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就算你和她的能力可相互抵消,你又打算如何戰勝我呢?年輕的先生。”
陰月天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少年人的眼神陡然睜大,那不留餘地的冰冷和地獄式的殺機,恍若南太平洋上空北風呼嘯而過,整個大廈天台都降了幾十度華氏。
他的眼睛繞過米羅達看向東宮淺璃。
東宮淺璃:“o(>﹏<)o”
他說:“你愛她。”
這句話自然是對米羅達說的。
米羅達身體一顫,腳不點地瞬間擋在東宮淺璃身前,冷聲道:“你想幹什麽?”
陰月天道:“擋路者,應該被踢開。”
這句話在他們剛見面時陰月天就已經說過。
米羅達喝道:“你想對她出手!”
陰月天道:“感情,本來就是負擔,既然選擇接受,就要有爲之付出代價的覺悟。”
米羅達英俊的臉扭曲,狀若厲鬼:“你找死!”
“如果我不動她,你就會放過我嗎?”
一句話,道出了目前雙方的尴尬境地。
既然攔路,就要做好被踢開的準備。
想要通過可以,橫着過還是豎着過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我們大家也就不要講究手段了。
這些話大家都明白,米羅達本也沒有什麽無法接受的,因爲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準備和東宮淺璃一起動手了。
隻是主動突然變成被動,這突然的變化讓人很難受罷了。
米羅達躊躇之時,陰月天悍然出擊!
他并沒有使用最高速度,甚至隻用了自轉之速的一半。
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幾乎隻能看到一道流光。
流光的盡頭,是東宮淺璃。
能成爲真正強者的,沒有幾個是笨蛋。
米羅達和東宮淺璃都知道,少年人之所以使用能夠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進行攻擊,目的就是威脅女人,然後給男人增添壓力。
米羅達無從選擇。
他的身上燃起熊熊血光,如被焚燒着的火人,鐮刀橫起擋在陰月天的身前。
隻是他沒有貿然攻擊。
心有顧忌,手上便沒有了決絕。
陰月天不同,他的任何目的,從一開始就從沒有任何猶豫,從來都是一往無前。
就像他不會顧及艾瑞克先生的看法殺死了卡布。
就像他在對付幻境大師本多顔一郎時用金屬絲封禁了彼此的退路。
這次也是一樣。
他淩空躍起,右腿狠踢在空中,自轉之速和星球原力交互作用下,空氣被他踏出一腳音爆,強橫的反作用力讓他在空中加速度驟然增強,筆直的刺向東宮淺璃。
“該死的!”米羅達悍然回身,手中鐮刀揚起一道碩大血芒橫斬陰月天!
陰月天嘴角的微笑一瞬間變得猙獰,淩空之下,他的身體竟戛然而止,極度違反自然規律的中途變向,由前向後反刺米羅達!
米羅達這一擊可謂含恨出手,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已用到最大,可以看出,這個男人爲了自己的愛人幾乎拼命。但這也導緻陰月天反手刺殺于他的時候,米羅達已經無法用死神鐮刀格擋,隻得将身周能量再次膨脹,以阻礙敵人簡單而又有效的攻擊!
陰月天的攻擊并不簡單。
在他食中二指間的手術刀和米羅達的能量近距離接觸之前,已有四柄手術刀先後射在那血色能量的同一點上!
這些由克拉克鋼打造的手術刀,即便已經從陰月天手中脫出,也依舊細微的肉眼不可見的顫動着,但毫無疑問,這顫動的頻率與風相同,這便讓四柄手術刀的速度幾不可見,在零點零一秒内先後命中米羅達!
盡管它們都被能量彈開,但須知,護體能量缺口處的補足也是需要時間的,在這能量沒有流動到将被手術刀射開的缺口補足之前,陰月天指間的那柄手術刀已經刺入米羅達的左胸二三肋骨之間。
那是心髒的部位!
米羅達的兇性在這個時候體現的淋漓盡緻。
這個男人在這種時刻,竟然左手一把扣住陰月天的手臂,同時右手鐮刀回鈎,那刀刃上帶起的腥風,幾乎相距一米遠的時候,陰月天的後背皮膚就已經被切開!
鐮刀回鈎的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讓陰月天毫不懷疑即便以米羅達對于鐮刀的控制力,在這鐮刀将自己一刀兩斷之後,他自己同樣會受到重創。
對于米羅達這樣身經百戰的男人來說,給對方越多的時間,對方會對自己造成的傷害越多,索性從一開始便拼命攻擊,如此還能造出一絲餘地。
隻是他注意到,陰月天的另一隻手上再次出現的一柄手術刀。
原則上來說,單隻一柄手術刀是絕無法刺穿他的護體能量,但不知爲何,這一柄手術刀,配合着陰月天的笑容,居然讓他的心中産生一絲不祥的預感。
然後他目眦欲裂的看到,陰月天手腕一抖,那手術刀就在他眼前,射向身後的東宮淺璃!
“混蛋!”
這種毫無下限的流氓做法讓米羅達的咆哮甚至都未出口便已堵在胸中,他再也無法顧忌那根插在自己肋骨間的手術刀,也不再想要殺死陰月天。
他甚至将全身力量都作用在右腕上,将所有的護體能量全部消去,拼着右臂因爲無法承受巨力而扭曲成奇怪的形狀,也要回身用鐮刀磕開了那柄射速并不快的手術刀。
撤去能量,是因爲這能量刮起的風都會傷害到東宮淺諾。
臂骨向好幾個方向骨折,是因爲他之前一鈎已是用出所有力量,将這後拉的力轉化爲橫掃的力,絕不是沒有能量護體的情況下手臂能夠承受的。
他選擇從開戰初始就破釜沉舟,拼着與眼前小輩兩敗俱傷也要殺死對方,目的就是不讓東宮淺璃和自己受到更多的傷害!
他成功了。
很顯然,他又失敗了。
手術刀被鐮刀磕飛之後,那隻扭曲的手再也握不住沉重的鐮刀,使其飛了出去。
東宮淺璃沒有受到傷害,但米羅達兩肋間的手術刀,卻再無阻礙的插了進去。
這個男人根本連千分之一的戰力都沒有發揮出來,心髒就被一柄長柄手術刀刺破,并且手術刀的主人擔心他不死,将整隻手都對準了他的心髒。
然後,數柄手術刀從那隻手的掌心中破開肌肉與皮膚,如建築用釘槍射出的釘子般,飛快的射了出去。
數十柄手術刀飛快的穿過他的心髒和後背的肌肉,射在了平台的鋼鐵方磚上。
然後,那雙白皙修長且無比有力的雙手,用一根金屬絲捆在了他的喉嚨上。
血液與血色能量,無論是顔色還是粘稠度,看起來都幾乎一樣。
不同的是,那血色能量一旦接近,就會給人一種連靈魂都凍結的冰冷感;而血液,則始終保持着的恒定的溫度。
那是人的體溫。
所以當血,從口中不可抑制的流淌出來滴落到手背上時,手背上的皮膚感應到了98.6的華氏溫度。
血與口,是鐮刀客米羅達的。
手,卻是陰月天的。
鐮刀客雙膝一軟,面朝東宮淺璃的方向跪坐了下去。
這個二十幾歲便名揚世界,最強一擊可以将方圓五十米内所有物體一斬兩斷的男人,再也無力掙紮。
他漸漸趨于消散的瞳孔,還帶着不甘和痛苦。
“快……逃……”
用低沉音階發出的詞組,随着有着金色長發的頭顱一起飛上天空。
脖腔中噴發血液時的美感,狀若凱撒宮殿前的噴泉。
朦胧月色之下,鮮紅刹那芳華。
屍體倒落塵埃。
陰月天一根一根的将地上的手術刀撿起,重新收回到自己的身體中。
他的動作緩慢沉着,絲毫也沒有擊殺了超越自己一個等階的強者時的喜悅。
待到一切完畢,他再次看向東宮淺璃時,後者已經睜開了雙眼。
毫無疑問,這對眸子曾經很美。
盡管它們現在已經如附上一層淡白色的薄膜,很難看清瞳孔的原本顔色,但這雙眼,長在這張臉上,的确是讓這個女人看起來充滿古典美的氣息。
目盲的人,任何情緒都已不能從眼神中流露,但眼淚卻可以。
淚水模糊了恬靜的俏臉,如清晨的雨水澆打荷葉,美的不是場景,而是意境。
陰月天不懂什麽意境,但這并不妨礙他從這張美麗的臉上,看到他期待已久的東西。
痛苦、怨恨、後悔、哀傷。
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的俏臉,讓少年人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
即便須彌感官也無法抑制!
他驚駭的發現,目盲女的臉上,身體上,竟是隐隐有濃郁的,充滿負面情緒的黑色煙霧慢慢散發出來!
這是她的能量?還是其它什麽?
陰月天閉上雙眼,然後睜開。
黑色霧氣不見了。
持續注視,黑色霧氣又重新出現!
他看到,這些霧氣,正慢慢的飄向自己的身體,從皮膚鑽入。
然後,身體中的暖流逐漸多了起來,簡直就像這些氣體已經進入血管,并沿着血液的流動方向呼嘯而過。
他單手捂在瘋狂跳動的胸口,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皮膚。
上面有一絲絲幾不可見的氣流正在流動,如毛毛蟲在皮膚裏鑽啊鑽的。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麽。
這是染色體重組的前兆!
他飛快的擡頭,雙眼看向東宮淺璃,又飛快的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皮膚。
染色體重組,是應該通過不斷地修煉和刺激,而不是打怪升級。
也就是說殺死鐮刀客米羅達絕不會讓自己發生變異!
那麽,難道是……
陰月天始終了無情感的眼眸中迸發出狂暴的喜悅,他忽然大笑起來。
他笑的幾乎眼淚流下來,隻好用手捂住自己的眼。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幻境是通過意志來迷惑感官,但**何嘗不是如此!”
“我一直期待着的,我一直努力尋求的,當它們被我獲得的時候,才是對我的意志最大的刺激!”
“意志的刺激轉化爲感官,當其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能構成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