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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成冷哼一聲,轉身走了。秣陵府尹徐天安走上來,拍拍呂楊的肩膀笑道:“呂待诏,你很不錯,能夠急百姓之所急!”
“過獎了,府尹大人!”呂楊連忙揖禮。
府尹轉頭對王道乾請求:“王院監,雖然呂待诏立野祠祈雨不符合規矩,但是那本意和胸懷鄉民的心卻是可鼓不可洩,本官願意爲呂待诏求個情,您看是不是能夠對呂待诏網開一面,不要處罰了?”
“既然府尹大人求情,那好,立野祠祈雨這件事我祭祀監可以從輕處罰,這樣,就罰在祭祀監抄三十遍《大匡祭祀法禮》,并做祭祀監一個月的雜役,這樣可以了!”王道乾笑道。
“謝過院監大人,謝過府尹大人!”呂楊歡喜,沒有想到王道簽這麽好說話。原本立野祠祈雨這件事,若是平時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混過去,但是現在因爲不聖而祠這件事扯出來,就有一定的影響了,受些處罰免過已經很好了。
“純陽,現在知道世道險惡了,往後可不要再莽撞了,不值得!”黃宗羲和葉肅走上來。
“是,弟子知曉了!”呂楊也不執拗,心裏其實是不後悔做這樣的事情的,即便是沒有應蛇的請求,他若是再一次選擇,也依然會祈雨,自己現在的利益還遠遠低于鄉鄰那些村民的利益,這麽做,值得!
“呂待诏,這是大王莊的村長千叮萬囑,托我帶回來給你的,呵呵,真是羨煞我等!”王禮也走上來,遞過來一件用布帛包裹起來的長條形物件。
呂楊詫異,将布帛打開,隻見一把普通的紙扇,新制的,扇面上還沒有塗上油層制成油紙傘,這麽一把未完成的紙傘,上面布滿了一個個血se的指印,仿佛是無數人在上面畫押一樣。
一瞬間,大殿内所有人都吃驚地凝望過來,目光全都落到這一把“萬民傘”上。
或許在普通人眼裏,這一把傘不過是平平無奇,上面的一個個血se指印也沒有任何奇異的地方,隻是指印有些多,數千或者上萬,使得整把傘赤紅一片,僅此而已。
但是在聖道中人眼裏,景象可完全不同。
耀眼,絢爛,無與倫比!
氣息中帶着熾烈的歡喜、尊敬和感謝等等情愫意念,這些情愫意念全都彙聚起來,随同上面的氣血一同散發混合,進而升華出浩然的民心正氣。
呂楊也大大吃了一驚,在他的視覺裏,一團赤se的浩然正氣從手中紙傘散發出來,浩氣四塞,充滿整個大殿,赤se的浩然正氣之中,一縷縷的金se流光在紙傘上流淌着,根植于那一個個血se指印。
“萬民傘,凝聚萬民之願,擁有不可思議之力量,能正心氣,催文氣!”呂楊目瞪口呆,這一段話是在聖道典籍之中記載的,呂楊祈雨的時候不過是突然想到萬民傘這種東西,随口吩咐大王莊的村長一句。
沒有想到那村長對于呂楊的話認真無比,他讓村民都在傘上畫押,而且都是直接咬破手指頭按手印的方式,凝聚的是所有人的感激和崇敬之情。
不單單是大王莊,大王莊算上老幼婦孺才一千多人,這傘上至少有上萬血se指印,估計是垂楊河下遊受災的無數村莊,上萬生民都參與進來了,在這傘上咬手指頭按手印,以表達他們對呂楊這個祈雨者的感激、尊敬和愛戴。
“村長真是盡職盡責了!”呂楊心裏歎息一聲,目光鎖定萬民傘,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什麽是萬民的信念和心力。
這是一股磅礴偉大的力量,一旦凝聚起來,将不可思議。
聖道中人,最基礎就是修身和修心。其中修身是外在,修心則是内在,外在的修行乃是爲了修行内在。
所以說,修心才是聖道中人最根本的。
一個人的心力到底是有限的,哪裏及得上萬民彙聚的心力?這一把萬民傘,就凝聚了萬民的心力,一瞬間把祭祀監内所有人都震住了。
那股氣,真是浩然絢爛,不是個人的心力能夠比拟的。
“還真是寶貝呢!”呂楊連忙将萬民傘用布帛蓋起來,生怕招來觊觎。
黃宗羲頗感意外和激動,笑道:“純陽,這萬民傘還真不錯,已經好些年沒有見着了,這東西對于你來說,珍貴無比,正好可以用于修業!”
“弟子知曉了,說來還真是巧合,原本弟子也沒有指望能夠得到這樣的萬民傘,沒有想到這傘還真是凝聚了萬民的心力和氣運!”呂楊頗感意外,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見過萬民傘,對于這種東西他以前是沒有任何概念的,但是自從踏入聖道之門,進行道業的修行,智慧被逐漸開發,神識暴增的同時,感應也分外敏銳,能夠輕易的觀看到凡人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包括一些人的文氣、心氣,還有天地山川的靈氣、氣運等等,都能洞察。
“今天的事情算是過去了,随我來!”黃宗羲帶着呂楊出了祭祀監,返回黃家别院。呂楊默默跟在後面,也不說話,他感覺黃宗羲要告訴自己一些事。
在書房中坐定,黃宗羲這才謹慎說道:“想必經過今天的事情,你已經看出來了,書院之中也有派别之分,那位監察監的院監宋玉成和我一向不合,說起來是老師拖累了你,讓你卷入今天的事情來!”
“沒有的事,今天的事情乃是弟子在祭祖的時候惹出來的,不關老師的事情!”呂楊連忙說着。
黃宗羲擺擺手:“你在族中祭祖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那不過是小事,原本也沒什麽,斷不至于鬧成今天這樣,這還是因爲老師這一派和宋玉成那一派的矛盾才将事情擴大,你是受害者!”
“老師是屬于哪一派,宋院監又是哪一派?”呂楊好奇,他現在迫切想要知道其中的根源,否則ri後說不得稀裏糊塗就踩了線觸了雷。
“呵呵,好,今天就告訴你,也好讓你明白,免得雙眼一抹黑,ri後吃大虧!”黃宗羲沉吟一會,似乎要疏理一下思路,才道:
“那監察監宋玉成乃是二皇子一派,二皇子從小聰慧過人,聖道上的造詣也是諸多皇子之中最好的,其聲望一直遠遠超過了太子殿下。你或許還不知道,當今的太子殿下是皇帝長子,xing格忠厚寬仁,略有一點懦弱,這樣的xing格若是放在平時,将來也是個不錯的守成之主,但是現在,皇朝南北,乃至大東海之外,都有強勢的蠻夷崛起,勢頭十分兇猛,隐隐已經威脅到皇朝的存在,而且聖上也有掃平南方,對抗北方,遏制東海各個諸侯島國的意思!”
“要掃平南方?!”呂楊眼皮子猛地一跳,所謂的南方,就是澤州和荒州以南的廣袤之地,面積廣大,有半個皇朝版圖這麽大,以前全都是殷墟皇朝的領土,現在理論上還是大匡的,當然了,僅僅是理論上的,實際上那裏全都是混亂之地,是大匡皇朝行政管轄不到的地方,所以才被稱爲南蠻之地。
那裏最大的勢力就是各個勢力構成的大城或者山寨,他們各自劃分勢力,三三兩兩連橫合縱,形成了微妙的勢力格局,平時相互攻伐,混亂不堪,不像大匡九個大州行政區,政令統一,生民休養生息已經四百餘年,絕了戰亂之苦,承平多年。
呂楊突然想到壽陽公主,他當初一直奇怪爲什麽皇帝會派皇家子弟到外面的大州書院來進學,在辰州進學不是更好?
辰州是皇朝行政州所在,文人荟萃,物華天寶,皇朝排名的十大書院,以及皇家建立的太書院都集中在辰州,沒有理由讓皇室弟子到舍近求遠。
不過現在一想,呂楊才隐隐有些明白,大概是皇帝有意攻略南方?是以派出自己的人,收攏澤州和荒州的人心?
“老師,澤州書院衆多,是不是也有皇子被派到了澤州?”呂楊詢問。
“沒錯,澤州那邊書院衆多,但是無一能夠和咱們白龍潭書院相比,那邊的書院有兩位皇子在進修,和壽陽公主殿下的情形差不多,都是剛剛派下來的!”黃宗羲點點,非常欣慰,他感覺呂楊已經明白其中的關竅了,沒有錯,這些皇子皇女下來,不隻是單單進修這麽簡單,還有摸清兩州勢力,收攏人心的意圖在裏邊。
若是沒有這個意圖,皇帝哪裏會把他們的子女安排到這麽遠的地方?
“有些扯遠了,宋院監估計是不太看好太子殿下,所以倒向了二皇子那一邊,因爲明眼人都知道,二皇子無論是哪個方面,都要遠遠超過太子殿下,對于皇帝的寵愛,二皇子也要超過了太子,可惜了,陛下對太子還是過于嚴厲和苛刻了,以至于讓人有不好的錯覺!”<秋鼎盛,估計二十年之内不會倒下,下注太早,有這個必要嗎?
“咱們是哪一派?”呂楊詢問着,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弄不清楚,前程堪憂,要知道這都是大是大非問題,若是連自己站在哪一邊都不清楚,那就真悲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