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困與破下

能量架構……

你可以将擁有這項能力的人當成一個轉碼器和變壓器的結合體,變壓器的作用,自然是将高壓電轉換成低壓,轉碼器則是将不同格式的文件轉換成相同的一種。那麽,山橫志的能力,說白了其實就是讓别人往自己身體裏輸入巨大當量的能量,然後将這些不同種類的能量轉化成他已知的某一種。

這種能力聽起來其實很霸道,但實際上卻未必有多麽強大。

首先讓别人把能量輸入自己身體中就需要一定的時間和彼此的信任,同時再将這些能量轉化又需要經過一段時間,一來一回,消耗的時間非常多,如此,很難用以對付大多數常規性的麻煩。

而且陰月天也不明白能量架構之于當前的狀況有什麽幫助,若是單純的将岩壁轟開,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能量。

當前的難點是探索,而不是攻擊。

所以他很詭異的看着狼。

“你小王八蛋不學無術什麽東西都從字面上理解真是讓老子……”

狼扶額而歎,一把抓住陰月天的後脖頸,一個躍縱跳上五層窯洞的其中一間,于黑暗中低聲道:“我不是讓他們把能量傳輸給你啊,而是感知,感知啊你懂不?”

陰月天奇道:“可是我們的感知能力都源自本身的染色體變異,别人又有什麽感知能力呢?就算是傑西卡……”

狼打斷他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隻問你一句,你的須彌感官外放探索力場,是否可以壓縮起來呈直線狀釋放出去?”

陰月天搖頭道:“不能,隻能收縮成一個小一些的力場,但形狀是不會改變的。”

狼歎道:“也罷,我本來不打算讓你冒這個險的,但是現在天時地利人和咱都有了,機會難得,就讓老子教給你這終極的探索能力吧!”

陰月天道:“能否解釋一下呢?”|

狼道;“其實感知這種東西,雖然是通過不斷放大自己的五感來進行探察,但是你想過沒有,五感又是怎麽而來?你的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縮小無數倍後,歸根結底是通過外界對細胞的刺激來産生的,但是你想過沒有,爲什麽你味蕾的細胞産生不了嗅覺,爲什麽你的眼球上的細胞沒辦法品嘗酸甜苦辣,又或者爲什麽你的皮膚不能看東西?”

陰月天道:“你這說法實在反人類,人的五感,當然是根據不同器官的運作方式來産生,經過無數年的進化,生物各項器官産生的專職作用早已……”

他說着說着,自己反而說不下去:“你的意思是?”

“小王八蛋終于開竅了!”

狼開懷的拍了拍陰月天腦袋:“很多東西都是科學無法解釋或者現階段無法解釋,人類的進化和變異,就算能通過科學解釋清楚,包括染色體重組什麽的,但是爲什麽至今沒有人研究出進化者的能量儲存什麽的呢?很簡單,就因爲有些事你可以将其理解成玄學或類似東西。”

“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我們的感知,其實是人本身磁場……也就是我們稱之爲靈魂的東西通過不斷地擴散能量産生的。這種能量,不是老子吹噓,目前爲止除了老子之外根本沒有人觸摸到邊緣。”

“你若看過武俠小說,或許就能知道一種名爲‘撚音成線’的武功,其實這種武功是不存在的,因爲能量本身是很難對聲音進行傳播的。”

“但是我教給你的方法卻和撚音成線差不多,将你的感官搓成一條線直刺出去,這樣可以延長的更遠。”

“之所以說天時地利人和,就是因爲這一招需要消耗太多靈魂磁場擴散出的感官能量,而且要把這些能量全部導入你的體内,也必須有一個擁有能量架構能力的人。”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就是讓小山胖以傳遞能量的名義吸收那些白癡的感官能量,然後借由我的身體傳輸給你……這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我會将它擴大一些導入你體内,讓你明白它的運作方式,同時也刺激你的靈魂磁場,盡快的讓你吸收和學會。”

“這種能力,對于當下的狀況,和很多需要窺探的情況都很有作用,學會之後你完全可以将你的感官穿透任何障礙延長出一萬米以上!”

“這是我壓箱底的技巧,也是我最爲之自豪的能力。”

“我把它稱作……真念一直線!”

望着黑暗中狼那雙若太陽般熾熱明亮的雙眼,陰月天奇道:“既然你有這種能力,爲什麽不自己使用?”

狼一巴掌拍在陰月天頭上:“廢話!老子這不是要把它教給你麽?這樣難得的機會,老子把事情都做了,那些傻逼怎會願意把能量傳輸給你?”

陰月天心中突地湧出難以形容的暖流,這種感覺他以前從未感受到過,讓他一時間也無法體會是好是壞。

他起身,望着窯洞外燈火通明的山洞,淡淡的道:“你已教過我不少技巧,若是再把它學會,我們之間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小。難道你不怕當我擁有不弱于你的實力的時候,我會在決鬥中殺死你?”

狼大笑:“老子會怕你小王八蛋才怪!追上老子?你還差了幾百年呐!”

……

三百多名進化者,無論強弱,一個抵着一個的後背,由分散轉爲集中。

德裏·雷阿諾、艾爾夫曼、軍人一。

這三人的手按在山橫志的背上,臉上的表情和後面所有人一樣,都是充滿希望的決絕。

這并不矛盾。

山橫志的手則是按在狼寬厚的背上,狼的雙手也從左右按在陰月天的太陽穴上。

讓人按住自己的要害,無論這人是誰,陰月天都絕不可能同意的。或許這世界上,隻有狼,隻有這個叫做約翰·卡夫曼的男人,才能夠讓他容忍自己将要害放在對方的掌心。

傑西卡因爲要去消除岩壁上的各種陣法,所以并未在被吸收能量的隊列中,她坐在一旁,瞪大着眼睛看着這古怪的陣型,美眸中異光連連,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會将在自己身上産生吸力,将需要吸收的能量種類傳入小山胖的掌心,讓他明确自己需要吸收的東西是什麽。最後灌輸的時候,你要放棄一切抵抗,專心的感受這能量的運作方式。”

狼低沉的聲音在陰月天耳邊響起。

陰月天微微的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開始吧!”

狼突地一聲大吼,虎軀也猛烈的一震!

随着他的動作,山橫志隻覺自己一雙肥碩的大手掌心中,有源源不斷的吸收力傳來,這吸力之強,幾乎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吸走。

這人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強大進化者,幾乎是同一時間,山橫志便将這吸力傳導至後背。

那肥碩的背上,肉眼可見的漩渦在肥白的肉上形成,宛如海洋中的災厄卷流,無比瘋狂的形成一個以他背部爲中心的強度劇烈的吸納立場。

一時間,所有人都隻覺眼前一花,仿佛身體置身于另一個世界中。

那種感覺,實在無法形容。便如一個人在發着高燒,雲裏霧裏,模糊不清,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一切盡在迷惘。

他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聽不到周圍的響動,聞不到空氣中彌散的燥熱,感觸不到身前身後的吸力和沖力,也無法品嘗從唇角滑落口中的汗的味道。

一起似乎都還在,一切似是都已不在。

和這些人的茫然恰巧相反,陰月天所感覺到的,是從狼炙熱的手掌中傳入腦海的無窮暖流,這暖流無法用能量來形容,也沒有任何能量的屬性,但它卻貨真價實的将陰月天的感官擴大到無窮!

偌大如足球場般的山洞,幾乎是一瞬間便全部納入陰月天的感官之中,非但比他自己的探查力場更大,而且内裏的事物——無論是上方岩石掉落的粒粒沙塵,還是身後諸人不斷滲出汗液的毛孔,都變得如此清晰,甚至……緩慢!

陰月天瞪大眼睛,便如初生嬰兒一般好奇的看着這一切。

此刻他的眼中,再無任何冰冷,相反的,盡是生命初入世上所産生的新奇。

“集中精力,看清我的能量運行方式!”

狼的低吼,卻如炸雷般響徹在陰月天耳中,讓青年人瞬間重新眯起眼睛。

然後他看到,自己的腦袋裏,自己的身軀中,不同于虐殺本源的另外一種能量形成的光束正不斷運行着,這光束并不均勻,反而像是傳輸着一股股水流的橡膠水管,一會兒粗一會兒細,但是撥開這實質,内裏存在的卻是……

(這就是真念一直線!)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陰月天身軀一震,胸口正中突地産生一個強烈的漩渦,瘋狂的吸納着傳入自己身體中的感官能量,将其壓縮,又将其擴散,不斷地利用這些能量沖擊着自己的靈魂磁場,将裏面的能量不斷地擊散,再不斷地修複!

便如谷粒揚場,一次又一次往複着,去粕存菁!

最終聚合!

終于陰月天猛的擡起自己的手指,遙指前方的岩壁!

一束幾乎肉眼無法分辨的光束從他的指尖射出,徑直穿透入岩壁的内層,卻沒有在其上留下任何傷害!

“真念……一直線嗎?”

傑西卡用手托着下巴,喃喃的道:“想不到那個臭家夥竟然将這個技巧傳遞給了他呢,難道他們的關系真的已經親密到這個地步了麽?”

随着陰月天的指尖光束射出,狼終于停止了對于感官能量的吸收和釋放,山橫志也是立刻停下了能量架構。

這突如其來的消散感,讓身後衆人立時癱倒在地。

這些人驚愕的發現自己身體裏的能量并沒有被抽出多少,但是不知爲何,反而是從靈魂深處産生了一些虛弱無力的感覺。

幾乎就在手上的吸力消失不見的同時,他們便已經發覺自己的眼又能見耳又能聽了,那麽,剛才的行爲究竟意味着什麽呢?金剛狼和微笑死神……成功了嗎?

攤在地上的人們紛紛看向陰月天的方向。

陰月天還在爲這種能力而興奮。

他敏銳的發現,這道拇指粗細的‘真念一直線’完全可以釋放出超過千米以上的距離,雖然直線橫截面周圍半米以外的地方就沒辦法探察了,但在這半米以内,陰月天甚至連空氣中的分子和原子都能細細的分辨出來!

這簡直就是他本身須彌感官的延伸!

他興緻勃勃的,緩慢移動着手指,指尖上那束光線也随之移動着,慢慢的,緩緩地,将以他自己爲圓心,方圓一公裏以内的所有東西,逐漸探測清楚。

終于,陰月天停了下來,回頭笑眯眯的:“找到了。”

他指着某個方向的岩壁:“從那裏開洞,能夠打開一條至少四米直徑的甬道,隻要精細到米,就完全不必擔心出現不小心洞開了熔岩壁的情況。”

“既然如此……”

傑西卡腳尖一點,身形已躍上半空,沿着凹凸不平的岩壁向上跑了十幾米,身體與地面平行的立在岩壁上,蹲下身去将手機貼上岩壁道:“托爾多,看你的了!”

“沒問題!大姐頭你給我三分鍾……”電話那邊輕佻的聲音傳來。

傑西卡回頭看向山橫志:“喂,該把索普哈亞給我放出來了吧?”

“當然。”

此刻大家是友非敵,山橫志也沒必要再幫魯尼·伯格看守監獄。

他打了個眼色,兩個壯漢飛快的奔到山洞最裏面的一個窯洞裏,一陣機械鎖解開的聲音響起,很快兩人便攙着一個須發皆白的耄耋老者快步出來。

這老頭身高足有一米八,可見年輕時也是條壯漢,隻是此刻他全身瘦的皮包骨頭,看起來很有些飽受虐待的樣子。

他的面色倒是很紅潤,不過此刻卻是昏迷,看不出是否是精神飽滿所緻。

山橫志大肥手摸着自己的鼻子:“我可是沒有虐待他,食物睡眠醫療完全照顧到,可他就是這樣一天天瘦弱下去。”

陰月天道:“傑西卡,這是個什麽人。”

兩人距離雖遠,但傑西卡還是可以聽清他的話:“索普哈亞,七宗罪一直依仗着的智者……”

“一個号稱算無遺策的老狐狸。”狼接着她的話道:“這人亦正亦邪,好像很少和别人合作,但是一旦真的爲了某件事出主意,大概就是大羅金仙也難以算計的過他。”

他對傑西卡道:“傑茜,你的那個七人團夥,怎可能使喚得動這老王八?”

傑西卡道:“不要小看了七宗罪啊……當初索普哈亞沒少用我們去做一些事,像他這樣信守承諾從不欠人人情的人,現在我們有需要,他自然會鼎足相幫,前提是我要把他從這裏救……啊!!!”

她尖叫,是因爲她距離實在很遠,已經難以阻止某件要發生的事。

但是她無法阻止的事,不代表别人也無法阻止。

叮!

三柄從指骨間刺出的鋒利刀刃,阻住了四柄從血肉中探出的手術刀。

狼驚愕道:“小王八蛋,你要幹嘛?”

陰月天淡然道:“殺了他,你看不出來嗎?”

狼道:“我看出來了啊,不過爲什麽要殺了他啊?這老王八又沒有招惹你,他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也不是太壞的家夥,你咋還能說動手就動手呢?”

與岩壁呈九十度直角立着的傑西卡也是尖叫道:“沒錯!你這人怎麽像瘋狗一樣肆無忌憚的咬人呢?索普哈亞并沒有招惹你啊!”

陰月天看了眼近在咫尺被狼護住的索普哈亞,道:“我要提醒你們一件事,首先,我們和組織,目前是敵對狀态;其次,我們和七宗罪也屬于敵對狀态;第三,無論是組織還是七宗罪,都想要殺掉我們以絕後患。”

他嘲諷的看着狼:“我這樣說,你明白了麽?”

狼愕然:“你該不會想說,傑茜救出索普哈亞,目的就是爲了對付我們吧?”

“你這個混蛋!!”傑西卡大聲尖叫道:“你他媽玷污了老娘的清白老娘都沒殺了你,難道還不能證明老娘對你的感情嗎!?現在想起你和老娘是敵人了,你操老娘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我們是敵人呢?”

陰月天道:“糾正你一下,你當初沒有殺了我,并非是你不想殺我,而是你被我擊敗并幾乎死在我手中,是我放掉了你。更何況,親兄弟都明算賬,縱然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也改變不了我和七宗罪是敵人的事實。這個事實,在你脫離七宗罪,或者我毀滅七宗罪之前,都是既定的,無法更改的。”

“……”傑西卡深邃的看着他,銀牙幾乎咬碎的從齒間吐出幾個字:“你媽逼!!!”

“我說你這還真是拔鳥無情啊。”

狼爲老不尊的嬉笑着:“算了,我們和七宗罪,以及組織之間的問題,由我們自己來解決,至于索普哈亞,唉……這老王八也挺不容易的,放了就放了吧。”

“金剛狼……”

索普哈亞不知何時從那壯漢的背上睜開了眼睛,不無感歎道:“你這是發現我醒了,故意想賣我一個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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