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一戰之後,天王想要再次戰鬥,至少要幾個月之後。
刑罰也明白這個問題,所以沒有随恐龍一起沖入敵陣厮殺,而是守護在天王身邊防止有人偷襲。
這人外粗内細,稱得上非常謹慎,而且他的行爲也的确起到了效果。
事實上天王轟出那一拳的是偶,遙遙的幾個街區之外一幢搖搖欲墜的大廈頂端,兩個神秘的身影就在那裏虎視眈眈。
天王這一拳之威也的确把他們震懾住了,不過事後的虛弱也被他們看在眼裏。
見此情景,高大的身影道:“我們要不要過去殺了他?這人留下是個禍患。”
矮一些的身影道:“你沒看到他旁邊還守護着一個與這人實力相差無幾的家夥嗎?我們現在過去偷襲,很有可能引發前沖的人類大軍回援。再說後面十幾裏外還有一批人類大軍正往這裏趕,若我們過去偷襲不成反被拖住,到時候後就插翅難逃了。”
高個道:“可是這人已經在他的拳上領悟了規則,若讓他平安修複,恐怕以後再想殺他便難上加難了。”
矮個道:“不管如何,我們不能因爲這個人把自己搭進去。而且你以爲我們現在不動他他就能活過紐約事件嗎?不要忘記,還有層層後招等待着人類。”
兩人争執一番,高個被說服,便隐去。
這隻是戰場一角,事實上每一處重兵交戰的戰場上都有這麽一兩個人在監視着。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飛快流逝,不知不覺間,人類進入紐約已經三十個小時。
陽光穿過九龍神火罩的壁障,照在殘破的紐約。
戰火已經開始逐漸消退,各處廢墟之中,都有硝煙在慢慢升騰。
天王主導的那一戰隻不過是紐約數場戰鬥中的縮影,事實上人類和異族彼此之間的沖殺場面,遠比一拳造成的無數秒殺更容易令人感覺震撼。
三十個小時是什麽概念?
正常來說巅峰一級進化者之間的戰鬥,抛開勝負差距過大的情況,就算雙方陷入苦戰,最多也就十幾分鍾便可解決戰鬥。
實際上兩軍交鋒會消耗的時間,最多也不過一兩個小時而已,而三十個小時的時間,在紐約戰場四處開花的情況下,已經足夠維持上百場大規模團戰。
凋零、破敗、放眼望去一片廢墟的紐約,便是這些戰鬥的最好見證者。
皇後區,露天咖啡座所在的位置。
雷波頓和陰月天相對而坐。
雷波頓此刻已是身負重傷,雖然全身表面的傷勢被陰月天用自己的精血修複,但實際上内在的傷勢,無論是經脈的折損還是能量的過量消耗,都已不是血液能夠修複的了的。
他對陰月天說道:“……所以,能夠預計出來的結果就是這些了。”
“……人族死傷十三萬六千餘人,異族死亡至少也有十四萬餘人,整個紐約現在連人類帶異族,加起來都不超過三萬活的,而且這三萬也大都是殘兵敗将,還能全力進行戰鬥的幾乎沒有了。”
陰月天心頭湧出悲哀的感覺,這是他已經擁有了的感情,不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再體會過了。
他淡淡的道:“我雖從天王和獨眼龍那邊了解到了這個情況,不過那大體是籠統的,從你嘴裏獲知這個确切的數字,還真是被吓到了。”
“哈哈,”雷波頓不知是在苦笑還是如何:“人族和異族雙方投入三十多萬精英兵力在紐約展開的大規模戰鬥,應該算是大災難以來的第一次,就算是大災變時期,如此多的精英加入到戰争中的次數,也所見不多啊。這一戰雖然打沒了太多戰士,不過人族和異族受到的創傷是差不多的。”
陰月天道:“問題是異族能夠戰鬥的單位數量遠遠比我們多。”
雷波頓強撐笑容道:“沒關系,他們就算能戰鬥的還有很多,但是高端力量畢竟是少數。我們這邊精英力量雖然被消耗了很多,但是高端力量卻保留了更多。你想,異族的巅峰戰力在圍攻五大強者時死傷無數,這一點已經是将我們之間的巅峰戰力數目逐漸拉近了。更何況異族數量雖多,但是真正能夠如我們的戰士那般集群且有序的發起攻擊的畢竟少數,現下所剩,以我們的巅峰戰力迎戰敵人的普通戰力,固然數量有所差距,但這個數量的差距确實可以用質量補足。隻是……”
他忽的捂着臉大哭起來:“隻是将近十四萬人族精英啊!就在我手中全部犧牲了,我有何臉面再回去見那些對我們抱有期望的人們啊!”
這人實在是真性情的男子,也正因爲如此,他的痛苦格外讓陰月天感覺心酸。
後者安慰道:“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殺死了同等數量的敵人不是嗎?不要忘記,若是單拿出來,我們的戰士并不是人家的對手。就如同古代戰争,一方是衣衫褴褛的農民起義軍,一方是鐵甲強兵的正規軍,雙方一戰卻打了個平手,農民起義軍殲滅了同樣數量的正規軍,這難道不值得驕傲嗎?我們的人……是應該感覺到自豪的,縱然他們升上天堂,也可以驕傲的對别人說,老子是消滅了比老子強大數倍的敵人後戰死的。”
他的比喻很貼切,隻是這安慰的話說出來,雷波頓哭的更加傷心。
陰月天也知道自己不太會安慰人,同時心中隐隐有種名爲内疚的情感正在封印中蠢蠢欲動。
如果不算小胖子這些制造人的話,人類聯軍大約有四十多名巅峰上階強者進入了紐約,他就是其中之一。可是現在這四十多名巅峰上階死的死重傷的重傷,唯有他一人,幾乎沒有經曆強度稍微大一些的戰鬥,完整的保全了自己的戰鬥力,這固然是爲了找到最重要的東西并守護之,但沒有加入到戰争中與其他人一起并肩殺敵,總是讓他心頭有些郁悶。
陰月天看向不遠處對着一張紐約旅行圖皺眉苦思的小胖子,不由輕歎一聲。
這一天多的時間,小胖子是真的狠下苦功了,兩隻眼睛盯着紐約地形圖估計大腦都快轉抽了也沒找到線索,陰月天心知自己不是玩偵探遊戲的料,所以内心再怎麽着急,也實在沒辦法強令小胖子找出線索。
事實上這段時間陰月天也招來了一些魔法師讓他們一起分析,魔法師作爲這世界上普通人出身的精英學者力量,固然對于高科技玩的更溜,但在此之前,他們的身份是一個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
可即便這些人,也沒有找出最終的線索,陰月天隻能将他們重新派上前線。
他内心的焦急是别人所不知道的,事實上萊斯特古怪的行爲給了陰月天很大的擔憂,他不知道這個可以媲美索普哈亞的智者究竟暗中在算計着什麽,事實上異族聯軍指揮部已經被攻破,七大種族的長老們也已全部授首,可是魔女從前線發回來的消息卻是沒有找到萊斯特。
對這個人,陰月天是始終抱着警惕心的,他一刻不把底牌亮出來陰月天就一刻不能放松警惕,但他又做不了什麽,隻能繼續焦灼的等待小胖子找出最終的線索。
令人将疲憊國度昏睡過去的雷波頓扶到房間裏休息,陰月天走到小胖子桌前坐下。
此刻小胖子手中正拿着一根筆在旅行地圖上畫着一條條紅線,皺着眉似乎在想些什麽。
陰月天沒打算打擾他,隻是靜靜的看着地圖。
不知過了多久,小胖子突地拍桌而起吼道:“我知道啦!”
陰月天道:“怎麽?”
小胖子将這張旅行地圖撕個粉碎,然後又拿出一張新的在上面畫着:“大人我們一開始方向就錯了,所謂天命者,其實也未必是那些史冊上流傳千古的命人,您有沒有想過,拿破侖的女人代表着皇後,也就是皇後區,但皇後區未必隻代表約瑟芬??德博阿爾内這一位皇後?所謂的皇後,根本就是無數皇後的總稱,而這曆史上的每一任皇後,誰又能說她們不是上天任命的呢?自古以來便有命運定人之說,她們每個人成爲皇後或許都是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了的!”
這人似乎太激動了,說話已經開始颠三倒四。
陰月天卻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皇後區’中的‘皇後’這個詞,本身就意味着天命者?”
小胖子一邊狂點頭一邊在地圖上沿着街道慢慢勾勒出了一個勉強能看出的女人身形,不過勾勒出的這個圖案,雙手十指顯得有些寬大:“大人,從皇後區中找出女人的形體固然麻煩,但隻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我們之前隻是把‘天命者’的方向往大聖大賢的方向上想,思考這關乎最後一道線索的提升究竟是一本書、一座雕像還是一幅畫,但并沒有想過或許根本就是能直接從皇後區的地形圖中直接勾勒出來的東西!”
陰月天仔細看去,發現按照小胖子的畫法,女人形狀的右手尾指處,可不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夜間的露天咖啡座!
“那麽,右手食指所在的位置就是……”
陰月天和小胖子對視一眼,同時低吼出聲:“萊特肯徹斯特書屋!”
“走!”陰月天拎起小胖子抄起地圖,瞬間消失原地!
……
布魯克林中央廣場,小規模戰鬥正在上演。
相較之前高強度的戰鬥,此刻雙方不過數千人的戰争的确稱得上是‘小規模’。
獨眼龍對此表示很輕松,他甚至可以在與兩名怪物獵殺者的戰争中讨好自己的妻子:“琳達,剛才我看到時代廣場那邊有一個路易威登的新版皮包發布會,一會兒咱們過去購物吧?”
女妖原名琳達??貝妮特,獨眼龍原名孫玉,這其實隻有很少數人知道,即便是家裏人,也幾乎已經大多忘記了她們的本名。
女妖嬌笑着躲開一隻天使的長矛攻擊,口吐霹靂将對方刺穿之後嬌笑道:“玉就會戲弄人家,那裏都一片狼藉了,我們過去也叫購物麽?根本就是直接去撿破爛好嗎?”
獨眼龍擎住一名怪物獵殺者的攻擊,右腳化作湮滅長鞭,将地下刺出的一隻蟲族潛伏者的長尾擊斷,争辯道:“怎麽能那麽說呢?那些可都是新品啊,隻不過因爲種種原因還沒有上市而已,再說反正是名牌,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那東西是撿來的?”
旁邊一名巅峰上階進化者與獨眼龍是老相識,大叫道:“老孫,我們這還有一大堆人呢,就算是沒想當電燈泡,但你對我們視而不見就說不過去了啊!是不是啊兄弟們?”
“就是就是!”
“孫大哥太不夠意思。”
“回去一定要大肆宣揚這件事,讓老孫丢個大人。”
孫玉惱羞成怒,一拳将面前的怪物獵殺者擊穿,吼道;“你們這群混蛋!!!氣死老子也!”
之前說話那人笑道:“那你就快點死吧,我們會替你照顧好嫂子的。”
“你他媽……你們這群混蛋死了老子都不會死!”獨眼龍笑罵。
敵人實力其實相當不俗,不過眼下獨眼龍帶領的這支隊伍實力更強盛一些,這些大多是各個分支部隊在戰争結束後還能繼續戰鬥的巅峰進化者,上中下階都有,此刻出來是爲了對異族的殘餘兵力進行圍剿的。
雙方當前情況下消耗的數量是固定的,不過異族聯軍除卻在外海時被陰月天五人聯手秒殺的那數萬,眼下紐約所剩的大概也就是十幾萬人,和人族不盡相同的是,雙方雖然各剩下一萬多人,但人族所剩的基本都是最精英的進化者,而異族剩下的則大多是相對實力較差的。
這内裏的最根本原因還是之前無數次提到過的,異族中除了神族蟲族之外,另外五個種族基本都是實力強但很少聯手對敵的,即便有所聯手,最多也就是即是上百人組成的隊伍而已,成編制的數千乃至上萬人的軍團作戰,他們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連一加一等于二都達不到。而相反,人族聯軍雖然單體實力差一些,但早已習慣了集群作戰,成編制聽指揮聯手應敵,這樣的情況下,連一加一大于三的實力都能發揮出來。
這樣的情況下,人族那些沒有習慣集群作戰的最高階強者們便難以加入到大規模戰争中,隻能遊走殺敵擊殺一些對己方軍隊可能造成威脅的異族;相反,異族那邊因爲強者都悍不畏死的集群沖鋒,剩下來的雖也是精英,不過卻都是對這種大場面抱有畏懼之心的,這些人沒有沖鋒到戰線最前端,所以能夠活下來。
雙方都是沒有徹底加入戰争中的人活到了最後,所以即便雙方剩餘人數幾乎一樣,總體實力差距何止十倍?
這也是爲什麽獨眼龍孫玉帶領的圍剿隊能夠如此輕松的應付敵人的原因。
一群人相互嬉笑打罵着,不斷将自己的陣線推進,異族活着的士兵們卻隻能節節敗退,面對這種層次的強者,他們幾乎毫無抵抗之力,除卻其中的怪物獵殺者們悍不畏死的反沖鋒之外,幾乎所有的異族都是剛一接觸就開始潰敗,這使得獨眼龍和麾下戰士們打的無比輕松。
隊伍中是有具備探查力場的強者的,有這樣的人在,完全可以通過掃描來将隐藏的異族揪出來弄死,不過即便是具備探查力場的強者,也未必能夠将所有異族完全掃清,就比如剛剛獨眼龍他們戰鬥過的布魯克林中央廣場不遠處的樓房内,兩名劍仙便依靠着一個近乎透明的玉佩将自己的氣息完全隐藏起來。
察覺到獨眼龍帶人沖鋒過去,兩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劍仙松了口氣。
“走了?”
“走了。”
“唉。”
“爲什麽歎氣。”
“他們現在雖然走了,但是以我們兩個人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将那麽多人類都殺掉。”
“這我知道啊,怎麽了?”
“别忘了外面的九龍神火罩,若是我們不能殺了那些人,恐怕一輩子都出不去。而人類發現自己還無法通過九龍神火罩的話,便也會清楚我們還活着,到時候再次在這座城市裏盤查起來,恐怕最終還是能夠找到我們的。”
“你怕什麽,躲藏起來的各族人不少,又不是隻有我們。”
“就算他們一千年查不到我們的位置,難道我們就在這裏躲藏一千年?”
“這……應該不會吧?九龍神火罩再怎麽恐怖,也維持不了那麽長時間吧?”
“唉,希望如此吧。”
“你們猜錯了。”
兩人的對話聲中,一個女人妖娆的聲音傳了出來。
“誰!?”
兩個劍仙一起豎起長劍。
陰影中,一名除了膚色較黑之外堪稱絕色的美人款動身形走了出來:“兩位,躲得個好地方啊。”
年齡大一點的劍仙道:“你是什麽人?”
“我?”美人嬌笑:“十六死地獄,毒魅魔,夜。”
“十六死地獄?”
“毒魅魔?”
兩個劍仙驚愕道:“從未聽說過。”
夜嘻嘻笑着:“你們以後回聽說的,額……對不起,你們沒有以後了。”
“你想……”
大一點的劍仙驚怒交加的剛想催動劍訣,卻隻覺鼻翼一陣香風傳來,眼前突冒金星,搖搖晃晃的昏死過去。
在他閉上雙眼之前,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弟弟一臉色迷迷的邊脫衣服邊向那隻毒魅魔走了過去。
毒魅魔夜嬌笑道:“哦?一隻小嫩雞呢!”
……
曼哈頓沿海的位置,一座傷兵營地已經建立了起來,九千多名士兵就在這裏駐紮休憩,等到城市中的異族絞殺幹淨之後就可以通過九龍神火罩回歸了。
這些傷兵雖然大多受到了慘重的創傷,但隻要人沒死,回到現實社會有的是辦法恢複實力,并且經過紐約一場大戰,他們中很大一部分人都将不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而是人類的英雄。
抱着這樣那樣的想法,雖然時不過午後,但大多人都已心安理得的沉沉睡去,他們固然失去了戰友,但也已創造了輝煌,這個時候,誰又能責備他們呢?
作爲傷兵營最高指揮官的銀鈎剛剛将最後一批傷兵接回來,将這一批傷兵救治一下讓他們不至于瀕死,接下來就看陰月天和獨眼龍等人的了。
毫無疑問,銀鈎在這場戰争中所能做的并不太多,他的‘銀色弧光’作爲一種類似于長縛鎖和捆仙繩這樣的能力,其攻擊力并不太強。事實上這一次索普哈亞會派他過來,主要也是因爲家裏就剩下那麽幾個人,而且他的隊友刑罰的實力也能彌補他戰鬥中的不足,所以銀鈎會過來紐約倒也無可厚非。
事實上戰争中銀鈎也的确表現出了他作爲巅峰上階進化者的超強實力,一道‘大宇宙銀弧’甩出,足足四千劍仙被一道長達五公裏的弧光捆住,成爲了人族聯軍的靶子。
不過總體來說,銀鈎的正面對抗能力其實不強,也正因爲如此,從家裏出來的八個人中,隻有他留守後方。
最後一批傷兵大概數量在七百左右,是結成一條車隊輸送回來的。傷兵營内有近百名巅峰下階強者守護着不會出問題,但接回傷兵就必須銀鈎親自動手,防止有異族半路偷襲。
然而當車隊回到傷兵營地時,銀弧卻感覺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周圍負責守備的進化者不見了,打了手勢之後隐藏的暗哨也沒有傳遞來一絲訊息,而傷兵營内,還有隐隐的血腥味飄出。
銀鈎心中大驚,回頭示意車隊留在原地,自己則是帶着幾名随從走進傷兵營中。
傷兵營本身是有一個巨大的修複性陣法組成,在周圍将坍塌的高樓大廈落在地上的石頭堆成一個内有三四個足球場大小空地的火山坑形狀,又在周遭火山坑壁上裝備了一些正電磁發射機驅逐空氣中可能對傷口造成感染的有害物質。如此搭配,其實就是大災變以來人族安置傷兵的最佳辦法。
銀鈎腳下一點,身形已躍上二十多米高的火山坑形狀的外沿牆壁頂端,向下俯視,頓時目眦欲裂!
火山坑内的所有傷兵都已經死亡,而且都是身體被切開一條條淩亂猙獰的傷口而死,大多人死的時候根本連全屍都沒有留下!
而且那留下的近百名作爲明哨暗哨的巅峰下階強者們也在坑内,他們同樣已經死亡,隻是死的樣子根本就是讓人用繩子捆起來按跪在地上被斬首而死!
血腥味從火山坑的底部向上彌漫,銀鈎驚怒交加之中心髒跳動速度已經遠超正常的兩倍,他隻覺一陣頭暈眼花幾乎被氣得昏死過去。
不過他強行止住了自己沖頂的怒意。
因爲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坐在屍體之中正拿着一個銀色金屬酒壺喝酒的男人。
或者說老人。
這人身材矮小或許隻有一米五出頭,相貌蒼老脊背佝偻,一雙手腳都無比瘦弱,淩亂肮髒的及腰亂發向後垂搭着。
他看起來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老人,但銀鈎卻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恐怖氣息。
這種氣息是他以前從未感應過的,不知是能量産生的氣場還是這人本身的氣質,總之這種古怪但又猛烈地氣息在他的身上幽幽的散發出來,使這個人仿佛處于一重黑色迷霧之中。
銀鈎心中驚怒,這老人身旁立着的一柄古怪的長彎刀上的血迹表明了他的身份——對于傷兵狠下毒手的殘忍之人!
銀鈎低聲對身後的士兵說了句叫支援,然後徑自躍下火山坑,慢慢走向那老人。
他的腳步緩慢,身前身後左右的屍體無不向他展示着眼前之人的殘忍暴虐,一張張死時扭曲的臉仿佛在無聲的呐喊着,請求銀鈎爲他們報仇。
“安息吧戰友們,我一定會爲你們報仇!”
銀鈎心中默念,眼神越發淩厲起來。
他來到老者身前站定,一雙拳捏的很緊。
老頭将酒壺中的餘瀝都滴落到嘴裏,随手将之撇在一邊:“纏頭裹腦像是一隻木乃伊,如果我沒猜錯,閣下應該是銀鈎,昔日的‘銀色流光’比利??卡羅維爾。”
銀鈎冷聲道:“你是誰?人類?異族?”
“應該是異族吧。”老頭想了想說:“反正肯定不是人類,但我們通常不會稱呼自己爲異族的。”
銀鈎道:“來曆。”
老頭道:“十六死地獄,死惡鬼,殘。”
“十六死地獄?死惡鬼?”銀鈎心中詫異,冷聲道:“新的異族?”
“或許是吧……”殘聳聳肩:“十六死地獄四大種族之一,我們雖然是不同種族,但卻是同一個帝皇麾下。”
銀鈎道:“你殺了他們!”
不是問句,而是恨聲的感歎句。
“你看到了。”殘說。
“那就死吧!”銀鈎道。
殘道:“好吧,那句古老的宣戰詞怎麽說來着?這一戰之後……”
“住口!”銀鈎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憤怒大聲打斷了他的話,同時手中一揮,一道銀色弧光甩向殘:“你不配跟我說宣戰詞!”
殘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有趣!”
……
獨眼龍孫玉這邊,對異族的絞殺已經到了尾聲。
他們也清楚自己肯定遭遇了漏網之魚,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先把能找到能感應到的殺死再說,其餘的就隻能廣撒網遍撈魚了。
已經追出了布魯克林,戰死在手中的異族已有無數。
孫玉表示很輕松:“這樣的異族,再遇到個幾十上百萬也不嫌多啊。”
女妖柔和的擦了擦他頭上的汗:“不要太累。”
獨眼龍很野蠻的摟住她的腰,将她的嬌軀按在自己身上,猙獰的笑:“老婆,俺再累,回家上床也能滿足了你的。”
女妖嬌羞,見旁邊幾人都對這邊偷笑,粉拳用力在自己愛人身上捶了幾下:“讨厭!還有别人在呢!”
“哈哈哈!”獨眼龍大笑:“這群白癡回去之後自然也會找女人發洩,這叫老大别笑老二。不同的是他們一輩子上了無數女人,俺可隻上了俺老婆一人。”
這倒是大實話,也體現出了獨眼龍這厮的特性。
雖是口花花,不過内裏十分專一。
眼前前面的戰鬥已經快要結束,獨眼龍摟着女妖依靠着牆壁坐了下來。
女妖輕聲對獨眼龍道:“玉,再給我講一個華夏的古老故事吧。”
“好啊。”獨眼龍笑道:“這次給你講一個《倩女幽魂》的故事。”
“不要又是悲劇的吧?”女妖輕輕嘟起唇:“每次你講的都是最後男女生死離别的故事,我不喜歡聽。”
“這年頭,悲劇才有市場啊……”獨眼龍笑道:“而且我也很喜歡看你爲故事裏的人物傷感的那小樣,就像我媽媽給我講的《紅樓夢》裏的林黛玉一樣,我最喜歡的角色就是她了。”
“你最壞,喜歡看我哭。”
“這話說的,我隻是喜歡看你爲虛構的人物傷情時的樣子而已,其實這都無所謂,這年頭哪個女人看場愛情電影不流淚的,我們這些進化者啊,有時候還是應該發洩一下自己的情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獨眼龍笑道:“反正我又不會讓你爲我流眼淚,所以講故事講哭你,我可是一點都不内疚呢。”
他眼中閃過的溫柔女妖雖沒看到,但還是明白自己愛人的心思。
她輕聲道:“嗯……隻要你不讓我爲你流淚,無論怎樣都好。”
她哼了一聲:“反正我的眼淚在你這裏又不值錢。”
獨眼龍笑:“你的眼淚隻有爲我流的時候才值錢,比那些金豆子銀豆子甚至珍珠鑽石都值錢百倍,嘿嘿,不過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讓你輕易流下啊。”
“那我爲故事裏的人流的淚值不值錢啊?”
“那些?小貓撒尿。”
“讨厭!”
女妖嬌嗔,再次捶在獨眼龍胸口,獨眼龍則是大笑。
“如果要講悲劇的話,就再給我講一遍《霸王别姬》吧,我很喜歡那裏面虞姬和霸王的愛情。”
“霸王?那家夥不解風情的。”
“沒關系啊,反正那家夥像你。”
“才不像我呢!”
兩人争執着打鬧着,其中親密讓周遭進化者們無比羨慕。
進化者,一般來說能提升到金字塔巅峰的話,哪怕是下階,也能有百年以上的壽命,像他們這樣的人,活的時間固然久了,但卻也必然遭遇到親人知己的生老病死。這樣的情況下,能夠擁有一個和自己實力相差無幾的愛人簡直是天大的幸事。
其實感情這東西就是這樣,當你珍惜它的時候,就會發現這東西在你身邊越久,反而越不嫌久。人總在結婚時獻上‘白首偕老’的祝詞,然而随着時代的發展,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已經越來越少。
然而對于壯年維持時間極長的進化者來說,能夠擁有一份維持到死的感情,或許對他們來說比金錢和權利更加重要。
總體來說,進化者其實應該能算得上内心傳統了。
就在一對璧人卿卿我我之時,前方突然傳來的巨大的爆炸聲,數個人族哀嚎痛呼的聲音一同響起。
獨眼龍一怔,馬上坐了起來道:“你在這裏呆着。”
他大踏步走向滾滾濃煙升起的方向,對周圍幾名進化者吼道:“出了什麽事?”
一名進化者此刻的右臂齊肩消失,在他身側,一道長達五十多米深不見底的裂縫出現,這裂縫更像是……斬痕?
這進化者扶着右臂傷口起身,臉色發白的道:“大人……異族!”
“我當然知道是異族!”
獨眼龍遞給他一顆陰月天精血研制的九轉還魂丹,示意其他人把傷者帶下,踏步便是一拳。
強烈的拳意卷起濃烈的風,将眼前爆炸産生的煙塵吹散,露出了其内的一名一身黑色重甲身披紅色大氅的人型生物。
看起來與人無異,身高也不過兩米左右。
這重甲人左手持定一柄黑色不知名金屬打造的巨劍,右手則是握着一把大口徑左輪手槍,真的是大口徑,和小鋼炮有的一比。
獨眼龍瞳孔豎立,從對方強壯的身體裏,他分明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飽含煞氣的殺戮欲望,哪怕相距幾十米,那重甲人身體裏壓抑着的殺機,都幾乎将獨眼龍的肌膚刺痛。
不過強敵遇到的太多,獨眼龍倒也不至于畏懼,他冷聲道:“閣下何人?”
重甲人的臉都埋在面具的陰影中,淡然道;“十六死地獄,暴傷怪,衛。”
“十六死地獄?暴傷怪?”獨眼龍重複着他的話,心中則是飛快搜索大災難和大災變中是否出現過這樣的名詞。
搜尋結果是……一無所獲。
獨眼龍皺眉道:“從沒聽說過。”
暴傷怪衛道:“沒事,反正你馬上就死了,沒人會嘲笑你的無知。”
獨眼龍嗤笑一聲:“孫子啊,你知道老子是誰麽?”
衛道:“獨眼龍,‘湮滅之火’孫玉。”
“咦?有點見識嘛孫子。”孫玉笑道:“不過即便如此,你也要死啊。”
衛拿着左輪槍的手對他勾了勾:“那就出手吧。”
“找死!”孫玉冷喝一聲沖了過去。
……
萊特肯徹斯特書屋,其實就是一家書店類型的咖啡館。
縱然陰月天是在紐約長大,恐怕活一輩子也未必聽說過這個地方。
不過從地圖上來看,‘天命者’的右手食指顯然就是這個地方。
推開門走了進去,這裏因爲沒有經過太多戰火的洗禮,裏面倒也一切如常。
店面并不大,不過若是仔細找一找也得花半天。
此刻已到臨門一腳,八十拜都拜了難道還差這最後一拜?
陰月天表現的相當淡定,小胖子則是激動異常:“太好了!終于可以找到東西了!大人,這次的紐約死亡競賽,我們赢了!”
陰月天點頭:“先找到東西再說。”
小胖子道:“大人,如果我沒猜錯,《蘇格拉底異聞錄》應該是藏在某本有‘響尾蛇’這個詞的書籍裏,書中的夾層中。”
陰月天左右看看,這咖啡店是二層樓的,第一眼看過去的确沒有‘響尾蛇’的布偶或者其它東西:“你怎麽能确定是書籍裏呢?”
小胖子笑道:“大人不用找了,這是咖啡書屋,怎麽可能有和響尾蛇有關的東西,而且那玩意不可能出玩具的吧?書店裏也不可能有人養那東西的。所以啊,隻能在書裏。”
他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陰月天謹慎慣了,還是道:“那你先找書,我上樓轉轉。”
小胖子倒是不介意他懷疑自己的話,興緻勃勃的鑽到書架中去了。
陰月天上樓轉了一圈,的确沒有發現什麽和響尾蛇有關的東西,二樓是比較正統的沿街咖啡座,顯得比較奢華,可是如此,更不可能有‘響尾蛇’了。
他沒轉幾分鍾,下面已經傳來小胖子興奮的吼叫聲:“哦吼吼吼吼吼!大人,我找到了哈哈哈哈!”
陰月天微笑擴大,邁步向下走去。
隻是他沒走幾步突地全身毛發豎起雞皮疙瘩層層凸起,不由猛地轉過身來。
在他後面的座位上,一個皮膚黝黑穿着一身古怪黑色皮甲的精瘦男子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對他笑。
“哈羅,微笑死神,或者說亞特蘭蒂斯的屠夫……陰月天。”
這人身體精瘦間流露着幹練,一頭莫西幹頭發高高聳立,一張臉……無比猥瑣。
陰月天眯着眼睛微笑道:“你是誰?”
“我?好說啦,十六死地獄,邪殺妖,煉,就是我了。”
“沒聽說過。”
“啊,這事兒好說,你要有空呢,就把《蘇格拉底異聞錄》拿上來交給我,我不但讓你多活一段時間,還給你講一講我們十六死地獄的故事。如何?”
陰月天微笑着擡起右臂,四柄手術刀在五指間刺破血肉探出:“想法很不錯,隻可惜……我沒興趣!”
說着,身如閃電,直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