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藏經塔,李凡意外得發現法定那惡僧居然還蹲在門口沒走呢。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麽邪法,竟把剛才那老僧的屍身現地拆了取材,用血肉骨骼,把自己的斷臂開膛,又怪模怪樣得黏合在一起,修複好了!
李凡也不客氣,又上去一腳給他踢翻了,轱辘辘滾出老遠,“不是叫你把人都召來,拜拜我這大師兄麽!還在這磨蹭什麽呢!”
法定擡頭看到李凡,臉上一陣迷茫,“咦?師兄?怎麽才這麽會兒功夫您就出來了?哦!看我這記性,入口在十六重塔……”
李凡冷笑,把太玄經的玉簡亮了亮,“不勞你費心,我已經取了經出來了,你不是說九陰山的絕學有不少麽!就一匹布!耍我呢!”
“什麽!這!這麽快!!”法定見了,一時臉色駭然,半點血色都沒了,立刻連滾帶爬撲上來,谄媚得從懷裏逃出一片血衣獻上,“大師兄勿怪!師弟剛才痛得厲害,好多事情忘了!這《無蹤劍炁》确實還在我身上呢,這就奉給您了!
上次我去明明還見着有不少,不知是哪位師兄取走的,正好剛才我問過了,道慈座主現在和寺門的外人講法,不便打擾,我也沒想到您這麽快就回來了。不如我先引您去見幾位師兄弟,也順帶把劍經都讨要回來?”
李凡冷笑着接過血衣碎片,瞅了一眼,确實是《無影無形無蹤無相劍炁》的修行法門,“不便打擾?我看你還是皮癢骨頭輕了,還得再松松筋骨啊。
我大老遠來一趟,道慈座主避而不見不合禮數吧?我看一定是你從中搗鬼是不是!”
法定一陣哆嗦,腦門上豆大汗珠滲出來,擠着笑臉道,“誤,誤會啊師兄!我哪有那個膽子胡說!是真的不方便……何必,何必動拳腳呢!您想要什麽,吩咐一句話就是!師弟一定想方設法給你搞到!何必動拳腳呢!以師弟的猜測,可能座主那邊肩負鎮山的重任,有些因果他确實不方便沾染吧?沒必要動氣!真的沒必要動氣!這些小事咱們師兄弟擺平也是一樣的!”
李凡拍拍法定的肩膀,把這圓頭和尚一拍一個趔趄,“好好好,我知道你們的心思了,神君不出面,我們師兄弟來解決是吧!行!沒問題!”
李凡穿越過來見的魔頭也不少了,法定這種人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你說他膽子大吧,他給打得屁滾尿流又不敢還手,那膽裂的樣子又不像裝出來的。你說他膽子小吧,卻又屢次陽奉陰違,一而再再而三得耍心眼,撩撥李凡的火氣。
不過這家夥的根骨不錯,不是不錯,是真的很好,比李無垢要好一點,雖然這世界有仙靈玉髓這種可以提升資質的天才地寶存在,修士突破真人境也會脫胎換骨,但提升也是有限度的,如果李凡沒猜錯,這惡僧至少也是上三品的道種。
就好像老虎吃得一飽的時候,也會想和獵物玩一玩,李凡現在就暫時不打算輕易把這貨吃了,他倒想瞧瞧這貨在死前,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而法定剛才有機會不溜走,屢次來攆虎須,大概也存了比試一番的心思,這或許就是道種之間的特殊友誼吧?
既然他想玩,李凡就給他這個玩一玩的機會。
于是兩人一起飛到了山外桃花林中一間庵堂前落下。
“檀禅院……怎麽,這是個同門師妹?”李凡皺眉看出入庵中,帶發修行,面如桃花的女尼。
法定解釋道,“不是,此間檀禅院一脈的密宗,是修行歡喜禅的。
我們這一脈不收女弟子的,如今師兄弟六人,我與法印法眼受命,看護那死生之門的事。法橋法燈法至三人道行尚欠,修行不夠,現都居住此地,肉身布施給諸位師妹雙修。”
李凡就默然無語得看着法定。
法定小心翼翼得建議道,“怎麽,法克大師兄也要布施幾個嗎?我雖然沒見過鬼婆那種的,不過找找大概也能找出來。”
“尼瑪!”李凡作勢要揍,法定趕緊抱頭蹲下。
不是在屍林裏悟道,就是來桃林裏修禅麽。隻不過天龍山有這些密宗的修士配合,兩邊道場可以分開來還沒人懷疑。想想天台山當時的場面,活得死的直接就混在一起用了,呵呵,果然是些魔道啊……
不等李凡提問,那檀禅院裏就出來一個紫衣女尼,笑着拜道,“法定師兄,今兒怎麽有幸迎您大駕?莫非您也轉了念了,打算布施幾個?”
法克趕緊站起來,“山花院,這位是我胎藏宗外院來的法克大師兄,今日過來,是見見師兄弟的。”
這女尼也有元嬰境界,修爲和那覺明差不多,大概是這檀禅院一脈的住持,隻是雖然僧尼打扮,相貌卻過于妖豔,而且嘴角還沾着熱氣騰騰的血漬,也不知道剛吃了什麽,實在不像好人。
她見了法定這滿臉血的慘狀也是笑而不語,還氣定神閑得和李凡相互行禮道,
“見過法克師兄。貧尼山花院,添作檀禅院主持,本脈修行之法奇異,被世人誤解,多虧貴派座主收留,才有容身之所,您若是想找人修行,隻管來本院就是。”
在這種魔窟之中李凡哪裏敢玩這些花樣,當然推辭不用。
法定也不耐煩得道,“山花院不用招呼了,我知道他們在哪,自去尋就是了。”
“既然如此,您請自便,有什麽吩咐招呼一聲就好。”于是山花院就領着兩個皮膚白淨,被迷了魂的小沙彌離開了。
李凡瞥了法定一眼,“喲,你不參歡喜禅啊?”
法克一邊在前頭引路,一邊陪着笑臉道,“大師兄又取笑了,師弟還是知道以殺斬劫,殺生悟道才是本門最上乘的修行之法,要得真傳,還是進殺劫最快。您來取劍宗的傳承,想必也是同樣的打算吧?
師弟我的道行雖然不上台面,但若是師兄有開殺劫的打算,還請不要忘了帶上師弟,照拂一二啊?”
聽他這麽說,李凡總算是明白這貨到底玩的什麽把戲了。
搞了半天,他這是想組隊下本啊!
李凡盯了他一會兒,“鬼婆和我說,你上來不問是非,一劍就斬到她臉上……”
法定臉一垮,正要解釋,李凡又接着說道,
“……但當時她是假扮了空桑山的修士。對姑射山時你雖然也沒留手,但那是遇到我之後了。莫非你是想借死生之門這個殺局修行?可你應該沒有違背師門的膽量……莫非對付空桑山是你們早就計劃好的?”
法定點頭道,“什麽都瞞不過大師兄您的法眼。十絕教的人說的天花亂墜,什麽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但這陣才布了幾天就被大師兄您撞破了,我看這事遲早要壞,若真等王屋峨嵋的高人過來,他們玄門一家親,罰酒三杯什麽事都沒了,到頭來這黑鍋不還是扣在我們天龍山頭上?本門多年積攢豈不都要灰灰?那還不如先下手爲強……”
李凡詫異得道,“天龍山真有能耐一口氣推平玄門兩山?”
法定笑道,“現在當然還不行,不過大師兄問話,師弟也沒什麽好瞞的,其實我們私底下已經與姑射山談攏了,若是勢頭不對,就合力滅了空桑山。地盤歸他們,财物歸我們……”
李凡眯着眼冷笑,“你們這會兒不忌憚十絕教的了?”
法定四下瞧瞧,低聲道,“這就是他們提的。來聯絡我們的十絕教護法,就藏身在姑射山中,他那邊後路早布置好了,生怕我們有顧忌不參加進來呢。
何況如今空桑山勢力衰弱,人才凋零,隻有兩個神君加一具器靈勉強支撐。最近空桑元姆老君突破失敗,撐不過下個殒身劫了,元瑛神君也在坤國與十絕教作戰。我懷疑這次空桑山答應參與此事,八成是那元瑛神君落到十絕教手裏了。
總之那邊也知道,我宗遠比區區空桑山更有用,所以萬一事敗了,棄子八成會是空桑山了。不過這出頭滅門之事還得我們接來,姑射山隻從暗中協助。反正無論此計能不能成,最後因果都是我宗接下來,那邊是怎麽樣都不會虧的。陰險得很呢!”
“……神教的算子真厲害啊……”李凡聽到這裏也懂了,由衷得感歎。果然又是神教在背後搞鬼。
法定也點頭,“可不是麽,唉,可惜本門許多經營布置都還沒準備好呢,其實我們又不是真的隻有天龍一山,掌門完全可以再堅持一下,大不了逃呗。真不明白爲啥會同意這個時候動手呢……”
爲了五廉呗,有機會悟道的神君到底是珍惜資源啊……
雖然是李凡陰差陽錯得,把那五廉給死門道這邊帶回來的,但神教那邊其實早早就把五廉魔君的腦袋握在手裏,還從頭到尾安排好了,差點在蓬萊眼皮子底下複活悟道呢!
假若真的如神教的算計,直接還來一個複活的五廉道君,那不管死門道,亦或太玄道,有什麽自己的心思算計,陰謀暗算的,都會被這大因果拖下水,把這上古魔宗,給徹底綁到神教的戰車上了吧?
到時候就不止是一個天龍山了,這上古勢力,樹大根深,不知道多少天龍山天台山藏在十二國中,更不知還有多少老鬼老魔藏在‘那邊’修行的,怕不是都得給牽連了,一個個爬出來替神教的霸業打生打死麽?
兩害相權,取其輕者,太玄道龜縮了許多年,看樣子這些老魔還沒到出世的時候,可以先放一放,先打神教!他去蓬萊搞了一圈,壞了神教一大堆事,那邊還沒反應依舊在按計劃搞死生之門的布局,說不定有機會!對!得抓住這個時間差和信息差,搞神教!
李凡眼珠子一轉,就定下了吃飯睡覺打神教的方針,笑眯眯得朝法定道,“師弟你放心,師兄我過殺劫是行家了,大家都是同門,肯定要互幫互助嘛!
哦?就是這間了是嗎?裏面那三個光頭是吧?好家夥這才叫酒池肉林呢,你等我一下,我去和師弟們認識認識。”
于是李凡一腳踹開房門沖進去,在一片莺莺燕燕的尖叫聲中,把閑雜人等都趕出去,逮着禅室裏正在開派對的三個光頭,從床上拽出來一頓暴打。
這三個光頭底褲都沒穿,法寶也沒有,正沉迷修行輔以藥酒,一個個又是黃湯又是五石散,正五迷三道,high得無法自拔呢,冷不丁被人拽出來暴打,根本毫無還手之力。三人當場被李凡易筋斷骨,加起來打斷十五肢,一個個修理得不成人形,好像積木似得給折起來堆成一疊。但根基倒也深厚,挨了一頓毒打,居然還一個都沒死。看來太玄道功法還真有點門道,是性命雙修高深功夫。
等打完了,李凡就擦着手上的血出來,沖外頭幸災樂禍的法定道,“進去勸勸。”
“诶!包在我身上了大師兄!”
于是法定進去把三個假和尚重修折回人形,嘟嘟囔囔了一陣,過一會兒,四個同樣鼻青臉腫,滿臉血漬淚痕的光頭便一齊出來,湊了一堆血衣獻上來,心悅臣服得拜道,“見過大師兄!”
怎麽說呢,有時候魔道真的比正道更容易混,不服?幹就完了!誰有空和你陰恻恻背地裏算計來算計去的!
李凡接過血衣,估計了一下也差不多了,掃了他們一眼,“年青人别把大好時光浪費在這種地方,走,大師兄帶你們去空桑山過殺劫。”
這下連法定的假笑也僵在臉上了,“啊這……現在就走?這,這是不是太草率了……過殺劫不得準備準備?何況就我們幾個……對,對了!您還沒拜過座主……”
李凡飛起一腳,直接踢斷法定的鼻梁,把他從院子裏踹出去,“師弟,居然要師兄把話說兩遍,你不乖哦。”
法定顧不得鼻孔裏血流如注,爬起來哀号,“是!是師弟的錯!走!走起!去空桑山!過殺劫!”
李凡滿意,問其他人,“你們有意見沒有?”
法橋法燈法至三個連連搖頭,晃得脖子差點又脫臼了。
“不敢不敢不敢有!”
“大師兄說什麽就是什麽!”
“走起走起走起!”
李凡笑眯眯得點點頭,朝遠處正驚懼圍觀的僧尼們看了一眼,又扭頭朝他們四個道,“好,别說師兄欺負你們,給你們半天功夫準備,日落前到山外集合。哪個不來,就盡早去‘那邊’修行吧。滾!”
法定四人不敢多言,屁滾尿流得飛天四散而走。
李凡則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而人群中‘山花院’也驅散了周圍的尼僧,走到李凡身邊稽首,“法克師兄。”
李凡看看身邊的‘山花院’,不,是戴着‘山花院’人臉面具的李無垢,“你動作也太快了,這個我才剛說過話……”
“怎麽,師兄也想肉身布施啊!我一服了丹就趕過來真是壞了您的好事呢!”李無垢瞪了他一眼,“不過你怎麽每次都能一眼識破我幻術僞裝的?”
李凡看着面前那張血淋淋的鬼面,歎了口氣,“我記得你神識,剛才你突然現身……是黃天道?”
李無垢點頭,“不錯,黃天道帶了我一路,他們和天龍山一直有私下聯系,做走私生意。我原本想四處殺人放火,伺機支援接應你來着,想不到你一個人就把他們都擺平了。那我們直接走吧。師兄不是真想一個人擺平天龍山吧?”
李凡搖頭道,“其實天龍山已經被擺平大半了,他們被人拿捏的把柄給我解決了,自然不會再傾力支援那死生之門的亂子,若有機會,他們還巴不得幫着收拾幹淨呢。我現在要借力打力,解決另外兩家。”
李無垢确實是個聰明的,起初一時驚訝,立刻就了然安心了,“果然這種事情絕瞞不過玄門的眼睛,您出現在這裏,就是上邊早有安排了啊!有什麽事需要辦的,但請師兄吩咐!”
這哪是玄門的安排和算計啊,純是老子蓋世的氣運壓制啊……
李凡搖了搖頭,把玉佛,虎符和雷印交給李無垢,“我帶人去空桑山開殺劫,吸引神教的注意力,你找些正經和尚幫忙,去鎮壓死生之門的煞屍,穩住局勢……”
李凡想了想,又把血衣遞給李無垢,“我估計王屋山的高手早晚也會現身,你的功法邪門,那峨嵋傳承不大穩妥。若被人爲難,就憑此物,自稱是北辰劍宗散落在外的傳人,聞有此時,特來除魔的,我想他們一定會相信你的。”
李無垢一臉凝重,雙手接過那血衣,“劍宗的傳人……”
“你不是心慕正道麽。”李凡望向天邊如血的夕陽,“這就是正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