐那些女子找來,抓緊時間安置入城女子,向彌,你把軍中的光棍都挑出,明日天亮就給他們許配婆娘,記住,不許強迫,不許嫌棄,未足月産下的嬰孩無論男女都不許遺棄甚至殺死,如果自已不願養,将來會由郡府設濟善堂統一撫育,再如果有女子不願嫁與軍中将士,便交由褚郡丞另作安排,不過,照本将估計,這萬餘女子怎麽說也得能嫁出個三五千罷?”
“将軍英明,将士們必将歡欣鼓舞!末将立刻去點查!”向彌重重一拱手,疾步而去。
王蔓也點點頭道:“妾這就回去把小蘭她們喚上,那你呢?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衛風略一沉吟,便道:“也好,走罷,咱們一起走!”說着,拉上王蔓匆匆步下了城頭。
上萬女人,安置起來可不容易,尤其大部分都是衣不遮體,還有些捂着臉一絲不挂,一眼望去,白花花一大片,就仿佛前世置身于國外的天體海灘,而且這全是妙齡女子,其中沒有中老年婦女或是裸男那般的煞風景存在!
衛風暗叫乖乖不得了,連忙讓四周圍的軍士們背轉過身體,女子們這才稍稍自然了些,又緊急讓人去府庫調運衣衫,要不然到天亮,百姓們都跑出來了,一看到這麽多裸女還不樂翻天了?
軍中、郡府的所有人都被動員,一直忙到次日下午,山陰才初步恢複了秩序,新城門正在打造當中,女人們大約嫁出去了四千多,其他的都交給了褚炎之根據各人所長來安排,而衛風、王蔓與小蘭,也正式搬離了王氏府宅,畢竟老住在人家家裏不是個事,由王凝之把位于城東的一處别院送給了衛風。
伴着夕陽,衛風、王蔓與小蘭灰頭土臉的來到了新家,一進門,三人都有些發愣,快速巡視了一圈之後,王蔓滿臉都是懊悔之色,這座宅子有數十進院落,主殿、廣場、後宅、花園等一應俱全,謝道韫本打算撥幾名婢女健婦給衛風,卻被王蔓推辭了。
回到了主殿廣場,王蔓無奈道:“難怪妾推拒時謝夫人的神色有些古怪,這麽大的家,就住咱們三人,冷冷清清不說,平日擦洗呀,打掃屋子呀,修剪花園什麽的,那不得把人忙死了?妾當時在想,這一年裏什麽都是自已弄的,也習慣了,因此用不到婢女,可是....府君的出手倒是出乎了妾的意料!”
小蘭也深有同感道:“主要是今日忙昏了頭,王氏别院,再差又能差到哪去?隻是郎君、姊姊還有小蘭都沒想到,要不....再找到謝夫人請她換一處小點的吧?”
衛風立刻陰陽怪氣道:“小蘭,這世上人人都想住豪宅睡美屋,哪有由于家裏人少而把大屋子置換出去的道理?真這麽做了,外人會怎麽想?哼!好話别指望了,反而會覺得我虛僞,而且生活過于簡樸,也會漸漸爲府君及一班文官們瞧不起,要知道,他們都是士人,士人的生活極其講究,該有的細節是不能忽視的。”
王蔓點點頭道:“衛郎言之有理,要不....明天妾與小蘭出去招幾個婢女過來,如何?”
衛風又嘿嘿怪笑道:“王蔓,你還真能想,謝夫人給的不要,自已出去找?這叫什麽?算了,我不說了,隻是傳到謝夫人那裏,還不得把她給笑掉大牙?”
“那....那你說如何是好?”王蔓有些氣急敗壞,狠狠一跺腳,反問道。
衛風不講理道:“我不管,當初你自已說的,家裏你來打理,如今這個家全交給你了,你看着辦吧,庭院不掃,幾案不擦,咱們湊和着也能住,但是萬一有人上門,呵呵~~人家會怎麽想,那可沒辦法喽,而小蘭肩負着下種的重任,她是不能幫你了,王蔓,你自求多福吧!”
“你....衛郎你可真狠心!”王蔓氣的俏面煞白,卻又強壓下怒火把身體半埋入衛風懷裏,嬌滴滴道:“妾就是有八隻手也忙不過來,妾可是你的妻室,你怎麽一點都不心疼人家?你說,你要如何?”
王蔓半仰起俏面,嘟着小嘴,美目中蓄滿了委屈,衛風指了指王蔓的櫻桃小口,又指了指自已胯下,一本正經道:“今晚....嗯?你有數了吧?”
刷!刷!一瞬間,王蔓與小蘭俏面通紅,她們是正經女子,用手去撫摸揉捏衛風的那處已是極限了,用嘴是無論如何都沒法接受,把又粗又長的家夥含到嘴裏,還得用舌頭舔,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盡管衛風提出類似的要求至少有了十來次,可她們緊咬牙關,死活不願,今日給他逮着機會,分明是拿這事做威脅啊!
王蔓頓時不滿道:“妾與小蘭又不是教坊女子,衛郎,你三番五次提出過份要求,你把妾姊妹倆成當什麽人了?算了,累死拉倒,這諾大宅子妾自已來!反正你就是個狠心人!”
王蔓的眼圈略有些泛紅,小蘭也是美目中現出了一絲不滿,正要責怪,“笃笃笃!”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郎君、姊姊,小蘭去看看!”小蘭把剛要吐出的話語收回,提起裙角奔了過去。
小蘭先把小窗打開,向外一看,一時有些發愣,竟是以王道憐爲首的那三十來名女子,随即拉開門,問道:“道憐,你們這是....?”
這些女人均是微紅着臉頰,每個人的肩頭都背着個小包袱,王道憐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道:“小蘭,能讓咱們先進來嗎?咱們姊妹有事相求将軍。”
“噢,噢!那進來說話!”小蘭連忙讓開了身體。
三十多名女人一湧而入,王蔓與衛風也有些愕然,可立刻,王蔓就像是想到了什麽,眼前頓時一亮!
女子們行至近前,其中一名多邁出兩步,對着衛風“撲通!”一聲跪下,咬咬牙道:“妾名陳少女,先謝過将軍救命之恩,妾與姊妹們今日前來相擾,實因當日妾彌留之際,将軍曾鼓勵過妾要活下來報仇,因此咱們三十來人一合計,特來投奔将軍,願随從将軍習武殺敵,肯請将軍收留!”
以王道憐爲首的其他女子也紛紛跪下,齊聲道:“請将軍收留!”
衛風還在品味着陳少女的名字,心想古人起名真奇妙,眼前這名女子,約十五六歲年紀,姿容秀麗,除了面色蒼白,行動略有些不便,其餘各方面看起來就是一個妙齡少女,這名字起了等于沒起嘛,可一見到這幅陣仗,立時把腦袋搖的似撥浪鼓一般,一口拒絕道:“陳少女,你不是開玩笑吧?女人上陣殺敵,那豈不是羊入狼口?我知道你們有深仇大恨,報仇心切,但沙場征戰非是兒戲,這樣罷,你們若無處可去,可以暫時先住在這兒,報仇的事,由本将替你們代勞,過一些時日,還是尋個好人家嫁了罷,女人嘛,打扮的漂漂亮亮,調琴弄铮、相夫教子才是本份!”
(注:關于陳少女,曆史上的确有這個人,是劉宋初的比丘尼,但出家前事迹不詳,這裏就冒用了,王道憐也是如此,是晉末宋初的知名比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