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這張面具也是一件法器，在紫薇垣的秘庫裏，禁絕靈息發揮不出功效來，但偷帶出宮以後，李凡就發現面具逐漸吸納道息激活，神主那張臉逐漸從慘白幹燥變得紅潤水靈有光澤，簡直和活人一般，而且皮膚上還散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幽香。
有點像沉香，又有點像麝香，可好像也不是用香料香水浸漬而成的，難道神主這家夥還有體香的嗎……
而仔細研究面具襯底的仙絲織造，李凡因爲有好多材料霍霍，現在也精通雲篆的制造，一看就知道是同樣的雲篆工藝，暗紡了仙宮的咒箓。
從符腹的咒文來看，帶上這張面具不僅能獲得神主的臉，還能使用一些暗示魅惑的玄妙秘法，直接作用于當面之人的大腦和元神，可以讓旁人‘視而不忘’，也可以讓人‘視而不見’，大概是仙帝或者仙後出宮微服私訪用的假面。
另外李凡發現，這張‘臉’上，還用高深秘法，剝離封印了神主的一部分元神，如同第二元神一樣，可以僞裝并騙過其他修士的神識鎖定。隻是這部分元神已經失去了靈識，而且被完全封魂鎮壓在面具裏了，因此也不能算是個法寶，隻是個法器。
另外，李凡隐隐覺得，‘神主面’襯底絲絹的編織針腳，同墨竹山的‘不知面’，似乎也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或許織造者也是師出同門，一脈嫡傳，也或許最初‘神主面’就是‘不知面’的根本源頭也不一定。
考慮到神主那個年代距今過于久遠，難以考證，大概又是什麽仙宮後裔，鬥争失敗流放到墨竹山的劇情吧。
如此研究了一番‘神主面’，李凡就把面具收了起來。看那秘密庫房裏的人體制品那個數量級，之前的紫薇垣主人，公司的經理或者客戶，大小也是個不可救藥的反人類了。
也難怪神教至今念念不忘要殺上紫薇垣報仇雪恨，這是真的仇深似海啊。
李凡估摸着，這‘神主面’這種史詩道具交到神教去，大小能掙個一等功，換個天書什麽的不成問題，以後有機會，說不定能還給飛升異世界的神主，大家交個朋友也不一定呢。
現在也不急，他的出使任務才剛完成第一步，畢竟作爲使節出使三垣，第一個拜仙帝隻是禮節性質的。剩下實質上的外交任務，就是要拜會太傅爲首的三垣仙閥，掌握實權的滿朝公卿了。
太傅自不必說，人家這麽大一個甜棗送過來，給了觀主前将軍之位，又給李凡戳級加封都亭侯，自然要去拜一拜的，當然能不能見到是另一回事了。
然後就是太傅之下的三公九卿，門閥家主了，正好也借這個機會，見一見這些仙宮真正的主人了。
李凡這次也是有備而來，給這些門閥家主們準備了從虛玉，太煞飛劍，到《淵識》，天書魔偶的一攬子太素道大禮包，能教（坑）幾個是幾個。
這次李凡除了代表墨竹山出使，個人的主要目的，就是來三垣這個天下的中心，把太素道逐漸傳播出去。先在上層的公卿中制造話題，然後借太傅渡劫的機會，看看有沒有本事多露幾手，把話題和關注度炒上去了就開壇講道。
這麽做雖然可能會引起中原警惕，讓有些人聯想到當年的羅教，招緻魔道的罵名。不過太素道大興之勢已經不可阻擋，懂點算學的人都該能看出來了，而且先期隻在門閥圈子裏推廣，玄門那邊的阻力應該不會有當年那麽大。
至于爲啥不先在民間傳道，主要還是李凡現在的變人之法有很多限制和隐患，缺乏實驗數據，而且說白了，墨山變化之法，需要食用攝取大量的非物來塑體。
如今十二國各地旱蝗水澇，兵禍不絕，平頭百姓果腹都很困難，體質太差，是承受不了太素變化的。不過好消息是系統基因改造的太素粟米産量也在逐年翻倍，雖然依然還不夠墨山民吃的，但若是能借這次大義名分的機會，掃蕩南宮家，拿下南禺山下的大片平原搞機械化農場，情況或許能起到根本性的改變。
也是有這番考慮，李凡也确實生出了徹底剿滅南宮家的念頭，不過這次他也沒親眼見到太傅本人，也就無法觀望對方的氣數，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在渡劫還是在裝。另外衛将軍和中護軍都沒見着，大概都在軍營府衙吧，從太傅府出來接待的隻是個中書郎。
不過李凡倒也沒覺得太傅這邊輕視盟友，倒不如說正是因爲重視，他才能在太傅府見到這個人。
因爲這個中書郎好像挺厲害的，來出使之前，不止在羊生在和他介紹三垣公卿文武要員時候，專門單獨将這個中書郎拿出來和他說過，連觀主也和李凡提過名字。
此人是三垣門閥鍾氏之後，現今太尉定陵縣侯幼子，封關内侯，雖然現今隻是一介中書郎，中書監的副官，相當于是個秘書，但卻是太傅的首席秘書。
而正官的中書令，其實是個不管事的門閥家主虛領，真正掌管中書監機要，草拟诏書敕旨，制定中樞政令，運籌帷幄調兵遣将，平治此番東南震州之亂，統籌宿衛大軍，計謀百出立下首功的，正是此人。
時論甚至稱他可以和當年助仙尊掃平天下的留侯相提并論，說白了，他就是當今司馬閥一黨的謀主。
“鍾慧拜見禺侯。”
“關内侯太客氣了。久聞中書郎在雲台峰就是甲甲最上，當世少見的天資縱橫之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有沒有興趣和我去山裏修道啊？”
李凡還真不是吹捧，他觀望了一眼，媽耶，這小夥子也是個一品最上的道子，元嬰境界的修爲，還是太傅的機要秘書，據說也是第一世修行，幾十年功夫就掌管國家機關，作到朝廷的中樞，朝廷本來因爲平定震州的功勳，想封他爲九卿太仆的，但鍾慧以資曆太淺婉拒了，隻受了關内侯，并兼領了司隸校尉之職，這可是三垣的司隸校尉！能使三垣貴族都心服口服，其手腕本領可見一斑了！
而如今震州的戰事收尾，太傅又在閉關，所以許多軍政要務還需要他來統籌安排，才暫時留在中書任上。可以說，如今三垣内外大小事務和官吏任免權，此人無不插手的，而且還真的是滴水不漏，實在叫人歎爲觀止！
可以說，這個人正是太傅心腹之中的心腹！門閥精英之中的精英！十二國天才之中的天才！仙閥年輕一代的領袖！仙宮下一代的絕對核心了！
要不綁回去得了……
“禺侯過贊了，禺侯是當世的英雄，素聞您有匡扶天下的大志，濟世救民的仁義，不止這些年降妖除魔，當年更阻止了南海妖王兩次入寇，您這樣的大才，隐世山嶺避世豈不可惜，不如來朝廷做事，太傅人盡其材，一定會重用您的。”
鍾慧倒也蠻客氣的，高帽子亂甩。廢話，他再牛逼也就是個元嬰境界罷了，當然得罪不起一進京就把玄門老頭老太吊打一頓的清月神君啦。
而此時八個童子侍女出來上茶，個個都是化神級的‘寶君’，明顯也是出來做保镖的。
李凡笑了笑，“好了好了，我志不在廟堂，你也無心江湖，那客套話就免了，這些《淵識》是送給太傅賞鑒的禮物，今天見到關内侯也是幸事，鍾中書天資絕頂，無人能及，自然也有你的份，都是太素天的大道，若是拜月心有所得，随時來找我切磋，大家一齊悟道。”
鍾慧也不會不給面子，接來也不看，也不卑不吭得道，“矯然懿實，何必同群，将來天道如何，各有各的推演，也未可見仙道就無路可走了。”
這小夥子還蠻傲氣的麽，不過也是，自視甚高，超人一等的人才都有自己的傲氣，也沒那麽容易就聽人勸，那就各憑本事吧。
李凡自然也不會和鍾慧這個太傅心腹大紅人争論什麽大道，除了送禮，也就是代表墨竹山，把觀主的密信交給他看。雖然朝廷封觀主爲前将軍，多辦也有鍾慧的籌謀，好像太傅這邊已經把賞賜給出來了。
但誰都知道，這些不過是一些虛名，拿出來釣那些蠢材可以，太傅集團和觀主集團的利益分配，雙方今後的戰略規劃和新的盟約協議，肯定沒有這麽簡單達成，都是要借這次來出使觀禮的機會談判的。
而觀主當初就有吩咐，他手寫的這封信，隻能交給太傅，衛将軍，中書郎這三人來看。所以之前見到太傅的老婆女婿李凡都沒提，這次見了鍾慧才拿出來，對面也是掃了一眼，一目十行，點點頭表示已然将談判條款熟記于心了，才慎重點點頭。
得，看來過目不忘是精英道子的标配技能啊……
“此事慧必當面禀明太傅和将軍的，還請禺侯在京中多盤桓些時日。”
這十年來墨竹山的實力大漲，雖然先南後北的戰略沒有變，實力也還不足以出來争天下的，但有時候天下的時局也不會給你太多的時間休養生息。
比如神教很快就要大軍東出和仙宮決戰了，三垣也已經蕩平震州穩定了後方，宿衛大軍下一個目标到底是哪裏。而墨竹山和衡山，神教三方不戰約定，也快到了執行不下去的地步，還有太傅這個劫到底過成啥樣，都會直接影響所有棋手的選擇和決策，自不必急于一時。
“自當如此。對了，我聽說鍾中書平定震州，擒拿侯骨，立下大功，而神教要來救人的，不知道需不需要在下出手相助呢？”
李凡是客套一句，鍾慧也笑道，
“不過是屑小之輩散布的謠言罷了，如今神教正在調兵入關，哪裏有功夫管侯骨這個氣數已盡的罪人，或許是他這些年塗毒震州，得罪了太多人，有人擔心他把不該說的話說出來，才要提前處置他吧。禺侯放心，明公已有安排了。”
于是兩人又一陣互相吹捧。
“原來如此。太傅英明神武，中書算無遺策，那我一山野閑人也不多管閑事了。”
“您說哪裏的話，如果天下修士都和禺侯一樣忠于朝廷，心懷蒼生，這世上哪裏還會有殺伐紛争呢。”
啧啧，不過看來，仙宮果然也在神教之中安插了内應，對天下的态勢和幕後的算計，更是了如指掌啊。
李凡也不催對面立刻給答複，之後又拜會了三公九卿，就像鄉下來的窮親戚，提着一堆土特産，這家送一點，那家送一點。借此機會認認這些家長閥主，望望他們的氣數。
看下來發現士族之中果然還是鍾慧最爲出彩，其他人隻能算是人才，總之以後若是翻臉，當先刺死鍾慧應該能省卻不少麻煩。
這樣忙活社交，送送禮，跑關系，喝喝茶，一天又過去了，李凡也是閑的發慌，尋思着以後再也特麽的不接這種外交任務了，真特碼的沒勁。于是又分心瞧了瞧另外兩邊的情況。
秦九還不錯，已經初步掌握了許多劍法招式，雖然精血還不夠施展多少技能的，但能右鍵移動左鍵攻擊就可以出去刷怪了嘛，不用操心了。
而月魄還困在北邙山的宗室王陵裏，不過，好像也不能說是‘困’，李凡發現她操縱着劍童越走越深了，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難道是玄天藏了什麽秘寶在王陵裏？
李凡一時有些好奇，不過仔細想想不對，玄天雖然喜歡藏東西，但它的東XZ在哪裏大部分連自己都記不得的，而且以他的作風，把北邙山整個搬空了還比較符合，怎麽可能藏什麽東西呢？
一時李凡懷疑，可能是雲台峰寶庫裏那些劍君以前給這小兔子講過什麽傳奇，又或者是劍君劍靈有什麽獨特的感應，總之這或許是屬于月魄自己的機緣，獨立劇情。
于是李凡也就不去幹擾月魄尋仙緣了。
回到别館之後，數一數，還有起碼兩打老頭老太，在大門口屋檐上小巷裏蹲他，也是一聲歎息，然後拿出小本本給他們登記問道的次序，表示現在月亮已經出來了，講太素法太危險，爲了大家的身心健康考慮，還是改日吧。
老頭老太們表示等不了，一日都等不了。
李凡便表示那就等半日好了，有人若想聽公開課的，就等明天天一亮，到三垣城外的道場開壇論道，總算是把這些幹等一天的老頭們勸走了。
有幾個嗓門大的還大聲嚷嚷着，現在就去占位置，叫李凡不要不給面子，放大家鴿子，免得以後結下梁子……
這樣總算李凡以爲晚上可以做幾道算術題，推演一下出使朝貢以後的氣數變化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聲巨響。
從别館屋頂可以清晰看到，遠處的城阙燃起了熊熊大火，濃煙滾滾，焰光沖天，震動京畿。
李凡掐指一算就知道了，是仙獄天牢！
咦？好家夥！真的劫法場？？還是太傅‘事先安排’的手段開始了？
有熱鬧怎麽可以錯過！大不了‘李清月’不多管閑事就是了。
于是李凡撲地和影子一個對換，隐藏身形，掩去天機，立刻遁身潛伏過去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