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起初還有些懷疑,是不是裝在袖子裏的家夥在暗中搞事,但随着接二連三得,他的神識範圍之中又出現了五六道妖氣。就已經可以确定,這已經不是什麽偶然,而是神教展開了大規模行動了。
要知道雲夢澤地方千裏,水澤下更是極爲複雜,光是李凡神識範圍之内就出現了這麽多破封而出的妖魔,其他地方的隻怕更多。
這些濫竽充數的妖屍,雖然被封了這些年,三四個金丹修士都能收拾,但如果幾十上百個妖魔一同出世,衡山又能遮擋幾分呢?萬一跑掉幾個,釀成了大患,又是誰來承擔沒有看守住妖魔的責任?
這就是與虎謀皮的結局了,衡山那些道士想的還挺好,和神教交換資源功法,等峨嵋走了,還拉上神教爲同盟,與嵩山和仙宮争奪天下。
可事實是人家神教,壓根就沒有和你平分天下的打算,這些年的合作大概都隻是爲了今日的布局,而且絕對不會僅僅是放出一大群妖屍,吓衡山的道君們一跳,添點亂那麽簡單。肯定還有其他的圖謀。
如果說李凡在和神教的長期交往中學到了什麽,那就是這些人,是絕對不會貿然出手的。他們一旦出手,肯定是要來一把大的。
作爲綜合實力偏弱的一方,神教也知道拼消耗是拼不赢中原的積累的。他們從不打沒有勝算的仗,一旦行動起來,哪怕某些局部會有犧牲的棄子,但其他地方必定伴随着目的明确,且戰術優勢的攻勢,以達成最高優先級的戰略目标。
這種幹脆利落的鮮明風格,幾乎可以肯定,是有軍團系統的使徒,高度參與了這些年神教戰略決策和行動計劃的制定中了。再加上常規視野外的手段,和毫無顧及的戰術計劃,應接不暇的連環攻勢,那是真的把土著們都吊起來打。
玄門不是沒有聰明人,但問題是修仙者們太聰明了,太獨立了,太自我了,他們的目标過于明确,又受限于眼界,目光也太過狹隘了。再厲害的修士,也很容易被眼前的‘機緣’或者‘殺劫’吸引注意力,受限于個人和師門的得失,而忽略了整體。
而且從老派宗門,師徒傳承的形式,也不是以戰鬥爲目标的組織模式。這就缺乏明确有效的指揮鏈,也很難有大量可以随時調動的戰略預備隊。往往巡查地方的都靠些曆練任務的弟子,大量的實力都在閉關修行煉寶,鎮守山門的就靠那些老祖們,一旦他們被針對性得調動引誘走了,整個師門就會陷入一時無人可使的尴尬處境。
甚至可能更糟,比如當發現四面八方都在出現問題,傻子都知道有人在暗中謀劃陰謀詭計時,這些道君神君們,更有可能做出的對策,就是死守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堅守山門不出,于是徹底落入戰略的被動,任由神教的計劃施展成功。
想及此處,李凡也不得不承認,他可能是坑了衡山一把。
在艮州鬼谷,把一個精英小隊,尤其是掌門繼承人候選率領的核心團隊滅掉,恐怕給衡山造成了重大的戰略打擊。一個古老的宗門需要防範的資源實在太多,而值得信任的弟子太少。你看這些個妖魔封印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設計,不就說明衡山已經被神教滲透極深了麽。
從這些剛突破的元嬰就被派出來幹活,而白霜英那種明顯缺乏調教的,也被授以上清伏魔功委以重任來看,隻怕衡山是真的人手緊缺了。
還有那個紫虛道君,偏偏她前腳剛走,沒過幾天衡山就出事了,到底是趁她不在才行動,還是恰恰相反,整個行動,都是爲了把她吸引回來呢?又到底是出了什麽大事,把紫虛道君乃至黃庭宮一大群女修都調走的呢?
是的,現在問題已經不在衡山,而在于神教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了。
這實在很難猜,因爲神教是藏在暗處的進攻方,而且他們可以從中原獲得的資源實在太多了,隻要有一兩個地方得手都賺到。無非是赢的多一點,赢的少一點的問題。
可是爲什麽要在這種時候發動呢?會不會是因爲公司作出了行動,而軍團也作出了反應呢?畢竟連他那個坑爹系統都能偵測到一艘巡洋艦被調動了,軍團這個老對手應該不會毫無察覺才對……
一時間李凡沒有行動,就在雲夢澤上方,不斷盤算推演,看着手裏的司南瘋狂旋轉。
同爲身在亂世棋局中的棋子,李凡能做的選擇也不多,他所屬的勢力太薄弱,沒可能搞那麽多目标。
行動的機會隻有一次,目标也隻能有一個,既然天機混沌,到處都有趁火打劫的機會,那就讓司南選吧,選一個風險和利益最大的出來!
司南!停了!GOGOGO!
李凡朝着司南指點的方向,疾行飛遁,離開雲夢澤,趕到一處孤山附近。
此地有衡山上清宮的道場鎮守,明顯是宗門禁地,結界重重,戒備森嚴。而且李凡神識範圍内,又發現正有三個元嬰修士朝此地飛空而來,都是衡山上清道的真傳弟子,明顯是來增援的。
這三人的實力高強,從淳厚的上清護體真炁看來,絕非泛泛之輩,想必同之前殺的精英類似,是衡山的核心弟子了。看來此地必藏有要緊的法寶資源!
于是李凡也不客氣了,換上神教套裝,并激活歸虛道衣的隐身特效,準備打劫。
玄天,“……你等等先。這地方我好像來過。”
怎嘛?你已經劫過一次了?裏頭啥東西?
玄天,“是我劫過麽?我想想……奇怪啊……地方眼熟,那道場也眼熟,可加在一起就感覺不對勁了……奇怪啊……”
唉,赫赫威名的玄天劍祖居然上了年紀,記憶力衰退了,真是聞着傷心聽者流淚……
玄天,“說什麽呢你個臭小子!誰記憶力衰退了!是這地方不對!這道場本來不應該在這裏的!”
……好吧好吧是這道場不對,不該自己長腳,瞎跑跑來這裏的。
玄天,“啊。對對對!你說的對!是道場被搬來這裏了!啊哈哈!我懂了我懂了!這說來話長了,等會兒再和你解釋!先殺!殺殺殺!把這地方洗劫了!所有人都殺光!做的幹淨點!不想被上清派追殺就千萬别露出馬腳!”
李凡,“……”
李凡還能說什麽,既然玄天吩咐了,那照辦就是了。
于是李凡拔出那柄神教制式的血劍,手指往劍刃一抹,便附加了一層上清伏魔劍炁,正待他準備遁過去突防殺人時,突然那道場禁制大開,兩道氣息沖天而起!原來道場中,分明已經有兩個上清派的神君在此守衛了!
唉喲,蛋疼。
李凡隻好把劍一收繼續蹲守,遠遠看着那三個元嬰修士落入道觀内,然後禁制法陣再次閉合,五道上清伏魔真炁一時都消弭于無形了。
防備這麽森嚴,這可怎麽搞?
玄天,“不怕!區區兩個老化神,你潛進去,用太煞劍胎突殺一個,我和血嬰拖住一個,這兩老鬼除掉了,其他三個就好收拾了!上!”
李凡還真有些好奇了,這裏頭到底是什麽寶貝,玄天這是眼都紅了啊!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爲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
玄天現在就這種狀态,當然李凡也不敢說自己就能好到哪裏去。
上一次玄天這麽激動的時候還是搶奪生絲的時候,而且李凡想想,也确實有可操作的空間。
畢竟他已經完成了上清伏魔真炁的解析,那上清派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土雞瓦狗,一劍一個可以收拾掉的。還有太煞劍虹可以絕殺……
幹了!反正這波又沒開殺劫,也就是說他承受的風險,還不到五五開呢!
于是李凡熟練得先變個李鲲,偷偷摸摸遊到結界裏頭,然後尋找兩個上清道神君的方位,準備潛入暗殺。
這五個人此時正湊在一起,應該是正在讨論目前衡山遭遇襲擊的事,隻要等他們分開……恩?怎麽打起來了?
真的打起來了,嘩!一下!轟!一下!砰!一下!三個元嬰直接對二個化神動手了!
一時間十數道寶光相互沖撞!五道真炁沖天而起!道訣符箓轟鳴爆烈!把道宮房頂都給掀飛了!這可不是簡單的一言不合,分明上來就是沖着拼命去的!
啊這……是什麽狀況?莫非有一邊是神教的?還是說就是衡山在内鬥??
玄天,“咦嘻嘻嘻嘻嘻!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啊!打!都打死!咦嘻嘻嘻嘻嘻!”
……不過說真的,玄天,這地方到底是藏什麽的啊?值得他們師門反目,打成這樣?
玄天,“嘻嘻嘻!還能是什麽!這山裏是衡山鑄劍池!這外頭的東西,應該是從霍桐山鑄劍山莊,直接搬運過來的!”
卧槽!
玄天,“當年南海呂家的事你還記得吧,我當時瞧了那些劍爐就覺得不對勁,那呂家是真的會鑄劍之術!分明是得了霍桐山真傳的大劍師!這樣的人才居然逃到南海,擺明了是門中出了事避禍。現在看鑄劍山莊這種地方都直接給衡山搞來了!
呵呵,本座估摸着,無外乎是霍桐山内門分裂,被衡山在背後挑唆利用,拉一派打一派的,這些鑄劍的手藝家當,就做了謝禮了。啧啧,這不聲不響得,就把九大玄門的一家給暗中篡奪了,衡山也挺可以啊!”
衡山居然這麽吊?不過倒也沒啥意外的,畢竟當初那麽多人争奪巽國,最後不也是衡山勝出,他們支持的太子一派占據了上風麽。估計衡山還是有實力争奪天下的,這次雖然不知道神教在圖謀什麽,但這裏的東西,就由他李凡收下了!
于是李凡就趴在瓦礫底下,鼓着眼泡看那幾個衡山的打生打死。
從現場的實況,還有兩波人互飙的垃圾話推測來看,他估摸着那兩個老神君應該是神教一方的,就化神的神君來說,實力差了一些,法寶也垃圾了一些,大概是雷劫之類的度不過去了,就想去神教轉世,趁着這機會就偷了飛劍之類的東西準備跑路。
那三個元嬰的大概是鋤奸隊,他們的法寶非常好,幾乎都是元嬰境界的入品寶物,完全壓着兩個神君在打,各種符箓也大多是雷符一類,還扔出許多道法旗布陣封門,不讓目标出竅逃竄,很明顯是有備而來,恐怕是早有師門安排的任務在身。
不過他們下手也是夠狠的,擺明了是沒聊兩句就搶先出的手,兩劍穿胸,一劍劈面,當場把一名神君打得鮮血淋漓,頭骨都劈出來了,半塊面皮就耷拉着和人鬥劍,完全是仗着境界優勢在苦苦支撐。
綜合來說,這三個元嬰打這兩老神君是占據明顯優勢,有着心理準備和戰術對策的。而且外頭一出事,他們啥妖魔鬼怪都不管,直接就過來了。那隻怕衡山上層對神教的滲透,同樣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所以第一時間就派人來清除内奸了。
啧啧,果然道門巨擘,沒有一個是易于之輩啊……
玄天,“那可不!玄門的老頭整天的心思就花在算計人上了,和他們鬥智哪裏鬥得過來!還不如直接拔劍搶了簡單明了。”
……不過現在衡山當家的是誰?有多少道君?多少神君?
玄天,“這誰知道,不提衡山分出去那些旁支外門盟友,單說墨竹山适宜修行的靈脈,是兩山十四峰,而衡山一系,光本山可都有七十二峰之多!這其中不乏洞天福地級别的道場,中原能人輩出,至少得有真君境界才能做一峰之主吧?
真論起來人力,衡山肯定有的,隻是散落各處,沒有神教,蓬萊那麽集中罷了。”
哇塞,拿墨竹山比,那墨竹山光李凡一個人都占了墨山五峰呢,竹山那些更是群臭魚爛蝦,酒囊飯袋,那可怎麽比……
玄天,“怎麽,你小子怕啦?”
哈!開玩笑!他李凡會怕!他怕赢得太多了!吃不下啊!上了!
于是李凡一聲清嘯,仗劍而出。
他出手的正是分出勝負的時候。
那當先被暗算的神君自然是實力較強的一個,還遭到重點猛攻,被兩個人左右夾擊,最後被法寶打得頭暈眼花,口鼻噴血,漏了一劍,锵锵被削首斬殺。
雖然有一名元嬰真人被他臨死反擊,斷去一臂,但實力還在,一邊亂劍碎屍補刀洩憤,一邊服藥調息。
而另一人則返身支援,繼續以二打一,絞殺剩下的神君。
而此人明顯身上有傷,可能是剛剛渡劫的,實力打折嚴重,被一個元嬰用符咒法寶就攔截下來,可謂丢臉至極,現在同伴身死,哪裏還敢硬拼,掉頭就想逃跑。
“神教護法在此!”
于是李凡沖了出來,在那老神君見到援軍,希冀喜悅的目光中,趁其不備,一劍割了他腦袋。
不給其他人回炁的機會,李凡遁身直朝對面兩個衡山元嬰撲去。左手一甩,把袖子裏的人質擲到其中一人劍刃上作擋箭牌,同時右手赤劍直刺,直挑向另一名對手的面門。
此時因爲不能用‘月魄’這樣厲害法寶顯露痕迹,隻有一把破劍,爲求速勝,李凡本就功力全開,拿出了七個元嬰道體的全力修爲來打。
但李凡也沒想到的是,他沖入陣中的時候,突然又感覺到了巨大的加成!也不知道是‘尚力’激活了還是怎麽回事,總之就是修爲速度猛得提高了一大截,以至于劍速劇增,隻一劍就從中線挑開了一名對手的頭顱。然後他甚至遊刃有餘得返身回來,橫劍一擊,劍炁呼嘯,把兩個左手邊兩個衡山真人掃成四段!
這時候李凡掃視全場,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種詭異的加速狀态之中,不要說地上補刀的獨臂真人沒有反應過來,還在緩慢得掐訣,就連周圍的法寶,居然都還在打向剛才他現身的殘影位置呢!
卧槽?這是什麽鬼?好像之前被公司的士兵襲擊的時候,觸發過一次是吧?難道是新的被動技?
李凡一時也不明所以,但是當他一劍起落式,把剩下的一名衡山修士當頭劈成兩截,這詭異的時間緩慢狀态,又一瞬間消失了!
然後漫天的血塊,爆裂開來,劈裏啪啦碎落一地,好像澆了一場血雨。
剛才這到底是……
玄天,“别愣着啊!法寶都打爆!别讓它們逃了!”
卧槽,斬盡殺絕連它們也算啊!好吧,我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