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兩百年前,這裏曾經水草豐美。
秦王朝與匈奴曾經爲這片土地的歸屬全,而在此地展開數十萬規模的大戰。
然而,現在!
時間流逝的滄海桑田,将從前的沃土退化爲了,如今寸草難生的荒漠。
站立在古代秦長城的烽火台上,紫苑、郭琳母女纖細的柔荑,于眺望着輕觸上古城牆上,那箭矢刀斧、時雨風沙的斑駁,心思百轉的莫名迷離之色,頓時就早兩人的眼眸中,波瀾點點的感懷了起來。
仿佛呼應着紫苑心緒中的陰郁,原本眼光普照的晴朗天空,一下子就在烏雲的籠罩下,氣壓低沉的昏暗了起來。
艾利克斯似乎想要區擁抱郭琳,卻又在歐康納夫婦的示意下,沿着依舊穩固的磚石階梯,于沐羽晨和迪莉娅走下了烽火台。
“她們隻是需要一點點的時間!”
難以真正理解紫苑與郭琳心中,那種千年發酵的國仇家恨,但沐羽晨很清楚紫苑母女,現在所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麽。
那是一點不會被人所打擾的寂靜空間!
沿着缺乏維護、保養的城牆,随着山勢的蜿蜒起伏,而步伐平緩的漫步行走。
沿途中每隔那麽一公裏,沐羽晨就會将一枚雕刻着,‘閑人驅逐’數十的符文,抛向長城位于關内的一側。
神念輻射間沐羽晨的意念,向上登臨與九天蒼穹之上,向下滲透進長城牆體的地基。
俯視間,長城的身影猶如青灰卧龍般,沿山川走勢間盡顯雄偉身姿。
内窺間,地基中層層疊疊的無數屍骨,與磚牆間滲透其中的片片血色,将長城那經由巫法血腥祭煉,承大秦龍脈加持的非凡本質,于沐羽晨的感知展現了出來。
呼吸間,磚土長龍延伸、輻射的土地,盡數被倒影進了沐羽晨的心中。
無數猶如幻影般的碎片狀記憶,也随之從那磚牆間凝聚的烙印上,一點點在他的心境中流動了起來。
記載着遙遠曆史的悠遠門廊,就這樣在沐羽晨的眼前,被推開般的變幻閃現了起來。
原本緩步而行的沐羽晨,那用雙腳丈量大地的身影,與步履的脈動中鬼魅閃現了起來。
一公裏的标準腳步間,闆狀符文本不斷撒出,行出近百公裏的沐羽晨,最終在唯一另一處山丘的高台上停駐了下來。
“人身爲祭,磚土鑄龍,龍脈護持,不破永恒!”
“然,王朝一朝而亡,萬般皆歸黃土!”
“世間興亡,莫過于此。”
心神複位間,沐羽晨舉目遠眺,望着眼前昏黃蒼茫中,不複靈魂烙印中豐美的荒漠,沐羽晨不由得感歎的說道。
緊接着,反身間将那無限的感懷,盡數都遺落于幹燥的晨風間。
下一秒,腳步邁動的沐羽晨,就回到了一百公裏外,那處最初登陸的烽火台前。
褪去不久前的那份傷感,與隐隐約約的些許迷茫,紫苑、郭琳母女臉上的神情,又一次專注的凝重了起來。
“針對關内的閑人驅逐已經鋪設完畢,一百公裏的區域性暗示隔絕結界,足以将人口稠密去的出關人口,與主戰場的籠罩範圍隔離開!”
望着着紫苑那随着纏身苦厄盡去,而在修爲突破間而自然恢複到,最青春般二八年華的容貌,心中波瀾于心鏡拂拭悄然安定的沐羽晨,口吻一如既往的說道。
“那麽,按照原計劃!我們現在分兵三路!”
“徐先生與迪莉娅小姐,前往秦皇龍帝的陵墓,用永生之泉喚醒龍帝,于皇陵中被詛咒的秦軍兵俑。”
“而我與郭琳,則前往長城下的巫法祭壇,喚醒被鎮壓在基地中的亡靈。”
“至于歐康納先生一家,則暫時在此處進行待機。”
“然後,我們再會于長城之前,将龍帝和所有的一切,都在今時今日徹底終結!”
紫苑那天人造化的容顔間,盡是呼之欲出的殺氣騰騰之相,她看着神情灑然的沐羽晨,信心滿滿的說道。
“那就保持聯系!”
指了指外部支架結構,完全與耳廓契合固定,呈現内嵌式的耳麥,牽起迪莉娅小手的沐羽晨,對所有人示意說道。
“OK!”
感覺沒問題的衆人,紛紛表示道。
烽火台處的歐康納一家,開始擺出行禮全副武裝。
紫苑、郭琳母女身姿輕靈的,直接從長城的高牆上一躍而下,于巫術所召喚的風靈加持下,朝向位于長城一側的低谷處飄然前行了起來。
牽着迪莉娅小手的沐羽晨,則在跳躍中身形灑然的,迎着幹燥的微風逆勢滑翔了起來。
猶如本能般自然波動罡氣,将微風中揚起的塵埃、灰土,盡數隔絕在了距離沐羽晨,尚且近丈遠的空間之外。
遊龍般随心所欲禦風翺翔的沐羽晨,足不沾地的于氣流間飄然而動,渾然無需半點借力的動作,就已然從起點處飄飛出了數裏遠。
越過過一座生長些許雜草的土丘,象征着秦皇龍帝陵墓所在的雕塑,便随之出現在了沐羽晨的視野中。
這尊人物雕塑的原型乃是龍帝的本尊。
那雙手持劍、傲然而立的姿态,充滿藐視天下的恢弘霸氣。
形體間無比精巧的工藝,将龍帝本人的那種神态,活靈活現的展現了出來。
毫無疑問的展現出了古代華夏,能工巧匠們用擁有精湛技藝和技巧。
贊美着古代勞動人們的驚人智慧,沐羽晨‘複習’着充滿‘思想政治’的‘曆史’課。
然後,迪莉娅的發言,就将他的追憶打斷了。
“徐!龍帝就不怕被人盜墓嘛?”
“雕像建這個大個,不就是明擺着告訴别人,我的陵墓就在這個地方,大家快來挖嘛?”
望着視野中不斷拉近的龍帝雕像,迪莉娅充滿疑惑的問道。
“龍帝的帝陵原本是被風沙掩埋着的。”
“而且,事實上人類曆史上,絕大多數王朝的皇陵,大緻的位置都是非常清楚的。”
“距離現代較近的明代與清代就是如此!”
“除非,耗費非常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制造出許許多多的虛假疑墓,否則皇陵這種等級的墓地,通常都逃不過挖掘、‘研究’和‘保護’的!”
沐羽晨對迪莉娅解釋着說道。
“這些皇帝都好可憐呀!”
迪莉娅憐憫的說道。
認真想一想,沐羽晨突然間發現,迪莉娅說的的确很有道理。
任憑這些皇帝們生前,如何的功勳卓著、風光無限。
死後被盜墓者與考古學家,處心積慮惦記着的它們,總有一天會被重新的‘挖掘’出來。
“死亡就意味着一切的終結!”
沐羽晨的心底浮出了這樣一個等同于真理的念頭。
繼續朝向秦皇龍帝的帝陵位置深入,跨過那生長着荒草與孤樹的,屬于丘陵地帶的最後邊界區域,千年時光侵蝕出的荒漠,随即就徹底展現到了眼前。
在秦皇龍帝陵墓入口的左近處,近百頂被風沙掩埋大半的帳篷,若非靠近壓根都很難被肉眼發現。
根據沐羽晨對原始劇情的了解,這裏曾經屬于楊将軍下屬的駐地。
然而很遺憾!
前往魔都接受香格裏拉之眼,并将龍帝喚醒的楊将軍,已然隕落在沐羽晨的介入中。
失去威望足以服衆的領袖,與維系軍隊存在的綱領。
這支原本還算擁有信仰的隊伍,瞬間就跌落回到了軍閥那一檔中。
依靠财富、土地和特權來維持的軍隊,很快就會陷入争權奪利的山頭中。
自我崩潰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隻要駐守此地的軍官不傻,那麽在一番陪葬财物的洗劫後,調轉槍口攻擊附近的城鎮,來獲取軍隊消耗的維持所需,無疑是當時最明智的選擇。
而現在随着我黨一統天下,橫掃一切的地方不法武裝。
這支駐守龍帝陵墓的軍隊,九成九現在已經灰飛煙滅了。
在這個國家百廢俱興的時代,沒有人會認同将稀缺的資源,投入到毫無‘進步’價值的考古研究中。
政府的絕大部分人力和物力,都被投入進了工業和農業中。
‘吃飽飯’和‘拿起槍’,才是現階段華夏的最大需求。
沐羽晨甚至都很懷疑,甯夏的地方政府是否,知曉秦皇龍帝的陵墓,已經被挖掘出來數年了。
畢竟,甯夏省的地廣人稀,那可是非常出名的。
身影飄然間在林地龍帝雕像,那與肩齊高的劍柄平台落地,站在在雕塑頭顱陰影中,沐羽晨與迪莉娅等待了起來。
數公裏外,位于古長城一處烽火台下,地室内的祭祀大廳之中,取回甲骨天書原本的紫苑,正在古代巫族語言的吟詠中,将自己與女兒的永生獻祭了出來。
光輝閃耀中凝練如實的巫術靈力,正順應着紫苑意志的驅使,将厚重的甲骨天書呈弧形的,于古樸祭壇的正上位置舒展開來。
靈力随呼吸猶如泉湧的紫苑,徹底的褪去了凡人之軀的表象,在與天地元氣的彼此共鳴間,展露猶如昆侖仙子般的非凡神形。
音節獨特、語調崎岖的咒文,從紫苑素淡的雙唇間,音量輕柔的字字吐出。
轉瞬間,那蘊含着莫名規則的語言,就在紫苑與天地的呼應中,猶如洪鍾般在堅固的洞室中轟鳴了起來。
将‘喚魂咒法’的第一小節,于短短數十秒的時間中,快速、整齊且抑揚頓挫的傾吐而出。
緊接着,神情虔誠的紫苑,便舒展着唯美的肢體,于掌指、手臂的舞動,與腰肢、雙足的挪移間,環繞着身前上圓下方的祭壇,呼應着某種其它的韻律,唯美而無暇的舞動了起來。
大氣随着紫苑的動作暗流而起!
地面也随之呼應般的震動了起來!
此時此刻,紫苑第一次展現出了,那屬于楚巫巫女一脈,溝通天地鬼神的力量。
恍然間,天地仿佛被喚醒了一般。
沒有原劇情中畫蛇添足的,所謂‘正義’與‘對抗暴秦’!
在巫女祭祀之舞和咒文的末尾,重歸于最初位置的巫女紫苑,于最後祭品的呈上間,赤果果的如此宣誓說道。
“爲了銘刻于靈魂中的仇恨,爲了從數千年的詛咒中解脫,爲了複仇!”
“以我與我的女兒的永生爲代價,從被詛咒的死亡長眠中醒來吧!”
随着祭祀儀軌的徹底達成,源于祭壇的灰白色鎖鏈,從正常人雙眼所無法觸及的,混沌虛空中生長而出。
那些鎖鏈穩定而準确的,盤旋纏繞到了紫苑和郭琳身上。
下一秒,猶如實質般輻射出生命律動,猶如晶質般存在的奇異靈光,就沿着那密密麻麻的束縛鎖鏈,将賦予紫苑母女永生的龐大能量,源源不絕的注入進了正前的祭壇中。
頓時,驚人質量的龐大生命力,就在祭壇的幹涉、影響下,沿着秦長城的綿延龍軀,通過巫術祭煉出的人工龍脈,猶如滴入幹枯大地中的雨水般,朝向地基中被鎮壓的骸骨流動了起來。
随着精、氣、神顯化的生命之源,被從身體中一點點的攝取、抽離。
猶如千刀萬剮般的酷刑痛楚,反噬般的從紫苑和郭琳兩人,身體的每個細胞間撕裂了開來。
“對不起!我的女兒!”
将一生絕大部分的時間,都顯得了國仇與家恨,又一次因爲仇恨的推動,而将屬于女兒的永生,徹底剝奪掉的紫苑,在愧疚中對郭琳說道。
“沒有對不起!母親!一切都是女兒自願的!而且,這樣的結果,對于我和艾利克斯,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強忍着那從靈魂被不斷抽取的削弱,臉色從紅潤轉爲蒼白的紫苑母女,在身體的虛弱中敞開了彼此的心扉。
與此同時!
祭壇正面所裸露出的長城地基中,無數猶如沐羽晨感知中那般,被層疊壓實的土層分割爲,一層層整齊累疊模樣的屍骨,正探出無數透明而扭曲的人形。
那纏繞着無盡怨恨的靈魂,怨憤難掩的釋放出無數,通體碧綠的陰冷磷火光輝。
星星點點的火光不斷的,從那些屍骨中逸散而出。
緊接着,整個地下室就仿佛淪爲了鬼蜮一般。
源于地基地步的莫名震動,沿着蔓延的丘陵狀地勢,撼動着整個古秦長城。
一瞬間,大地都随之震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