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閣老呂楊是見過的,一個頭發胡須皆白的胖老頭,看上去八面玲珑、人畜害,雖然沒有和他說過話,但是他和自己之間絕對沒有仇怨。
“難道真是純粹的嫉妒加上一時之間的頭腦沖昏?”呂楊詫異,随即便搖搖頭,心想沒有緣故的仇怨,既然敢砸自己的聖像,過後還到風月場所出言不遜,那就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了。
皇極聖人看到呂楊似乎決心已下,當即也不好說什麽,隻得告辭,因爲呂楊還有事情要做。
“對方是宗師,看來還需要自己親自出馬才行!”呂楊意念一動,臉龐微微變化,有唇紅齒白的俊逸青年變成了國字大臉的豪氣青年。
縱身一晃,人已經遁入夜『色』,風馳電掣往神都北城大名鼎鼎的冷香樓去。
高五層的冷香樓在繁華鬧市中特别醒目,即便是在這後半夜,整棟木樓仍然喧嚣不已。樓的四周,懸挂着近百個大燈籠,照得整棟樓輝煌比。
正樓後面,是一個極大的園子,裏邊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
呂楊落在正樓前,整了整衣冠,闊步而入,走進了大廳堂。[
大廳堂中喧鬧不已,不少夜不歸宿的豪客正在吃酒,呂楊看去,廳堂中央搭起一個紅妝素裹的台子,上面有兩位舞姬身穿一紅一白的霓裳正在翩翩起舞,好不養眼。大部分在大廳堂中吃酒的客人都盯着台上的舞姬如癡如醉。
“好一個**纏繞之所!”呂楊掃了一眼大廳堂中所有人,大多數都是外強中幹、酒『色』傷身的俗人。
再一朝樓上打量,越是向上,層次越高,這樓上三四五呈,均是文人雅客,其中最頂層寥寥十幾個桌子,其中一桌,正是那蕭子臣和朱睿二人。
這兩人左擁右抱,各自摟着一名俏麗的美女,『吟』風弄月之餘,還要逞手足之欲,不時引得身邊的女子幽怨連連。
“倒是兩個風流情種……”呂楊收回神識,心思一動,便拾級上了五層,不動聲『色』坐在二人旁邊的一個空桌旁,一名明眸善睐的美姬走上來,呂楊點了一壺雲夢香茶。
“可要舞姬來陪飲?”美姬笑道。
“好吧,喚一個清麗脫俗的上來!”呂楊從袖中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扔到了美姬的懷裏。
不一會,一名膚白俏美的年輕女子便來到身邊,挨着呂楊坐在身旁,巧笑迎人:“妾身花解語,不知公子尊姓?”
“本公子姓喬。”
“原來是喬公子,失敬,看公子模樣,不知是哪所書院的儒生?”
“呵呵,區區在太書院修業!”
“哎呀,太書院可是神都一等一的書院,妾身真是眼拙,竟不知公子原來是名士!”
呂楊擺擺手,笑道:“如何敢當名士,區區籍籍名,小娘子萬萬不可再喚什麽名士,徒令區區汗顔!”
“呵呵,公子還真是謙遜!”花解語笑着,連忙幫着呂楊小煮香茶,美人在側,綠茶泥鼎,倒是有些興緻和趣味。
好一會,呂楊左右看了看,低聲笑道:“解語小娘子,區區今兒來的時候聽到一件趣事!”[
“什麽趣事?”
“聽說是純陽聖廟出了一件蹊跷事!”
“純陽聖廟?”花解語微微一愣,詫異:“可是今天開廟的聖人廟堂?”
“嗯,不錯,正是此廟,想必小娘子也聽說純陽聖人之名吧?”呂楊颔首笑着。
“呵呵,公子說笑了……純陽聖人名動十一州,妾身怎麽會不曉得?”花解語有些好奇,一雙水汪汪的美眸注視呂楊,等待呂楊下文。
“那你一定不知道适才發生的蹊跷事!”呂楊信誓旦旦說着。
“公子請說,妾身也好奇得緊呢!”
“附耳過來!”呂楊招手,在花解語晶瑩如玉的耳邊小聲嘀咕幾句。
“什麽,純陽聖人的聖像崩裂如蛛網?”花解語失聲叫着,然後連忙用手掩住自己的櫻桃小嘴。
五層樓閣中吃酒的都是修爲在身的儒者,花解語這麽高的聲音衆人哪裏聽不到,頓時整個樓閣鴉雀聲,所有人齊齊轉過頭來看向花解語和呂楊。
幾名年輕的儒者索『性』走過來,揖禮請教:“解語小娘子,這位兄台,剛才說的純陽聖人像崩裂的事可是真的?”
呂楊攤手道:“我也是聽人說,剛才純陽聖廟有些『騷』『亂』,上完香回來的信民言之鑿鑿,相信是真的,我已經差仆從去打聽了,相信一會就能證實!”
衆人目瞪口呆,這一下子又有七八位儒者圍上來,想要打聽清楚,若呂楊說的是真的,那麽這事估計明天會吵得滿城風雨不可。
聖廟出現這種事情可不多見,更何況是一座剛剛開廟的聖廟?
“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可是純陽聖人的廟,我家中的娘子和下人早早就已經去上香了,不會現在出什麽幺蛾子吧?”一名儒者趕緊撥開人群問道。
旁邊桌子的兩位肇事者相互看了一眼,朱睿越發忐忑,不禁看了蕭子臣一眼,苦笑一聲,低頭喝了一口悶酒,所有吃酒的興緻都被敗光。
“子臣,看來你可闖了大禍了,這事竟然鬧起來了!”朱睿苦笑。
蕭子臣冷笑一聲,低聲道:“鬧起來又怎樣,再怎麽也不是我丢人!”
“若是被發現,咱們豈不是……”朱睿仔細一想,頓時越發惶恐不安,立刻起身,就要拉着蕭子臣走。
“放手!”蕭子臣揮了一下衣袖,走上前幾步,撥開人群,嘴角揚起,幸災樂禍道:“這位兄台,可知道那聖像爲何緣故裂開,可是那純陽聖人失德,故而應了垂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好奇不已。
這些年,呂楊的名頭可是在大匡不絕于耳,在衆多的青年一輩儒者之中,俨然是翹楚,如今晉升聖人道業,立刻坐實了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這不知讓九州大地多少眼高于鼎的天才年輕人眼紅嫉妒。
呂楊上下打量了蕭子臣一眼,心中冷笑,這個家夥,長得倒是潇灑俊逸,怎麽偏偏心『性』如此惡劣。
呂楊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他,但是看他現在的行徑,竟然是想要再一次朝自己身上潑髒水,這種人,看來得狠狠地治!
“是極是極,兄台快講講,爲何聖像會裂開?”衆儒者起哄道。
呂楊爲難,半晌才道:“好吧,區區隻是聽人說而已,做不得準的呀,若是說得不對,也是以訛傳訛,諸位兄台若真想知道詳細情形,可以派人到純陽聖廟打聽!”
“說吧說吧,正所謂風不起浪,即便是道聽途說,總有一二根據!”
呂楊颔首,小心翼翼道:“不是那純陽聖人失德,這種虛缥缈的事情豈能輕信?否則百聖太廟的聖人和當今聖上也不會下诏允許這位新聖建聖廟,承萬民香火不是?”
呂楊話題一轉,爆料道:“聽說這是人爲!”
“什麽,人爲?”衆人愕然,一名脾氣急躁的年輕儒者早就被呂楊吊起了胃口,跳腳叫道:“究竟是哪個不開眼的家夥,敢到聖人廟宇撒野,他這是**『裸』的亵渎聖人尊嚴!這樣的事情我等讀書人絕對不能容忍!”
“對對對,可知道是什麽人如此膽大妄爲亵渎聖人?”
在所有人熱切的目光中,呂楊裝作辜道:“當時聖廟之中擠滿人了,那人動手的時候自以爲别人察覺不到,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人破壞聖像的時候正好被人認出,行兇之人是兩個年輕人,一個是蕭閣老的曾孫,一個似乎是朱家的年輕人,道業據說已進軍宗師!”
衆人嘩然!
“哐啷——”朱睿張大了嘴,手中的杯盞掉落地上,滾了兩滾,裂出一道裂痕,裏面的酒撒了一地。
“這絕對是嫉而生恨做下的惡事!”暴躁的儒者舉起拳頭大吼起來,十足十的憤青。
“蕭閣老的曾孫,朱家的年輕人,不會吧,這兩家在咱們神都都是顯赫世家,怎麽會出這樣的狂悖之徒?”
……
議論紛紛,呂楊眼角餘光便看到,花解語溜出了人群,往守在樓梯口的仆役招招手,在其耳邊嘀咕了一會,後者飛快跑下樓了,不一會,整個冷香樓震動。
呂楊心裏暗笑,轉頭一看,蕭子臣滿臉通紅,渾身顫抖,又驚又怒。
“胡說八道,你說的是誰,怎麽可能是蕭家人?你給我說清楚了!若是說不清楚,我定要讓你知道厲害!”蕭子臣大怒,一把抓住呂楊的衣領大喝。亵渎他蕭家的名譽,他絕對不能容忍。
呂楊也不生氣,隻是似笑非笑道:“不是我說的,都是朝拜回來的人說的!”
蕭子臣怒不可遏:“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誰說的,到底是誰說的,我蕭子臣要他生不如死!”
“蕭子臣……你難道就是……”呂楊看看蕭子臣,又瞧瞧旁邊惶恐的朱睿,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衆人嘩然,那名脾氣急躁的儒者再次跳腳大叫:“什麽,難道是你們兩位兄台做的?!”
“不是……不是我做的,我朱睿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怎麽做!”朱睿突然有些慌張,連忙矢口否認。
蕭子臣卻不屑與辯解,隻是冷笑,他看了一眼呂楊幸災樂禍的眼神,心裏咯噔一下,臉『色』頓變,雙手如同被蛇咬一般飛快地放開,并指着呂楊驚愕『色』變:“你……你莫非就是那——”
“是什麽?”呂楊忽然冷笑一聲,一股浩瀚威嚴的意志勃發,壓向蕭子臣。
“不,不會不會……”蕭子臣突然臉『色』劇變,他已經意識到并确定,眼前這位必定就是呂楊這個新聖疑。
呂楊之所以在這裏,肯定是爲了拿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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