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對付人比對付魔麻煩的地方了。
魔頭你一眼看到就認得出來,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陸荇,持氣的功夫着實厲害,李凡都那麽攤牌敲打了,就想逼着對方失措之下露出破綻,最好是對自己出手。
可誰知陸荇居然沒有一點反應。還适時得表現出一種‘怎會如此,居然這樣’的震驚,和‘你冤枉我’的委屈。隔了好一會兒回來守夜時,也未曾在張翯面前表現出半分不妥來。好像剛才李凡隻是和她尋常談話一般,沒往心裏去。
不管怎麽樣,李凡估計對方面對自己的逼問,一定會大爲戒備,暫時應該不會做出危害茯苓的舉動,憑白招惹注意了。
這樣茯苓的安危,短期内可以不用擔心,那李凡接下來就得想辦法确認元玄寶那邊的事了。
可惜救出元玄寶,這就不是單憑他現在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情了,得等援兵來作主。
還好大概到半夜時分,從墨竹山派的援兵就到了。
援兵一共就兩個人,兩個真人。
黑色道衣的婁觀道元嬰真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瘦一胖,一個鐵青臉,一個笑面佛,和講相聲得組合似的,一齊駕馭劍光落到陣法裏。
嚴真人親自出來迎接,李凡自然是跟着衆人,一陣稽首拜見。
那黑高個的馬面,不苟言笑的,是婁觀道持戒律的韋真人,過來查探煞屍魔胎的。直接把放在庵堂裏的棺材收袖子裏了。
而那個白胖子圓臉,面相挺和善的,就是婁觀道現在管着雜事的監院,觀主的親傳弟子姚真人了。
“這就是婁觀道元嬰期第一高手麽……”李凡有點懷疑,雖然人不可貌相,但這姚真人,看起來就和那種,米店的老闆似的,一點沒有仙俠畫風呢?
而且說真的,不止是姚真人,還有韋,嚴,梁,婁觀道這邊見過的四個元嬰,長相還真的都滿接地氣的,張九臯這種其實也是類似不修邊幅,隻不過看張翯就知道,實在是張家的底子太帥了,才勉強看着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基礎分硬撐起來的……
話說劍意,這姚真人比梁真人厲害?
‘玄天劍意表示,得再看看。鬥劍厲害也不一定是修爲最高,也可能飛劍特别厲害。或是經驗老辣也不一定。不急,看看先。’
這主事的姚真人到了,自然得召開戰前會議大家商量交流一下情報。
于是嚴真人和陸荇又出來說道了一番。而且細一對照,有一些事情也擺明了。
比如爲什麽南宮仙家會咬着牙出來庇護天台山的邪道,不惜現在就和墨竹山翻臉。
因爲南宮家有人也在天台山的魔窟裏快活呢,正好就被碰着了,而且還和嚴真人是相互認識的,幹脆就撕破臉了,扣住了一衆墨竹山弟子,要這邊把拿到的煞屍全還回去。畢竟用活人煉屍這種事,若真憑實據給人拿到了,傳揚出去,到底還是要遭三大派譴責,打爲魔教,引起天下人圍攻的。而墨竹山這邊,自然也不可能丢掉十幾個弟子扭頭就走不是。
“還用了神火罩?那也簡單了,貧道和那位南宮家的論一場,赢家全得,是不是如此?”姚真人笑眯眯,慢條斯理的問道。
嚴真人遲疑了一下,看看張九臯。
張九臯上前道,“真人容禀,在天台山中的南宮嫡系子弟,名爲南宮無塵。當年被九臯廢了肉身,可惜叫他逃了,兵解轉世成功,還修到了元嬰境界。不過或是他剛突破境界,道行不深,才在天台山采補,于是被嚴師兄碰到,大創了元氣。”
姚真人一副了然的表情,依舊是緩緩道,“哦,無塵……我明白了,就是說他不會親自出手來迎我,南宮家還會有其他人來是不是?”
“正是,想必他們約定鬥劍,就是爲了再找幫手。那南宮無塵,是仙王一百四十九子,或許會找他兄弟幫忙……”
還不等張九臯說完,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雷響。
咚,咚,咚咚咚!
雷聲由遠及近,撼天震地,衆人忙出得殿廳來看,隻見得天邊一片金光,電蛇狂舞,積雲連城,風卷雲舒,自長空逼壓開來。片刻之後便摧枯拉朽的壓到頭頂。
隻見的天兵天将,金甲立士,分軍列陣,旌旗連天,角鼓連鳴,把刀劍峥嵘顯列,萬道寒光積雪,三邊曙色動旌。
誇父力士擂起夔牛鼓,九聲響,就有狂風暴雨,電閃雷鳴,聲震五百裏。
左中右分列成三道軍陣,全副堅甲神兵,光華綻放的築基期煉體天兵,各陳五百,後天居然還有六條蟠龍拉車,自天頂積雲中扯來一座行宮來。
行宮天門上,又可見金丹期的羽林近衛百人戍守,各自有羽翎招展,胯下神駿寶馬,皆是汗血紅鬃,彪淩異常。而這些金丹近衛羽林将士,也全是俊男美女,風姿卓越,英姿飒爽,于肩頭兩處,皆有兩道明焰沖天,仿佛鳳凰展翅,火翎赤羽成片呼應,光華奪目,煞是好看。
在行宮樓台上,還有隐隐約約還有六道明火,若明星挂頂,炫光耀目,看不清形狀的,自然都是元嬰期的大修士了。
遠遠的,從那高閣樓台之上,還能聽到鍾鳴金擊,仙音袅袅,琴瑟和鳴,好像在辦燈火舞會一般彩光絢爛。
你别說,這陣仗搞不好真的就在辦慶功宴了。
“……”李凡仰着脖子看看天上仙宮的駕勢,又扭頭看看己方陣容。
姚真人,韋真人,嚴真人三個,張九臯帶來一行六人,還有陸荇那邊三十來人,加起來不滿五十,而且這會兒一衆築基修士還圍着丹爐在入定修行,還在整理之前大戰受損的經脈暗傷呢,當然這也看得出了,這些被卡在金丹門檻上好多年的,資質确實不咋樣……
這還鬥劍?就算看得出來人家大多是儀仗隊,一人一口痰也淹死你了吧戰鬥力差距有點大吧……
姚真人笑笑,“南宮家倒是來的甚急,剛過了子時就來赴約,搞這些小把戲,看來是不想正經得鬥劍了。幸好提前來一步,貧道去打聲招呼。”
他這麽說着,袖子裏落出來一片烏鴉羽翎似的墨劍,那劍葉落下來,仿佛在半空在靜止了瞬間,便繞着姚真人胖胖身子一陣暴旋,把他整個人裹在墨色的風球裏,随機掀起一片金光閃電,然後烏雲一閃,整個墨球就竄上天空,拉出一道金光,蹿出墨竹山法陣,朝天兵大陣迎上去。
就他一個不要緊呗?玄天劍意,你看出點啥沒?
‘玄天劍意表示,不急,再看看。’
于是李凡也手搭涼棚遠眺,隻間那仙阙樓台上,六道光影也紛紛飄起來,在尖鳴高亢的笛音琴曲之中,迎向姚真人那道金光。似乎把鬥劍的氣氛都推向了最高潮!
七點明星在天穹上似乎對峙了片刻,大概決鬥前按照國際慣例在互飙垃圾話。
李凡就瞪大了眼睛,使勁提升目力,盯了片刻,就見姚真人的金光似乎閃了一下,于是下一幀,天上另外六點明星就滅了。
欸?
‘玄天劍意表示,唷——這水平是還可以的。’
然後金光就刷下來,姚真人手裏提了男男女女男男六個漂亮腦袋,朝韋真人道,“我談完了,難得還送來這麽多肉食,師兄,此番打擾你提前出關了,也别客氣了。”
欸?不是……完了?
李凡看着他手裏的腦袋,就和那幾個睜目咋舌的一模一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沒人反應過來,連樓台上的仙樂都還一個勁得吹奏着,高潮還沒停呢。
而韋真人已經冷着臉點點頭,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黑葫蘆,拔了塞子掐訣念咒,從葫蘆裏騰起一片黑雲,仿佛利箭似得直竄上雲層,轟得炸開,分成萬千黑矢,朝着天庭那些,明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天兵天将們裹卷進去,瞬間漫天烏雲遮天,誰也逃不出。
韋真人自己也把雙臂一張,好像隻大烏鴉一般竄天飛空,直奔入那被烏雲裹起來的雲層中厮殺(飽餐)去了。
夔牛鼓的雷聲轟鳴,和樓台上袅袅仙音,隻瞬間就停息了,從雲層上,時不時能看見某種形态恐怖的巨物翻滾,現出隻爪片令,隐隐約約傳來一片凄厲驚恐的慘叫聲,天上稀裏嘩啦的開始下雨,血雨,被撕成碎片的肉沫碎骨稀裏嘩啦的砸落下來,整個天台山的山頭都傳來一股子腥臭味。
姚真人又朝嚴真人,舉起手裏的頭顱問,“嚴師弟,這裏可有那個南宮無塵?”
張九臯和嚴真人認認真真得檢查了一番,紛紛搖頭,“應該還在廟裏蹲守。”
姚真人松了口氣似得笑道,“這就好,那剩下那些就給你們處理了吧。”
“多謝師兄。”“多謝姚真人。”
然後張九臯朝李凡和張翯兩個目瞪口呆得道,“我先行一步,攔住群魔的退路不叫它們逃散了。你們就随璇玑一道,嚴師兄稍後也會帶着其他弟子過來增援。”
他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藥,還真是天大的血仇,神勇非常,單槍匹馬禦劍沖在前頭,直接禦劍飛走了。
……啊?不是,真的這就完啦?
‘玄天劍意表示,現在你知道了吧,和飛劍比起來其他功法就是垃圾啦。’
李凡表示,卧槽了!真的就是垃圾啊!說是垃圾都污辱垃圾了,學再多的功法有什麽用啊!這麽鬥劍直接被秒了,根本就沒有半點作用的呀!
‘玄天劍意表示,不過有一說一哈,這實力差距過大了。那六個腦袋裏有四個都是湊數的爐鼎,剩下倆也是仙宮靠血脈雙修湊起來的廢渣,碰上姚玄洲這個水準的,在北辰劍宗也可以評個三品上下了。如何還擋的住?他們居然還敢敲鑼打鼓得上來挑戰,也是自取其辱。
依本座看,也是墨竹山藏得太深了。搞不好自稱能排到前十,還是自謙的……’
不是,這種才三品上下??劍意你标準不要太嚴格了啊!
‘玄天劍意表示,主要還是他使的劍不好,明顯是仿照墨劍祭煉的,勉強入品的貨色,給他綜合評個三品已經很公允了。
放以前大概可以縱橫天下,勉勉強強拜在本座門下,但現在這年頭,天才地寶不缺的,他碰上真正前頭的宗門,手握重寶的核心弟子,那肯定是要吃虧的。’
卧槽,戰鬥力泛濫已經這麽離譜了嗎!
‘玄天劍意表示,宿主不用擔心,等你成就金丹,開了本座的飛劍,到時候字面意義上橫行同境界無敵手的。現在麽,就用金汁火油弩炮那些玩意随便折騰就是了。以後無敵了也挺寂寞的。’
……你們這個版本飛劍也太imba了吧……
說到底那些玩意到底是什麽東西啊?真的是‘劍’嗎?
不過也沒空想了,璇玑居士駕着飛舟載衆人直接沖到天台山峰頂,李凡和張翯也大大方方得站在船頭觀看,畢竟姚玄洲也在旁邊站着呢,咳咳,他隻說‘交給你們處理’,又沒說‘我走了不管了’嘛。超級大号帶着練級還怕個屁哦!
還不過半炷香的時間,衆人随後趕到,隻見山門口一片狼藉血泊,山階上滾落了好多顆光頭,擺明了張九臯已經鬥過一場,把剛才看到了天上的烏雲血雨,試圖逃出寺廟的魔僧又趕回去寺裏了。
現在他所化的劍虹,正在蘭若寺上方盤旋,拉成一道金圈,時不時就有一道紅色電蛇閃耀射出,将那些偷偷摸摸打算溜出寺的和尚沙彌斬成兩截。
畢竟寺裏的這些邪道,至多也不過金丹境界,飛劍再快也逃不過元嬰級的赤虬。眼見着勢頭不對,一齊脫離法陣逃跑,須臾間就被劍光挨個追上斬斷,其餘人隻好困在大陣内閉門不出。
當然閉門不出也支撐不了多久的,三個散修把手中法寶祭起,璇玑的步搖懸空而起,一顆顆珍珠墜子好像白熾燈泡似得,放出萬道光耀,在寺廟上空的法陣上,澆水似得照出一個個空洞。
“金丹期的高手退到内殿了,我去鏟除!你們先破了外外頭的叢匪!再去救援受困的弟子!”見破了法門,張九臯一聲怒喝,袖子一甩攬回赤虬劍,風馳電掣,直往蘭若寺裏殺奔而去。
其餘人也紛紛出手。
青果的橄榄玉錘一個猛子紮下去,幹淨利落得把那些守護法陣的魔僧,一個個開瓢破瓜,腦袋瓜子砸個稀爛,徹底壞了禁制陣法。
而金棗的痰盂,也慢悠悠得飛落下去,往人頭頂一照,就是紅光一閃,刷得一下把人皮收了去。而那些被剝成血條的人型,則慌亂慘叫着逃竄,随即被赤虬劍殺進來,閃着紅光穿進穿出得燒成幹柴肉碳。
連張翯也把手裏的玉劍擲出,一劍紮下去就把院子裏的光頭割了好兩個下來。
李凡在旁邊看着,決定就不把他的床弩拿出來現眼了。
真的有點過分了,一把境界壓制的上品飛劍就是亂殺啊卧槽!
‘玄天劍意表示,宿主誤會了,那把赤虬可不是上品,隻能勉強算是七品下上的,所以嚴格得說,隻要入了品級的飛劍,都可以亂殺。’
簡直喪心病狂……
李凡也不想看這種一邊倒的屠戮了,現在法寶亂轟,他這種近戰跳下去簡直是給友軍貢獻人頭,于是輕車熟路得湊上去給大佬姚真人奉茶。
姚玄洲倒也客氣,還問問,“童子何名,是張法師弟子?”
“小子李清月,是望舒真人座下童子,此番見到姚真人鬥劍,實在是萬分敬仰,佩服非常,真人請用茶。”
“哦,是你啊,我知道了。”姚玄洲朝他笑笑,“我修爲還沒到門檻上呢,再精煉兩年,再來找小友論道。
怎麽,你不出手賺些氣運嗎?”
李凡又給他添茶,“姚真人您實在太客氣了,小子隻是有個朋友被困住才來的,您看下邊的魔修被除得差不多了,咱們何時去解救同門師兄弟啊?”
姚真人卻不急,“神火罩這類困人的法寶既然發動了,還要精通易數的陣法大師破解才算穩妥,若是倉猝用強力打翻了,搞不好還有赤地千裏,燒山焚城,生靈塗炭的災厄。你也莫急了,等韋師兄吃飽了,他自會去解救受困的弟子。”
李凡心理稍安,又獻茶道,“今番前來觀劍,實在是大開眼界,奠定了小子未來的人生規劃,發展目标,意義非凡。深感真人您的教誨!
另外小子想向真人請教,您這手精妙絕倫的劍術,是如何練出來的?不知可有什麽秘技?”
姚玄洲笑着擺擺手,“這個倒也簡單,你以後得了飛劍,不要老心疼磨損了寶劍,多斬些人就是了,煉斷個十七八把,也就差不多了,一句話,唯手熟耳。”
‘玄天劍意表示,這倒是句大實話,飛劍就是不夠用的。恩?不過墨竹山哪來那麽多飛劍?’
李凡也忍不住問道,“姚真人原來你還是鑄劍的大師嗎?鑄了這麽多飛劍随便煉的?”
姚玄洲笑呵呵得,“怎麽可能,我哪裏會秘傳的煉劍之術,當年北辰劍宗的秘傳都給三大派搶光了,我們墨竹山可輪不上的。
現在手裏就剩這一把,正是本門傾力打造研發的,确實品質還是差強人意,實在比不上那些古宗門。不是遇到鬥劍這樣的盛況,現在也舍不得用啊。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我當年金丹時期走了大運,在雷澤遊曆的時候,意外尋到了兩匣品質不錯的飛劍。這才有修煉飛劍的機會,能将劍技提升至此,實是難得的機緣啊哈哈哈!”
‘玄天劍意表示,哦,原來如此,那運氣還真不錯啊!對劍仙來說,金丹期居然能白撿到飛劍練習起步,真的是天降的機緣啊哈哈哈!本座就知道,如果劍修弟子能得此機緣,一定會很開心的哈哈哈!哈……卧槽!’
李凡,“……”
‘玄天劍意表示,宿宿宿主不要慌不要慌,或許可能說不定這些年已經比較流行把飛劍藏到雷澤裏去了……’
姚玄洲一邊飲茶一邊感慨道,“真不知是北辰劍宗哪位前輩心血來潮,在雷澤那種犄角旮旯裏,藏了那麽多飛劍流傳後世,如果沒有那兩匣飛劍,或許就沒有玄洲今日的成就,如果有一天能遇到,真想好好感謝他。”
玄天劍意,李凡,“……”
本書純屬虛構,僅供娛樂消遣,感謝各位讀者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