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對話,信息量太過巨大,讓陰月天還有些混沌。
情感,莉米斯,宋甜兒,艾瑞克先生,組織……
這些單詞不斷地在他的腦海裏徘徊着。
雖然其中太多事不能完全弄懂,但艾瑞克先生面目猙獰的吼出最後幾句話,卻告訴了陰月天一個殘酷的事實。
若是不能在五年之内強大到足以與艾瑞克先生對抗,那麽他就隻能一死。
活下去,是爲了成爲最強,成爲最強,是爲了獲得感情。
反之,爲了獲得從有記憶以來就無比憧憬的感情,陰月天咬着牙告訴自己……
我一定要,活!下!去!
晚風缭繞,沙灘孤寂,潮起潮落,浪花在沙灘上留下一片片白沫。
活下去的可能,如同潮水想要恒久的留在沙灘上一樣,近乎不可能。但是至少,也要像這些白沫一樣,在活着的時候留下自己努力地痕迹才對。
陰月天擡起頭,重新展露笑容。
笑容溫和,眼神冰冷。
因爲這一片沙灘的終點站着一個人。
約瑟夫。
莫西幹曾說過,約瑟夫比他強大,強大到曾經用一把槍和一柄刀,能夠獨自殺掉一頭骨甲龍。
陰月天沒見過骨甲龍,但這不妨礙約瑟夫在他心中的強大印象。
約瑟夫也在笑,笑的無比猙獰。
他沒有刀,也沒有槍。
但他相信自己可以輕易地殺掉這個小雜種。
西方冥界島的規矩,過往的學員每次向島上輸送一名有天賦的少年,獎勵一千積分,當這名少年成長爲合格殺手,獎勵三千積分,若對方成爲精英殺手,獎勵五千積分,該積分可疊加。
積分一般被殺手們用來在‘組織’裏購買各種藥劑和道具。
這些藥劑和道具的價值暫且不提,單說積分的價值,就能最直觀的表現約瑟夫此刻的憤怒了。
上一個刺殺了美國總統的殺手,獲得獎勵一百二十積分。
所以約瑟夫的兩眼在噴火。
他一字一句的說:“我要殺了你。”
他很肯定自己的想法:“我一定要殺了你。”
約瑟夫的特長,是速度和耐力。
他當初殺骨龍的時候,就是利用自己的速度足足消耗了敵人一天半,才将那種怪物擊殺的。
陰月天大腦飛速的旋轉着,想着各種應對的方法。
這片沙灘無論距離自己的别墅還是‘監獄’,都有足足一公裏的距離。
但毫無疑問,陰月天目前所知的任何應對方法,都無法再約瑟夫手中逃遁。
所以他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手術刀。
這柄手術刀一直被他藏在自己的手臂血肉中,當有需要時,通過肌肉的蠕動,能夠将其推出手心。
約瑟夫殘忍的大笑:“終究還是想不出逃跑的辦法了嗎?小雜種!”
“我不叫小雜種,”陰月天用兩根手指夾住手術刀,“我叫陰月天。”
拼死一搏,隻要讓對方的腿受傷,或許還能逃跑!
那麽,隻有……
“須彌感官·自轉之速!”
陰月天第一次念出了自己能力的名字,旋即,身影消逝原地,若瞬移般連續前沖,閃動出五個留在原地的幻影後,他的身體已經欺近到到約瑟夫身前。
目标是……腿部大動脈!
他知道自己舉手投足間的速度并不快,所以早早的就将手中的手術刀舉起,打算借着自己前沖的力量割斷對方的股動脈。
然而,他的手被一隻鋼箍般的大手抓住了。
然後整個人被提起。
他的臉對上約瑟夫的臉,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出來的口臭:“小雜種,你以爲你的速度很快嗎?我承認,你的瞬間加速度和爆發力還超過我,但在動态視覺上,我并不比你差啊!想殺我?你還早了一萬年呢!”
陰月天眼前一道橫風掃過,他便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一黑,一隻眼球都飛了出去。
左半邊臉已經被打癱,這巨力實在蠻橫,相較之下,陰月天這才知道一直以來和自己進行戰鬥對練的莫西幹,都在留手。
他的身體軟軟的被約瑟夫吊着,僅剩的右眼也在向下垂血。
他感受到腦部的細胞在加速分化——這些細胞對于他的身體世界來說,就相當于一個人類,每當身體受到創傷,那些‘人類’就會繁衍,繁衍到一定數量,就會将破損的世界修補回來。
簡單地說,他已經開始自愈。
陰月天雖然被一巴掌打出了‘須彌感官’的境界,但他馬上又重新回到境界中,努力地阻止着細胞的自我修複。
可以被約瑟夫‘殺死’一次,但絕不能被他發現自己的超強恢複力。
約瑟夫的另一隻手抓住陰月天的銀發,将他的腦袋扳正。
三目相對,約瑟夫并沒有從陰月天眼中看到恐慌/畏懼/痛苦中任何一種神情,這讓他更加暴怒,左臂轉而抓住對方的右臂猛地一扯,陰月天的右臂頓時被他從肩膀撕裂開來,然後對空一爪揮出,又将斷臂撓成幾截!
鮮血,肌體組織,破碎的骨骼,一時間都随着斷臂被灑在了沙灘上,在被海浪沖刷後,讓沙灘上的泡沫變得斑駁。
陰月天痛的幾乎暈死過去,他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着常人三十幾倍的痛苦,早已适應了痛苦帶來的眩暈,但他這一次依然差點暈死過去。
“爲什麽!爲什麽你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爲什麽你一點和我作對,殺死卡布的悔恨都沒有!?爲什麽你一點面臨死亡的恐懼都沒有!”
想象中的哀嚎沒有傳來,這讓約瑟夫出離的憤怒了。
他瘋狂的将陰月天抛在半空,雙手飛快的将對方的四肢都硬生生的從身體上拔出來,然後将‘人棍’扔在沙灘上,自己俯下身來提着陰月天的腦袋大吼。
陰月天眼中露出一絲恍然,微笑着說:“你希望看到我痛苦?看到我恐懼?希望我後悔殺了卡布,這樣一來你就會開心?就會有成就感?就會将不爽的情緒發洩出來?”
“你還敢笑?是真的找死麽?”約瑟夫陰狠的提着他的頭發,将殘缺不全的小身體拎到靠近自己的地方。
“我猜對了,你很憤怒吧?”陰月天的笑容依舊,隻是他的眼睛,隐隐已經有了瘋狂的神色,那神色,刺得約瑟夫眼睛,生疼。
“其實也不是我猜對了啊。”
陰月天的聲音興奮而輕快:“是我将自己帶入你的角色上,雖然感覺不到你對卡布有任何感情,但卻和你有同樣的想法。”
他兩眼放光:“是了,若是殺人的時候,對方沒有恐懼感,不會痛苦,不會悔恨,也就失去了殺人的樂趣不是嗎?所以這個時候,就是應該折磨對方,讓對方把已經抛棄的恐懼和痛苦,憎惡和怨恨通通想起來!”
“你……你這個變态……”聽了他的話,以及他不做假的神情,即便是約瑟夫也呆滞了。
他隐隐覺得,再怎麽折磨小雜種,也不會讓對方痛苦,而自己也不會獲得快樂。
他歎息道:“你還真是一顆頑劣的土豆呢,幸虧你不是美味多汁的果實,否則我都會悔恨自己這麽早就殺了你。”
陰月天表示奇怪:“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哼!”約瑟夫并沒有打算跟這個小雜種分享自己變态的經驗,雙爪飛快的揮出,将這個孩子徹底撕成了碎片。
他沉悶郁郁的離開,并沒有發現當自己走的很遠之後,留在沙灘上的破碎屍塊開始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