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宗羲和他的兩位女兒衣襟飄飄,整個書房内微微泛起了詭異的風,似乎空氣已經被無形的箫音推動,正在一**排開。
月光穿過了窗戶,投she進來,使得書房一片清輝,悠揚的箫聲婉轉動聽,以别居爲中心,傳揚到四面八方。
箫音似乎具有某種莫名的力量,穿透xing和約束xing極強,遠遠傳到七八裏開外,依然不絕于耳。
nai娘吳氏原本正在馬槽給馬兒喂食,聽着箫音,她不由自主的停下動作,轉頭看向書房的方向,露出陶醉的神情:“道蘊小娘子還真是才情俱佳,這曲子真好聽……”
nai娘吳氏放下手中的草料,坐在馬槽前的一張小木椅上,輕輕閉上眼睛,搖着頭,嘴裏跟着曲調哼哼起來,說不出的迷醉,這一首曲子,無端勾起了她的回憶,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人和事……
良久,曲子悠悠停了,餘韻繞梁,不絕如縷。
黃宗羲一家三口詫異,黃道蘊問道:“師弟,你竟然會箫?”
“往常在家的時候,學過一些,隻是粗通!”呂楊笑着,他往常吹奏的時候,音府未開,哪裏有現在這一股莫名的力量。
商輪爲金xing,聲音清越,有殺伐之屬xing,一經施展開,可以穿金裂帛,十分淩厲。角輪爲木xing,呼而長。羽輪爲水xing,沉而細,爲五髒正音。
三種音se交織,有極多的變化,可裂帛炸木,也可yin沉而潛,消于無形。一曲下來,呂楊就摸到了其中幾分玄妙。
“曲子叫什麽,真的很好聽!”黃乙乙叫道。
“叫梁祝,這個故事已經刊發了!”
“生若求不得,化蝶雙雙去……”梁祝這一本小說她看過了,黃道蘊輕歎一聲,感覺這曲子和故事堪稱絕配,這樣的曲子應該是樂中大家嘔心瀝血才能譜出來的,怎麽到了呂楊這裏,就這般輕易吹奏出來了呢?
呂楊在吹奏這一首曲子的時候,神情之專注,似乎有很多讓人回憶的故事……黃道蘊實在不知道,以呂楊的閱曆,怎麽會有那種神情,那似乎是經曆過人世滄桑的人才會有的神情。
黃宗羲雙眸奇光閃動,他在樂藝上也有一定的造詣,自然明白這一曲梁祝實是難求的曲子,若真是呂楊所作,隻能說明自己這個弟子在樂藝上的天賦也是極高的,至少要勝過自己這個兩個女兒許多。
“好了,沒有想到今ri的授課時辰已經過了,今ri就先這樣,明ri再繼續!”黃宗羲揮揮衣袖,打發所有人都去休息。
黃宗羲整理了書案,轉頭便看見自己的女兒黃道蘊已經走回書房來。
“怎麽,還有什麽事嗎?”黃宗羲微微皺眉。
“父親,你覺得純陽師弟怎麽樣呢?”黃道蘊遲疑一會,直言詢問。
“你也坐!”黃宗羲微微注視女兒一眼,坐了下來。
“是!”黃道蘊坐下來,安靜着,并不說話,隻等自己的父親開口。
“你師弟實有天授之才,爲父能夠收到這樣的弟子隻能說是可遇不可求,若是不出意外,純陽将來的成就要遠遠高于爲父,實話跟你說了,自從當ri他七步成詩,爲父就已經下了決心,當全力培養他,這些ri子以來,他也沒有讓爲父失望,從今天起,爲父便會将一身所學盡數傳授,你和乙乙也要從旁協助,在生活上也要多多關心,讓他沒有旁的憂慮,能夠專心修業!”黃宗羲語重心長。
“女兒知道了!”黃道蘊咬咬嘴唇,心裏歎息一聲,生怕自己父親再說些嚴厲的話,連忙道:“我觀純陽師弟剛才的情形,明顯是音府已開,也唯有如此,才能一下子摸到了重煉五大音輪的竅門!”
“你看得沒錯,他其實不止是神庭已經,甚至連天庭百彙之穴、氣府、命府、jing府、幽府都已經開了!”黃宗羲輕聲道。
“什麽?怎麽會有這樣的事!”黃道蘊吃了一驚。聖道中人修行的一般是天庭百彙和神庭,這兩個大穴是讀書人的根本,能夠納氣藏身,文氣的積累也多依賴于這兩大穴。
至于氣府,聖道中人有一些人已開,一些人則未開,這都不是大事,于修行文氣無礙。
但是從來沒有見過讀書人連命府、jing府和幽府都已經打開了的,這或許隻有殷墟皇朝皇室貴胄修煉了天人武道的秘學才能開啓。
聖道中人當然也能開啓這些秘竅,不過一般都是鴻儒、宗師級别的儒者才會費勁将這些秘竅一一貫通打開,使得人可以延緩身體的衰老,延長自身的壽數。
一旦貫通了氣府下面的命府、jing府和幽府,并洞徹這三大秘竅的奧秘,也就掌握住了人身衰老和腐朽的奧秘,能夠返老還童,或者逆轉生死,将聖心永駐肉身,最終達到霞舉飛升的層次。
“父親也沒有打開幽府?”黃道蘊問道。
“打開命府、jing府已經不易,要打開更幽玄隐秘的幽府談何容易?這幾個府竅的修煉之法早在殷墟皇朝被摧毀的時候已經失傳了,現在或許還有這些法門,但都是不傳之秘,或許爲父隻有到了宗師境界,才能憑借自身之力探尋到音府的所在,解開其奧秘!”
“打開這些府竅,對修行有什麽好處,對呂師弟來說,會不會在聖道修行上事半功倍?”黃道蘊又道。
黃宗羲搖搖頭:“好處是有,但絕不會比你想像的大,最多不過是強身健體,jing力充沛,每ri孕養積累的文氣比尋常人多一些罷了!在這方面,我聖道之中有很多的手段完全彌補這方面的不足,譬如用聖道之氣煉制的墨條,這已經足夠讓儒生們保證積累足夠的文氣,沒有文氣匮乏一說,我聖道中人唯一稀缺的隻有神識!”
黃宗羲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這一番解說已經非常明了了,聖道修行,修的是心氣,心在前,氣在後。聖道中人從來隻有心xing不足神識不壯之說,從未有文氣不足的說法。
黃道蘊想了想,歎息:“雖然是這樣,但是不能掌控命府、jing府和幽府,壽命便不能延長,若是沒有更加長久的壽數,這修業如何能夠突破宗師,直達聖人?”
黃宗羲沉默不語,好一會,他也搖頭歎息:“四百多年前,殷墟皇朝崩潰,緻使天人秘典遺失,太道聖人能夠撇開天人武道,開辟聖道已經實屬不易!”
“父親說的沒錯,可是聖道對人的心xing要求過于苛刻,又無天人武道那般能夠脫胎換骨的秘術,更無天人武道一般一重重地淬煉身體,掌控命元,增長壽數。就這一道門檻,四百多年來攔死了多少驚才絕豔的儒者,以至于讓他們壽終正寝,抱負不得伸展?”
“你的意思是純陽會有辦法?”黃宗羲眉毛微微一跳,顯然對于自己女兒想說的話有一點預見。
“父親說得沒錯,師弟是呂氏中人,而且有天授之才,前些時候他鑽研一術,叫做丹道,那煉出的靈丹想必父親看過,有什麽想法?”黃道蘊淡淡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
黃宗羲皺眉,自己這個女兒别的一般,但是若是論到秀外慧中,心細如塵,觀察入微,遠見卓識,就算是自己,也要大贊的,既然女兒這麽說,多半是有依據的,想着這裏,黃宗羲站起來。
不斷地來回踱步,沉思,到最後,他也有些淡定不了了。雖說丹道掠奪外物,爲己所用,這有違于聖人之道爲而不争的教化,但是也管不得了。
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既然是人,就算将聖人之道說破大天,也邁不過這個檻去,在人還沒有成就聖人道業之前,衣食住行,穿衣吃飯,人人相害,互相傾軋,哪一樣不是奉有餘之道?
既然如此,再多一個丹道又能如何?
黃宗羲腦中千回百轉,最終一咬牙,擡手揮了一下衣袖,書案上一個翠竹筒猛地一抖,裏面九根卦簽飛了出來,一一豎起,懸浮在黃宗羲父女二人之間,被一股浩然正氣包裹着。
黃道蘊連忙配合着燃起了三炷香,兩人誠心叩拜一番。
黃宗羲伸出雙手,珍而重之,不斷地擺動着雙臂,仿佛正在調弄氣運,包裹卦簽的浩然正氣漸漸化爲絲絲縷縷的天地元氣,散發開去,轉眼之間不見了蹤影。
好一會,四方無端彙聚起絲絲縷縷無形的妙氣,呈玄黃se,缭繞在九根卦簽上,那卦簽不斷地浮空遊動,仿佛有自己的靈智,受到天地之間冥冥中沉浮消長的氣運影響,它們也在沉浮和消長。
黃宗羲皺眉,看了一會,搖搖頭:“爲父道業不高,對術數之道實在把握不深,看不出端倪來……嗯,還需要一個引子,對了,可有那靈丹,馬上取一粒來!”
“是!”黃道蘊連忙跑進去閨房,取來一個玉瓶,倒了一粒聖道築基丹出來,遞給自己的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