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容易看出來。
盡管他不但西裝革履,而且穿着的是最昂貴的品牌,但都難掩他身上的那股流氓氣質。
尤其是他還将襯衫的前胸紐扣打開大半,露出黑乎乎的濃密胸毛。
他的一頭棕色頭發很長,卻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打理過,如一堆雜草散在頭上。
他的臉也不英俊,尤其是那一臉大大小小的坑,有密集恐懼症的人根本看一眼就會崩潰。
他的眼一直在向外透着邪氣,無論是誰被他看到,都會有一種全身衣物都将會被視線撕開的感覺……不倫男女。
艾瑞克道:“沒錯,的确是這個男人。”
陰月天瞥了一眼奎斯特便不再看他,依舊看着雨。
他顯然不打算對新的考核做出任何評價。
奎斯特面如豺狼,笑的卻比豺狼更加奸詐。
他走上前伸出手來:“你好,男孩。”
陰月天起身,伸手跟他握了握。
兩手相握的一瞬間,陰月天腳下的木制外廊地闆便爆裂開來。
小白和小灰抱頭鼠竄。
奎斯特也是一愣,陰邪的笑:“一瞬間就将我的力量轉移到了地上?這是太極?”
他的中文發音并不好,所以陰月天也沒有聽出他說的是什麽。
陰月天道:“你好。”
奎斯特碰壁,眼角瞥了下艾瑞克先生,哼了聲便将手收回來。
他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陰月天道:“請。”
他轉身帶頭走進别墅。
奎斯特渾身充滿了讨人厭的屬性,他穿着濕漉漉的皮鞋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前,擡起長腿踩在沙發靠背越過了長沙發,整個身體往下一坐,身體陷在沙發中。
他又擡起雙腿疊交着搭在茶幾上,道:“有雪茄嗎?來一根。”
陰月天看了眼艾瑞克。
艾瑞克先生作爲地主,對于奎斯特其實也很厭惡,隻是這之間很多原因使他并不想和奎斯特弄出什麽矛盾,所以上前從口袋中掏出一根扔給奎斯特。
奎斯特拿着雪茄擺弄一下,笑道:“上好的古巴雪茄,宋先生看起來在島上的日子過得不錯。”
艾瑞克沒理他,自己也坐在沙發上,對陰月天道:“他和你一同從島上啓程,坐飛機過去。”
陰月天道:“現在?”
奎斯特大大咧咧道:“忙什麽!住兩天再說。追殺那個雜碎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公費旅遊,反正在哪玩不是玩。你知道,這年頭想蹭公家點錢不容易。”
艾瑞克笑道:“你在我這裏,也算是公費了。”
奎斯特道:“所以啊,我才想多住幾天啊。對了宋先生,從島上找兩個年輕貌美的訓練生給我玩玩吧!”
艾瑞克搖頭:“不行。”
奎斯特套着近乎:“别這樣啊,我可是和黑桃皇後一起出過任務,怎麽說也算是戰友,給點面子嘛!”
艾瑞克道:“不可能,就算是Joker來,隻要我在島上,也不能容許他對練習生出手。”
奎斯特聳聳肩:“無所謂了。”
這兩個人談話,陰月天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插得進嘴,他隻是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一眼不發。
奎斯特顯然對少年人沒有太多重視的想法,坐在那裏和艾瑞克談笑風生。
後者雖然不喜歡他,但也不想招惹,隻能有一嘴沒一嘴的與他搭讪。
陰月天看着這個男人一臉流氓樣,心中忽然想到,若是瑪麗蓮回來,這厮會不會對其騷擾。
想着,他忽然有了給瑪麗蓮打個電話通知一下的想法。
這世界,有很多事你越不願意它發生,反而越容易發生。
陰月天還沒來得及打電話,門口已經傳來了瑪麗蓮的聲音。
“月天,今天中午吃火鍋吧!我最近可是學了不少華夏廚藝呢!”
瑪麗蓮年不過四十,雖已到中年,身材相貌卻無比符合大多人妻H小說中的形容,前凸後翹膚白貌美。
她的聲音也很甜,聽得奎斯特立刻跳起來。
他回頭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很不錯嘛,居然有這樣的美女,宋先生,她不是你的禁脔吧?”
艾瑞克皺了皺眉,但還是如實道:“她是島上的研究人員。”
奎斯特笑得張狂:“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着,他的身體已經跳起撲向瑪麗蓮。
砰!
一聲悶響從他的身側傳來,奎斯特隻覺眼前白光一閃,旁邊便已多了個人。
他心中一驚,側頭看去,卻是艾瑞克的背影。
後者正對着的方向,一面牆壁已是轟然倒塌。
随着碎石滾落灰塵揚起,陰月天灰頭土臉的從牆壁那邊走了出來,淡漠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
奎斯特沒繼續下去,他抱起雙臂冷笑:“怎麽?剛才這小雜種居然想攻擊我?”
艾瑞克淡漠的道:“他隻是想給你一個擁抱。”
“哈?擁抱!?”奎斯特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爲什麽我沒看出他的善意呢?”
艾瑞克回過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機:“我說是擁抱,就是擁抱。奎斯特,去我的别墅休息去吧,明天一早你們就出發好嗎。”
他的語氣陰柔,話也是商量的意思,隻是那眼神代表的卻分明是絕對不容拒絕的狠辣。
奎斯特下意識的便要擺出防禦的姿态,隻是他随即想到了什麽,笑着擺擺手:“好吧好吧,華夏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客随主便。”
他說完,真的揚長而去了。
艾瑞克将目光收回,又看向陰月天:“你累了,也去休息吧。”
陰月天将口中的灰泥吐到旁邊,道:“你擔心我不是他的對手?”
艾瑞克并不回答:“我以爲你沒有‘沖動’這一功能。”
陰月天道:“我很冷靜。”
艾瑞克道:“那就不該攻擊他。”
陰月天道:“是他找死。”
兩人對話間,被吓得呆掉了的瑪麗蓮也反應了過來,快步來到陰月天身邊對着艾瑞克連連躬身:“艾瑞克先生,真的非常抱歉!他觸怒你是他的不對,請原諒他!”
她的感官中,陰月天還是那個瘦弱矮小卻喜歡逞強的孩子,她依舊認爲他和艾瑞克先生的身份差距無比懸殊,所以她,隻能爲他道歉。
艾瑞克沒理會瑪麗蓮,道:“你可知,我是救了你?”
陰月天道:“我未必殺不了他。”
艾瑞克道:“你殺不了他,即便他無意識的時候,身邊的風也會在他受到危險時發出反擊。更何況,你攻擊他,其實正好中了他的詭計。”
陰月天道:“哦?”
艾瑞克道:“組織中明文規定,高級别成員不許對低級别出手,一旦後者先動手,高級别成員就可将其擊殺。”
陰月天道:“所以他來了許久,所做的都是爲了讓我出手?”
艾瑞克道:“你不該被他激怒。”
陰月天道:“我沒有,我沒有感覺到憤怒,我隻是不想讓他碰瑪麗蓮。”
艾瑞克輕歎一聲,道:“你也休息吧,想來這次考核必不容易。奎斯特是個很歹毒的人,心胸狹窄,用他來做你的考核官,本身就是對他的侮辱,所以他才想對你出手。在這裏我還能保護你,去了坦桑尼亞,你自己多加小心。”
說着,他轉頭便要離去。
陰月天的聲音讓他止住腳步:“爲什麽他怕你?”
剛才的一切,很明顯。
艾瑞克道:“雖然我被抹消了組織排名,但隐形身份依舊比他高。”
陰月天道:“我能知道嗎?”
艾瑞克道:“可以,我是組織原排行第七的紅桃國王。同時,也是現任黑桃皇後的父親,你明白了吧。”
陰月天道:“可是,他若不對你動手,你不可能出手。”
艾瑞克道:“我比他強大太多,隻要他出手攻擊你,我就有一萬種方法讓這攻擊沖着我來,然後殺掉他。”
陰月天道:“我明白了。”
艾瑞克道:“你明白了?”
陰月天道:“根本原因,還是實力的差距。”
艾瑞克走出門去,留下一句話。
“你明白就好。”
安撫了瑪麗蓮……或者說瑪麗蓮安撫了陰月天之後,幾乎稱得上母子的兩人享受了一頓豐美的晚餐,各自回房睡覺。
陰月天仰躺在床上,月光隐隐從窗外射入,将他眼前的天花闆照亮。
“實力麽……”
他喃喃自語,拳,也握緊。
“啊!!!”
一聲尖叫刺入耳膜,陰月天便如被狠狠砸在地上的籃球,猛地從床上彈起,揮手一拳轟開牆壁,整個人竄進了隔壁瑪麗蓮的房間。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旋即爆發出難以抑制的怒意!
他隻覺得胸膛有一堆火在不停的點燃**,不斷地内部爆炸幾乎将他的骨骼撞碎血肉撕裂!
他的眼中迸發出來的,是絕不可能被磨滅的殺機和暴戾,他的雙手掌心瞬間便被自己的十指刺破!
映入他眼簾的,隻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男人一手抓着女人的脖子,一手探入女人的睡衣,笑意桀桀。
女人美麗的頭顱怪異的歪曲到一邊,脖子已經成了Z字形!
奎斯特,瑪麗蓮!
陰月天的全身在瘋狂的顫抖着,他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然後撕碎眼前的男人,但是他并沒有成功。
他甚至連一聲吼叫都無法發出。
反而是旁邊的窗口,艾瑞克先生的歎息聲傳來:“還是……晚了一步麽?”
奎斯特猙獰陰狠的笑并未消失,他的手依舊在瑪麗蓮的睡衣中探索着,反而是對艾瑞克笑道:“幹嘛這麽掃興?不就是玩一個女人嗎?”
艾瑞克兩眼眯起。
他和陰月天不同,這個男人的眼睛從來都隻會正常的睜開,即便他困倦的時候,也絕不會把眼睛眯起。
所以,當他真的眯起眼睛時,奎斯特隻覺渾身毛孔都爆炸了一般,汗毛根根倒立。
那種感覺,仿佛被遠古巨獸盯上了一般。
艾瑞克隻說了一個詞語:“離開這兒。”
奎斯特便立刻将瑪麗蓮的屍體扔在床上,悻悻的走出房間。
臨走時,還對陰月天豎了個中指。
直到他走了許久,陰月天才勉強能夠挪動腳步。
一個人若長時間處于沒有情緒的狀态,突然爆發出某種情感,都會和他一樣。
他慢步走到瑪麗蓮躺倒的床邊,慢慢跪在地上,雙手捧起她扭曲的頭。
那張臉,并沒有絕望和憤怒。
這大概是因爲發現自己被騷擾後,這個美麗的女人便立刻尖叫出聲然後馬上被殺死了的緣故吧?
隻是那張臉的雙眼中,流露出來的,一半是驚懼,一半是擔憂。
那擔憂,當然不是爲了她自己。
她隻是因爲那個對她來說和兒子沒有區别的少年即将再次踏上戰場而擔憂,甚至爲此難以入睡。
可想而知,内心憂慮的她失眠之時,突然遭遇非禮,驚慌便會産生,隻是這驚慌還未完全代替憂慮,她就已經香消玉殒。
那一絲淡淡的,代表着負面情緒的黑色氣霧從她的頭顱中飄出,親昵的鑽入陰月天的手心,轉化成了他獨有的能量——虐殺本源。
然後他張開嘴,無聲的對她說:
媽媽,你安心的睡去吧,我一定會複活你。不過在這之前……
我會用你給我的力量,親手殺死那個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