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芬多的話中,其實也變相的表達了另一個含義。
陰月天道:“那麽……在這裏爲泰爾莎演一出‘現在的手下殺死過去的手下奪書’的戲碼之後,你打算把整座遺落之城毀掉?”
格蘭芬多沒有否認:“這個地方坐标的特殊之處在于,它的空間并不穩定,隻要一顆中等當量的核彈,就可以将整座城市重新送回異空間。”
如此一來,整件事便一點破綻都沒有了。
先是格蘭芬多通過雇傭殺手,讓各組織知道比爾盜書的事。
再讓知曉格蘭芬多就是神秘先生的泰爾莎親眼目睹他的死亡。
然後演出奪書的戲碼。
之後無意間放走泰爾莎,再引爆整座遺落都市。
連‘格蘭芬多的屍體’都會被毀掉。
誰還會知道格蘭芬多還活着?誰還知道《死亡之書》依舊在他的手中?
縱然以大組織們的智囊的能力,也隻會選擇追殺這些‘背叛了格蘭芬多的手下’而已吧?
陰月天道:“人總有不能承受之重,很多時候,生命遠比一切重要。”
他的眼神掃過本多顔一郎和小老頭:“他們甘心被你利用,然後下半輩子在追殺中過活?”
格蘭芬多道:“如你所說,人總有不能承受之重,對于很多人來說,有的事比生命重要。”
毫無疑問,像本多顔一郎、鐮刀客這些人,能夠爲格蘭芬多所驅使的原因,就是一旦他完全弄懂了《死亡之書》,便擁有了幫他們殺死自己無法殺死的人的能力。
讓一個人不惜生命也要殺死另一個人的原因有太多,仇恨、嫉妒、憤怒……
這些負面情緒帶來的殺機,有時候的确比生命更重要。
這也是格蘭芬多覺不需要擔心書被他們拿走後就無法再回到自己手中的原因。
格蘭芬多道:“你說我們面前就有一個自作聰明的人,也是因爲你覺得我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讓胡先生他們知道自己将會被追殺,對吧?”
陰月天沒有否認。
格蘭芬多道:“你低估了人性。”
陰月天道:“所以,真正自作聰明的人是我?”
格蘭芬多道:“你本應該走的,如此就不會連泰爾莎小姐都會被害死。很遺憾,其實我和你們相處的很愉快。”
陰月天道:“看來你還有後備人選。”
格蘭芬多道:“因爲我是個聰明人。”
陰月天道;“可惜我不可能離開,因爲這是組織對我的考核。”
格蘭芬多道:“很多時候,生命遠比一切重要。”
陰月天道:“我有必須加入的理由,你……低估了人性。”
他在用他的話勸說他,他在用他的話反駁他。
格蘭芬多一愣,哈哈大笑起來:“我從來不知道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有人性。”
陰月天沒有生氣的感覺,他道:“最後一個問題,雖然知道你第一次被刺殺的目的是拜托我,但在之前,我似乎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東西,是什麽讓你覺得我們不該一同前行呢?”
格蘭芬多道:“感覺。你可能很難相信我這麽理性的人居然會相信感覺,但從和你稍一接觸,我就知道你可能會是我計劃順利進行的障礙。”
陰月天點點頭:“我知道了。”
格蘭芬多道:“那麽,你做好死的覺悟了嗎。”
陰月天很誠實的回答:“沒有。”
格蘭芬多遺憾的歎息一聲:“我承認你的**恢複力比一般的進化者強上許多,但你忘記了,我要殺你,甚至不需要胡老先生他們動手。”
陰月天道:“納米機器人。”
格蘭芬多道:“那些東西的産生的爆炸,具備很細密的灼燒能力,這也是爲什麽别人死後屍體會産生很長一段時間濃煙的緣故。”
他冷笑道:“别說是你,縱然是金剛狼約翰·卡夫曼,被那東西炸到,也一定會死。”
“是嗎?那還真是很遺憾,若非我錯過了,真的很想嘗試一下。”
粗悍的聲音在整個運動館響起,雖無回音,卻若爆炸在耳邊響起,無比雄厚。
陰月天瞳孔猛地一縮!
從進來到這裏,他就一直在使用不動冥王将自己和周圍環境連接在一起,這就意味着至少這座場館的内部,無論有什麽風吹草動他都能立刻知曉。
但說話的男人進來,他居然沒有發覺!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一處階梯觀衆席上。
在那裏,一個男人正懶洋洋的依靠在一米高的階梯上。
這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他濃密的棕色半長發遮住了眼睛兩側的臉頰,卻絲毫沒有一絲娘氣的感覺!
他的粗眉濃且如劍,他的寬鼻傲挺如山,他的闊口厚重如閘!
他身上土黃色的棉皮夾克敞開,露出沒有一絲贅肉,精煉若最堅硬的鋼鐵般的胸腹肌肉。
胸口的那一團黑色毛發密集如火堅硬如荊!
他的一雙長腿盡管被寬肥的綠色野戰褲包裹,卻也依舊隆隆鼓起,紮若磐石!
他看似随意的坐着,但整個人卻與環境格格不入,仿佛如一頭猛獸,随時都會暴起将這遮住他望天,擋住他踏地的場館整個毀掉!
就像一顆核彈,你永遠不知道最适合存放它的地方是哪裏。
或者說就像一顆核彈,最适合它的地方,永遠都是數百英尺深的地下倉庫,用十五重厚重的钛合金監牢鎖住,加派一百萬軍隊守備!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
那是捭阖天下的桀骜,那是俯瞰蒼穹的狂放!
若說陰月天完全睜開眼時,眼中的冰冷能夠讓人感覺連骨髓都被凍結,那這個男人的眼神,便如熾陽之火,仿佛能将人靈魂都融化!
看到這個男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的慘白。
一直表現出驕傲和得意的格蘭芬多,臉上已仿佛被一盆水迎頭澆下,水漬布滿臉龐。
從白女孩變成冰女孩又變成冰玫瑰的泰爾莎,幾乎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後退半步跌坐在了地上。
小老頭、本多顔一郎的幻影在這一刻甚至連比爾都不如,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尤其是這個從始至終淡定自若的‘胡老先生’,牙齒相互撞擊的聲音清晰的響在每個人的耳中。
他喃喃的道:“金……金剛狼,約翰·卡夫曼……”
所有人中,隻有陰月天表現的最平靜。
但沒人知道,那平靜之下,隐藏的是若昏黃大漠漫卷狂沙般的躁動,是若雷雲深海巨浪滔天般的激情!
盡管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盡管他隻是從别人口中聽過幾次這個名字……
可隻是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強大,強大到現在的自己渺小到根本不足以吞下這顆外表猙獰但卻無比甜美的果實。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矮窮挫看到了讓他足以回味一生的白富美,盡管知道兩不相配,卻并不妨礙他用數年的時間将兩人提升到同等位置,那時白富美或許已成黑木耳,但最初的記憶卻永不會抹去!
陰月天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他幾乎以爲那顆心就要掙脫胸膛的束縛。
因爲相比艾瑞克先生,相比莫西幹、約瑟夫,相比本多顔一郎、米羅達,即便面對過很多強者,卻也從未有一個人像約翰·卡夫曼這樣能夠如此激發陰月天戰意的人。
少年兩眼圓睜,眼神中帶着希冀和渴求,最大化咧開着的嘴角有一絲涎水淌下。
狀若癡呆。
但誰若将能夠拆穿神秘先生陰謀的人當成癡呆,那他才是真正的癡呆。
金剛狼約翰·卡夫曼也注意到了陰月天眼中濃濃的戰意,不過他并不爲意。
或許對于這個男人來說,此刻的陰月天根本就是最平凡的蝼蟻,讓人連伸手捏死的**都沒有。
陰月天也明白這一點,他很快收斂了自己的表情,低眉順眼垂下頭去。
似是感覺這副冰冷表情也不太妥當,他又露出了微笑。
這讓他看起來又重新變回了兩眼朦胧的瞌睡無害少年。
最先說話的不是格蘭芬多或陰月天,居然是本多顔一郎的幻影。
盡管是個膽小鬼,但對于幻境的自信讓他還是選擇開口:“卡夫曼先生,你是……怎麽破除我的幻境的?”
約翰·卡夫曼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那也叫幻境?老子隻用鼻子就能完全破解掉。”
他又被稱爲‘野獸’,既然是野獸,自然有靈敏的鼻子。
約翰·卡夫曼道:“格蘭芬多……老子還真他媽沒想到你就是神秘先生,怎麽樣?老子有件事找你幫忙。”
格蘭芬多用力咽了口唾液,無比低姿态的道:“卡夫曼先生,您也想讓我用《死亡之書》幫您殺人?那絕對沒問題,您……”
約翰·卡夫曼打斷他的話:“操,老子想殺誰還他媽需要借助别人的手?狗屎!老子就問你一件事。”
他的話髒話連篇,卻讓人生不起惡感,反而有種滿是豪氣的感覺。
格蘭芬多道:“您請問。”
約翰·卡夫曼道:“老子來晚了一會兒,米羅達和那個華人小妞已經死了……”
格蘭芬多連忙指着陰月天:“是他殺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