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響,蓋了秣陵府府尹官印的一紙公文落到了呂元蒙的手上,呂元蒙臉se鐵青,渾身顫抖着,仰天大喊一聲,吐出一口血來,整個人委頓在地。
公文沾滿了呂元蒙噴出來的鮮血,觸目驚心。
“怎麽會這樣,老夫這是做了什麽孽,竟會鬼迷心竅,觸怒書院,觸怒府尹大人,觸怒了壽陽公主!”呂元蒙悔不當初啊,沒事竟然聽了管家的話,以不聖而祠的帽子亂扣到呂楊頭上,現在好了,被人查出端倪,自己的從九品散大夫虛職官銜竟被摘去,真正是晚節不保!
原本任何官員的任命、升遷都是有吏部掌管的,但是唯獨有一種官例外,那就是從九品的散大夫,這是一種虛職官銜,隻要有錢有名望,當地百姓超過一千戶聯名舉薦就可以買到,是由所在州府的府尹派發的虛官,不入皇朝正統官職。
所以,這散大夫由府尹承認,也可以由府尹剝奪。
“統統帶走!”府兵首領大喝一聲,如狼似虎的府兵一擁而上,将兩名管家拿了,上了枷鎖和甲闆,直接拖出呂家老宅,押上囚車,任憑他們如何呼喊,都無濟于事。
看着兩隊士兵們揚長而去,呂元蒙擺擺手,喚過呂婉蓉,恐懼道:“五兒,這一次災禍非同小可,弄不好咱們可就要家破人亡了,爲今之計,你趕快将五百畝良田的田契給呂開泰家送去,一定要親自送到他手上!”
“可是爹,那可是五百畝良田!”呂婉蓉遲疑,五百畝良田,這得是多大的地,一年能産多少糧食,就這麽扔出去,太不甘心了。
“莫要廢話,馬上去,你想要氣死我是不是?”呂元蒙大吼一聲。
“知道了,五兒這就親自去辦!”呂婉蓉又驚又怕,莫說是府尹,就是縣令的威壓也不是自家能夠觸怒的,現在這個情形明顯是自家觸怒了白龍潭書院、府尹、以及壽陽公主殿下。
于是他們摘了自己父親的從九品散大夫官身,拿了所有的管家下獄問罪,這潑天大禍說來就來,如同天傾,覆巢之下無完卵。
“那呂楊怎麽會勢大到這種程度?”呂婉蓉打了個寒顫,身心都涼透了,不過五百畝良田,足夠讓他家看在同族的份上不再刁難了?
呂婉蓉領了兩個身邊的小厮,帶着五百畝良田的田契送去給呂開泰家不提。
呂楊自然不會知道這件事,他現在在純陽居安安心心休息,這一次他是被王禮從呂丘縣緊急召回來的,一回來就到了祭祀監接受詢問,不聖而祠的事情才得以澄清了。
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人可以做僞證誣告得起呂楊,隻因呂楊的老師是黃宗羲,是一位大儒,而自身更是有正九品官身,而且得壽陽公主看重,就憑這幾點,在秣陵府壓根就沒人搬得倒呂楊。
事情到了實地一查,自然水落石出,呂楊壓根就是經曆了一場無妄風波。
傍晚的時候,呂開泰領着呂蒹葭來到黃家别院,隻因呂開泰着實緊張呂楊犯的事情,是以呂楊前腳剛走不久,他就安頓了家裏,帶上呂蒹葭往書院趕來。
發現呂楊沒事,呂開泰這才松了口氣,将呂蒹葭送到别院,他也不停留,轉身就回呂丘縣,隻因呂楊氏不知道情況,估計還在着急。
呂楊勸不住,收拾了一些紋銀,隻好讓自己的父親回去。
夜se降臨,呂楊吃過了晚飯,在書房中看了一本新買的宗師著述,發現時辰馬上就要到戌時,所謂的戌時,就是晚上七點到九點間的兩個小時。
呂楊按時到了黃宗羲書房,開始開小竈修行六藝,他發現書房之中,除了老師之外,還有師姐和師妹二人,呂楊微微詫異。
“呵呵,沒什麽好奇怪的,平ri裏爲師也要傳授你師姐師妹修業,從今天起,純陽便加進來,爲師一并教授!”
呂楊這才明白,從今天起,他就要和道蘊師姐和乙乙師妹同開小竈了。有專門的老師教授,自然要比在書院接受大鍋飯式的傳授強得多。
“師姐,師妹,往後請多多指教!”呂楊揖禮。
“客氣了!”黃道蘊微笑着點點頭。黃乙乙則仰頭揚言:“師兄,你放心,往後在修行上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乙乙的年紀雖然比你小一些,但是道業比你高,但凡是浩然正氣之下的修業問題,乙乙全都一清二楚!”
“呵呵,那就先謝過乙乙師妹的指點了!”呂楊微笑着又施一禮,表示鄭重感謝,黃乙乙滿意過後,呂楊這才轉頭看向黃宗羲。
“先坐!”黃宗羲一指兩女身邊的一個紫藤蒲團,示意呂楊坐下。
“謝過老師!”呂楊安坐下來。
“授業當因材施教,所以在授業之前爲師要了解一下你的修業情況!你先将錦繡文章放出來!”黃宗羲嚴肅道。
“是!”呂楊一揮手,綿綿泊泊的錦繡之氣湧出,蘊含着一篇篇的詩文,懸浮在書房中,文字不再是ru白se,而是絢爛之se,一片錦繡。
這是呂楊從修行以來積累的詩文,有幾十篇,一個個錦繡文字散發出錦繡靈光,這光偏于黑青白三se,也有中間se,照亮整個書房,一瞬間便把書房的幾個燭台的光明都蓋下去了。
因爲文氣純粹,雜質少,所以靈光清澈,仿佛琉璃一般透亮明晰,若是不純的文氣,其光應該是渾濁的,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幾個月能夠有這樣的積累已經很難得了!”黃道蘊望着所有的錦繡詩文,微微詫異,心想呂楊這錦繡氣還算可觀,是十分純正的三se氣,比别人駁雜不堪的錦繡氣要純粹許多,這一點殊爲難得。
黃道蘊甚至不明白呂楊是用什麽方法凝聚如此純粹的文氣,貌似普通的修行者沒有辦法将初步積累的文氣提升到這麽純粹的程度。
“可以了!”
黃宗羲點點頭,對于呂楊剛剛将隽永之氣升華來的錦繡氣,十分滿意,錦繡氣的多寡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品質的純粹xing,很顯然呂楊凝聚的錦繡氣十分純粹,這對于往後晉升道業有莫大的好處。
呂楊收起了文氣,懸在衆人頭上的錦繡氣一一斂入呂楊的頂門,返歸神庭。
“she藝之中,你可是專修劍術?”黃宗羲再次詢問。
“嗯,弟子想過了,she藝之中目前還是專注劍術好了!”
“也好,專注一個技藝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想法,不過五器之術,隻修一樣未免偏頗,這樣,你可以專注劍術,但是其他也要完成基礎涉獵,就不強求你jing進了!”
“是!”呂楊也不拒絕,看樣子黃宗羲對于自己的藝業已經有了全面的考慮,這種考慮,要比自己的考慮更加全面,絕不會害了自己的。
“将劍器拿來我看!”
呂楊連忙将随身的古劍遞上,黃宗羲拿着劍仔細看過,點頭道:“還行,這是你用自身的文氣洗煉的,每一寸劍體都将烙印上你的jing氣神,再進一步,可以人劍互感,從而從容馭劍,若是你能夠修煉出浩然正氣,以浩然正氣洗劍,甚至能夠讓劍産生劍心,從而通靈!”
“正要老師教導!”呂楊心喜,他可是早就聽說聖道中人對五器之術尤其心醉,特别是劍術,修習最爲廣泛,乃是聖道中人除魔衛道、護身破劫的不二技藝。
黃宗羲還回古劍,道:“這劍似乎還沒有名?”
“目前當喚做三元劍!”呂楊思索一會,應道。
“劍如其名,呵呵,你修煉的劍氣分别是水元、木元、金元,若是能夠再修齊火元和土元,倒是可以煉成五皇劍氣,想來你是聽過五皇說,才有意這樣修的!”
呂楊稱是。
“五皇說是從殷墟皇朝傳下來的,頗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聖道中人修的乃是浩然正氣,天地之間但凡是五皇之屬,還是其他諸氣,都一視同仁,兼容并蓄,從不排斥,就像天地,諸氣混然,萬物生焉!”
呂楊點點頭,心裏其實并不完全贊同,不過他也不會傻乎乎德去跟黃宗羲唱反調,這是最不明智的。很顯然世人對于五行本質的理解還不太深,對于五行理論還沒有達到應有的高度,自己的老師黃宗羲也是如此。
因爲他修的不是純粹的五皇元氣,而是修諸般地煞之氣,所以對于不是自身領域的東西了解不透徹。
事實上,一種學說的興起和衰落,總是伴随着時間的推移,經過無數人和無數時光的檢驗之後才能被世人所認知。
現在大匡皇朝的讀書人,都以天罡和地煞來歸納天地間的一切元氣,但是呂楊卻是知道,将天罡地煞再進一步分解,提純,歸納,五行本質才會顯露出來。
五行元氣其實蘊含妙道,可以相生相克,甚至能夠演化天罡地煞任何一種元氣,實實在在地統攝天地諸元。
聖道中人修氣,重的是七十二地種煞氣和三十六種天罡氣,殊不知,隻要修行五種元氣,基本上就可以不用重複修地煞和天罡了,因爲五行可衍化諸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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