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識得我啊？”
玉蟾婆笑眯眯得，還是作出那一副天真爛漫模樣，仿佛全然不在意，正在頭頂天際翺翔的一對劍光。
大概她還真不怕呢，這老貨逃跑路線多的很，剛才用風雲龍跻之術遁進來也悄無聲息，來去如風，顯然實力已經完全恢複了。隻怕她東起真格的逃命，這一對飛劍都不一定追得着她。不過李凡還有太煞劍虹，可以打！
李凡捏着魔子的腦袋，手中煞氣暴漲，瞬間将這魔子周身魔胎血肉奪進，隻剩一個骷髅頭叩在掌中，側身冷冷得瞧着玉蟾婆，趁勢用元神鎖定對方，
“呸！你個老蛤蟆哪個墨山弟子不認得，吃人的魔頭，受死吧！”
紫光墜下，剪刀似得一絞，斬斷了玉蟾婆栖身的杉樹，卻連她的頭發都沒碰到，就讓她遁身躲過去，換了一顆樹幹坐了。
雖然隻是試探，但這家夥居然這麽輕易就避過飛劍！啧，不好打啊……
玉蟾婆卻不反擊，反而拍着手道，“我記得了！你就是上次刺我一劍的墨山弟子！許久不見，伱居然這麽老了？哦哦，我明白了，爲了繼任巨子之爲，你煉了墨山不少邪功，走火入魔了是吧？嘿呀，我說那麽眼熟，那不是金蛟白星！啧，改得可真難看。”
李凡陰沉着臉，
“哼，玉蟾婆！上次觀主大度，南海放你一條生路，你不找個地方等死，居然又回來禍亂離國！還和這群天殺的南宮仙賊混在一起，真以爲墨山殺不得你麽！”
玉蟾婆一聽，“咯咯咯咯”，得歡笑起來。
“喂，小山主，我和他們可不是一道的啊！不過是過來偷個魔胎吃，滋補滋補罷了，你們不是也在吃麽。
不過，看你剛才那麽在意這魔胎編号的，山裏的事情知道得不少啊……啊，你的修爲增長得這麽快！莫非你是觀主仿造他們的邪法，制作出來的魔子麽？”
劍光劈頭蓋臉轟下來，閃耀着斬斷了數十棵杉木，打得林間一空，卻但依然沒有沾着玉蟾婆的衣角，給她遊刃有餘得遁身避過去。
喂……這家夥閃敏疊太高了吧，真的是蛤蟆麽……
“咯咯咯！喂小子，打個商量怎麽樣，把你手裏那個讓給我吃，我告訴你一個魔子可以快速提升修爲的秘笈做爲交換，如何啊。”
李凡呵呵一笑，把手裏的骷髅一抛，擲給玉蟾婆接着，“好啊，你來吃啊。”
“咯咯，爽快！”
李凡故意把骷髅頭甩到飛劍的劍圍裏，玉蟾婆卻毫不在意他這點把戲，遁身而來，直闖入劍光之中，在劍光圍攻之中，‘哇’得裂開巨口，一口就把那魔子的腦袋吞了，同時瞬身而走，戲耍似得逃過金蛟白星的合圍，蹲坐在月下的山崖上，然後仰頭咔吧咔吧嚼了兩下，嚼得汁水四溢，把那魔胎吞下肚。
然後她舔着嘴角溢出的墨汁血水，朝收了雙劍在手，一臉戒備的李凡笑道，
“這些魔子的元神，是用神教聖女轉世的秘法推演的。不過不是将一道元神，拆成許多人，而是反過來，将許多神魂，合而爲一。
隻要你能找到足夠多的三生石，把所有人的記憶都找回來，就能獲得所有人的力量，把前世都覺醒了。最後剩下來的一個，就能繼承所有人的宿命和元神。
墨竹山的弟子也有好多人轉世的，觀主把你制作出來，說不定用了不少人哦，不試試嗎？說不定能悟道哦！”
原來如此麽……果然李怡這具神體裏塞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玩意進來搶啊……
李凡冷笑，“哼，就這！這算啥，老子的資質天下無敵！隻要給我時間修煉，就算不繼承他們的元神，也照樣能悟道！”
玉蟾婆也是被嗆了一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從腰包裏一掏，摸出個石頭，
“……那你真的不要啊？喏，三生石，拿去試試呗！”
還真的是三生石……
不過李凡知道摸石頭回憶前世會有一瞬間的失神，搞不好就要被陰了，當然不冒險去接，就任由石頭落在面前，隻緊盯着對方，
“你什麽意思，想助我悟道？老子要是悟了道，第一個就殺了你這吃人的妖魔！”
剛才用飛劍示弱，同時故意壓制神識和劍速，調動着對方遁法來回好幾次，李凡估計着時機已經差不多，做好了劍虹出鞘，殺它個措手不及的準備了。
但想不到，看李凡不肯上鈎，玉蟾婆卻一臉沒勁，一招手又攝回三生石，蹲在山石上，托着腮幫子念道，
“喂，小山主，火氣這麽旺做什麽，修仙還不就是殺殺殺吃吃吃的，你們墨竹山一直盯着我一弱女子欺負，很有趣嗎？你看看他們那邊，魔子都編到廿九了，哪個吃人吃得不比我多？兩害相權取其輕，懂不懂？”
咦？居然還不遁走麽？
這種不打不逃，好像還要坐下來聊天的腔調，看着不像是在準備什麽法儀大招，不由讓李凡生出疑惑。
沒理由啊，這妖怪這麽小心謹慎的，就算真是來打獵的，發現盯上的獵物被人搶了，不遁走已經很奇怪了，獵物都得到手了居然還逗留，是什麽道理？
“你廢話連篇，打也不打，逃也不逃，到底想說什麽！”
玉蟾婆歪頭一笑，“咯咯，我看你這個新巨子，本領不高不低的，正好使喚，不如咱們合作吧？你也是來誅邪除魔的不是麽，正好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好多編了号的魔胎可以吃哦！要不要一起去？”
李凡楞住了。
“你說的這個地方，莫非是南……”
玉蟾婆伸出食指，作了個噓——得手勢，
“怎麽觀主沒有教過你，鬥法之前不要亂說話嗎？你就說吧，去不去。”
嗨，怎麽搞的這蛤蟆，又來找他組隊？？這都第二次了吧！
不過上一次直接成了仙人使徒，差點沒整死，這一次說是去吃編号的魔胎，莫非是南宮仙賊的大本營？那會不會是個陷阱呢？
不過上次那悟道的劍仙也沒能拿李凡怎麽樣，如今他都還沒熱身呢，感覺可以莽一波。
“兩害相權取其輕麽……好！我跟你去！”
“咯咯，那跟上哦，可别掉隊了！”
玉蟾婆咯咯一笑，突然一個後仰，翻入土中遁走！
雖然有可能是埋伏，但李凡可不能錯過誅殺魔子，甚至誅殺這蛤蟆精的好機會，當即把雙劍一收，掐訣土遁，直追上去。
兩人一路疾行，一會兒下潛，一會兒轉折，李凡追着玉蟾婆的神念信号，在地下靈脈礦道間穿梭，不知道遁了幾百裏，才冒頭出來。
這是一座宏大的地宮，看起來是上古妖族的文明，建築的風格明顯不是仙宮玄門，而且看屋室的尺寸也不是人類體型可以居住的地方，從周圍的圖騰浮雕來判斷，原先居住在這裏的，倒像是某種翼展在四到五丈之間，鳥身人首的種族。
整個地宮也建造在山崖絕壁的孤崖高山上，四處是一片虛無的深淵絕壁，但是看不見天地日月，好像更遠處，更外頭，還有更高更大的山嶺，将這些高聳的岩柱封鎮鎮壓其中似的。
“昆侖？”
玉蟾婆扭過頭又比了個‘噓’，然後指了指最高一座懸崖頂端的宮殿，飛身跳出地面，身周清風吹拂，轉息間隐去了她的身影，連神識信号都小了許多，假如不是瞽觀法剛升過級，李凡都跟不上她的。
李凡飛身而起，收斂劍光，掐起隐身訣遁空跟上，穿過一道道岩柱，仿佛登上天頂似的，抵達了最上層的金宮。
起先李凡還有點擔心這老蛤蟆把他引入重圍困死，但飛上去隻一眼，李凡就知道玉蟾婆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了。
這鳥人文明的遺迹之中，居然還剩了一顆金蛋，幾乎有成人站立一般大小，被保護在如鳥巢似的法陣中，看起來分明又是類似文明毀滅，種族滅絕的災難後，最後剩下來的氣運碎片，因果深種。
而此時正有六個黑不溜秋的人形‘魔子’，瞧着都和前頭那個‘廿九’差不多模樣，似人非人的，也不穿衣服，就圍坐金蛋周圍，一邊默念，一邊發功，從口鼻手掌眼睛中，放射出紫黑色的光波火焰，寒流冰氣，圍攻着守護那金蛋的結界，看樣子就快利用煞氣魔能，把守護結界給打開了。
看這六個魔子加起來幾千上萬隻眼球，都灼灼盯着金蛋，滿臉期待，垂涎欲滴的表情，李凡幾乎能聽到它們吞咽口水的聲音了。
然後一道陰風從背後吹來，李凡知道玉蟾婆的意思了。
讓他先上呗，南宮仙賊查出來，又是他李凡做的好事。
這不就是和上次一樣麽，老蛤蟆大概也不敢得罪那個‘北辰劍祖親傳的第七友’，就催着他先上，承接因果，等李凡和這些魔子打得兩敗俱傷，就可以名正言順得過來幫忙，最後一個人把這七個魔子和一顆鳥蛋全吃了。
算盤打得還不錯呢！
不過李凡和她想的一樣啊！殺人奪寶，簡單明了！總之今天隻能活一個！
好！正好試劍！來！都殺光！
于是李凡飛速掐訣，也不搞偷襲，從懷裏掏出符紙一甩，黃紙遮天蔽日，好像一塊手帕落下來包向孤峰，開殺劫了！
“南宮魔道！墨山主李清月在此！爾等老哔害我同門！老子也鏟絕你崽！互相傷害啊艹！”
堂堂正正做出死亡宣告，李凡手持金蛟白星就砍上去了。
大概老蛤蟆也沒想到李凡會這麽配合，甚是感動，于是紋絲不動，不打擾他賺點數的機會。
李凡也不客氣了，周身用煞氣天衣覆面，手中雙劍炁劍凝結，直殺人魔子群中，以一挑六，一瞬間就仿佛六道黑影，裹挾着黑雲煞氣，在這地宮祭壇之中上天入地的追逐厮殺。魔音鬼嘯回蕩在這地下的岩窟之中，如同滾滾悶雷震蕩出去，地動山搖！
隻可惜讓大家失望了，李凡并沒有一劍一個瞬殺，而是和六名魔子打了個勢均力敵五五開。
這主要是爲了麻痹玉蟾婆，等會兒創造突然襲擊的機會，于是李凡僞裝實力，隻使出玄門一級元嬰修士的本事，道法也隻用太煞天衣真炁，玄天劍法和劍胎炁劍，甚至還會在遁形的當口，時不時得停一下假裝在回炁，也順便瞧瞧南宮那邊的魔子，都會些什麽樣的太素道法。
這些魔子，包括前頭那個‘廿九’，在元神的強度，道體的力量和速度，都已經超越了一般元嬰境界的玄門修士，大概不是三大派中掌門候選，壇主護法，鎮藩武神那種頂尖的人物，如果沒有完全的準備，和它們肉搏單挑，都有性命之危。
而這六個魔子，确實比前頭那個胖墩墩還要厲害一丢丢，大概‘已編号’和‘未編号’的區别，除了吃了多少人，最主要的一點就是‘會不會說話’。
不是開玩笑。
胖墩墩隻會啊吧啊吧的鬼叫，手足并用得亂抓，但這六個已經能把大招的名字喊出來了。
“丁甲無妄神拳！”
“大獅象神勁！”
“鬥虎擒龍功！”
“陽炎火流破！”
“寒螭冰龍暴！”
“飛花大亂擊！”
“歪日！玄……墨竹山基礎劍法！”
六個魔子一出手，三個使出高深内家拳法，沖在前頭遮攔圍攻，罡拳護法，三個就在後排掐訣讀條，水火木道炁亂射。不僅打得有模有樣有配合，而且斷個頭啊斬個首都是小菜一碟，隻要核心不被撲滅，轉個身，休息下，十八秒後又是一條好漢！這還真打得李凡有點上頭了！
離譜啊，雖然速度力量和廿九變化不大，但這些魔子難纏太多了！它們使用的功法，都是炁勁相合的上乘内家秘傳，而且個人造詣也相當得高！真不是王八拳亂掄的！
他們發出的火焰冰流，拳勁掌風之中居然還裹挾附帶煞氣特效！若是太極道修士一時不備，真的可能一招就被破了護體真炁秒殺當場的！
還不至于此，它們還能在戰鬥中，不間斷得換位變招！
因此哪怕李凡能快速破解甚至複刻對方的招數，但這些魔子也可以繼續換！往往打了一套發現不頂用，被砍斷手足或者身負重創後，就會立刻輪換支援，等傷者用煞氣恢複軀體後，再回來參戰時，使出來的，就是一套風格迥異，路數完全不同的功夫了！
這麽多套路功法，而且每一個都是絕學！不可能！絕不可能是完全由南宮七友推演出來的！而且聽名字，很多倒更像是北方三大派的秘傳！
當初和白眉太監交手的時候，見到對方一個魔物，居然能使出北辰劍宗本山的劍法來，李凡的心裏就有了一個猜測，現在看來隻怕是錯不了了。
這些編号魔子使用的武功，很有可能是當年，雁師兄那群在羅教聚義的精英弟子，一齊推演太素道，在羅教天書中記載流傳的諸般秘法！
而且玉蟾婆說，每一個魔子，都是用許多人的元神魂魄融合到一起的。那會不會，這些魔子之中，就有當年那些人的殘魂呢？
會不會這每個魔子，每人都至少融合了一道，當年那羅教四十七人的殘魂呢？
那個北辰劍宗的道君，該不會，真的是雁師兄吧！
李凡雙劍亂舞，在黑色的血風中，殺得昏天黑地，一顆心漸漸沉到了谷底。
或許當年，三老四祖那些老玄門，其實也沒有算錯。
有些人，是一定會禍亂天下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