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一直盯着我看?剛才不是對我不感興趣嗎?怎麽,現在來興緻了?那要來嗎?那來呗,讓我見見你的本事。”
因爲頭上臉上都是血漿碎肉,‘玉簪的克隆體’就直接在偏廳換身衣服,打了盆水,蹲着擦拭身體,結果鄭澤天居然就直接跟進去,目光灼灼得盯着她看,仿佛不僅沒有被剛才鬼畜的畫面吓軟,反而還愈發躍躍欲試似的。
“你連味道都變了。”
鄭澤天湊過去,貼在‘玉簪’的脖頸邊仔細聞了聞,直接伸手試探吹彈可破的肌膚。
“好軟,好暖……剛才明明變得和煞屍似的……難道你們真的可以逆轉煞化的進程了嗎?”
“這種事我怎麽知道,問系統去吧。”
‘玉簪’方才都露了真容,現在也懶得再玩欲拒還迎那套,一邊用濕巾擦着流淌到胸前的血漬,一邊伸展雙腿,直接彎着腰把玲珑的身段展開,讓他自己來。
鄭澤天攔腰托了她一把,把‘玉簪’抱起來面向自己,一邊按住‘玉簪’的小腹,度了一絲真氣進去探查,卻發現對方的身體竟然真的是人類!不是什麽幻術,不是什麽變化,也不是什麽畫皮,經脈内景都是正常的築基修士!
“怎麽,你就光摸啊?”
‘玉簪’梳着頭發,
“天虞山這麽兇險,等會兒搞不好會死哦,不把基因原種存在我這嗎?說不定我逃出去,可以幫你複活哦。”
鄭澤天卻不理她,又把‘玉簪’抱起來換了一側研究,上下瞧了個遍,死活看不出對方用的法,愈發好奇了,
“如果是已經煞化很久的非物魔神,你們能把它複原成人類嗎?”
“我幹嘛要告訴你?”‘玉簪’白了他一眼,“翻來覆去的,你到底來不來啊,不來我穿衣服喽。”
“若有志修仙,結丹前就不要随便來啊來的,折損道基的。”
鄭澤天搖搖頭,擦擦手走了。
“啧,你這家夥可真是夠掃興的。”
‘玉簪’啐了一口,取出亵衣絲裙換上。
鄭澤天則坐回蒲團上沉思。
雖然對方可以一時變化‘二階段’又變回來,但也不是全無消耗,剛才從近身的檢查估計,她體重輕了不少,應該還是消耗了許多體脂和血肉的。
而且說不定這種煞化的逆轉,有什麽其他的先決條件和限制也不一定。說不定對元嬰境界的就不怎麽好用了,不然那個‘殷晴岚’都是公司的臨時工了,在謝羅山地位那麽高,不至于傷都治不好還被當作棄子丢掉。
“喂,剛才是你自己不來的啊,說好了要幫我取《如意劍經》,可不許說話不算話!”
衣服都沒扣起來的‘玉簪’一個熟練得滑跪,貓兒似得撲到鄭澤天身邊,仰面枕在他大腿上,睜大了眼裝可愛。
鄭澤天看看她,
“這天虞峰主陳莎是何許人也?有什麽手段本事,竟能得《如意劍經》真傳?是不是真經啊?”
‘玉簪’得意洋洋紮頭發,
“哦,這個倒是可以說與你聽。
那陳莎是天虞山峰主,南派領袖。她原是坤國的蠻夷,被巨子撿來墨竹山的燒火丫頭,勉強也算半個親傳弟子,不過她資質一般,始終不能得《大學》的真傳,但學了一手墨山劍法。後來又盡得竹山的真傳。
據說此人在雷澤曆練,得了劍宗的仙緣,後來又常去昆侖辦事,得了劍祖許多傳承,如今還自創劍道,更常常代表墨竹山出面,主管十萬大山和昆侖方面事宜的,玄門神教都知道她的名号,江湖上稱她作五毒劍仙的。
當年她和秦九在天虞山大比鬥劍,争奪首席大師兄之位,最後居然使出《如意劍經》,能心禦萬劍!險些反敗爲勝!世人才知此真傳尚在人間,大概她是什麽北辰劍宗最後傳人之類的吧?”
鄭澤天奇道,“等等,都能禦萬劍了?那不是已經小成?那個秦九居然這麽厲害,到這個階段的《如意劍經》都打得赢?”
‘玉簪’撇撇嘴,
“哦,那個是巨子從小帶在身邊親傳的,金丹期就是雲台劍主了,成就元嬰沒幾年就奪得大師兄之位,現在功力更是深不可測,縱橫南國四十載,卡着境界亂殺,不知斬了多少魔頭妖主,當之無愧的元嬰境第一,尋常化神境的都不能比的。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已經請南海靈王,出兵十萬,入侵南海,就算那秦九再厲害,頃刻之間他也趕不回來的。”
十萬雜魚有個屁用,就單純是想累死他是吧……
“所以你這是已經有計劃了?”
“那當然,來你這拿書隻是順便的好麽,我已經做好了安排,等到了晚上臨時工會暗中破壞,把墨竹山的人手支開,天虞山峰主自然要出關主持劍陣,以備不測。我們趁此機會潛入她洞府搜查,伺機盜取經書。”
鄭澤天翻了個白眼,“啊?就這?你這樣盜得出來才有鬼。你知道《如意劍經》原名是什麽嗎?你知道《如意劍經》藏在哪兒嗎?她若随身帶着你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怎麽拍腦袋想出來的?”
‘玉簪’火了,一下蹿起來,
“喂!你夠了啊!我忍你很久了小兔崽子!你這麽厲害你去取經啊!”
鄭澤天點頭,“好。”
站起來就往外走。
“……喂,喂你幹什麽去!天還沒黑呢!你想告密?”
‘玉簪’刷一下撲上來,手掌化作鬼爪,扣住鄭澤天肩頭。
鄭澤天橫了她一眼,
“世人所謂的《如意劍經》,其實是專指那位劍祖,基于北辰劍宗所傳天書,《九天玄女如意冊》,删改重編的心得注解,說是《玄天天書》也不爲過。
但那個玄天劍祖雖然厲害,最卻笨得很,最不會講經傳道了,他的《劍經》隻怕比原本更晦澀難懂,仙緣難得,你連我這本都讀不了,你怎麽去找《如意劍經》?”
‘玉簪’收回爪子,一臉異色,
“你,你怎麽會這麽清楚……啊,莫非你是轉世的?哦,這下我全明白了,所以你才能搞到天書,還能通過面試……難怪你會喜歡這種年輕的……”
鄭澤天白了她一眼,
“走吧,假如那本真的是《如意劍經》,大概那陳峰主還巴不得能多找到一個傳人呢。”
看他這麽笃定,‘玉簪’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他出了宿舍。
兩個人沿着棧道登上天虞山主峰,路過半山腰的時候,卻發現人頭攢動,路被堵住了,本來講道的課堂被展開了結界,遠遠的可以看見劍光閃爍,雷火齊名,分明是有人正在鬥劍。
鄭澤天看看‘玉簪’,後者搖頭,“不是我們,這還沒到時候呢。”
于是兩人也跟着看熱鬧的人群上前,就聽好多路人也正奇怪,議論紛紛的。
“這是怎麽了?鬥劍巡回賽?不是七天一次麽,還沒到時候吧?”
“聽說是留學生那邊打起來了,下課的時候麻姑山的把嵩山堵了,說是有私仇,要了因果,清場鬥劍,五對五呢。”
“哇,能湊齊五對五這麽多人打團?什麽仇鬧得這麽大啊?”
“聽說是搶女人。誰知道呢。”
哦,玄門的手腳還是挺快的呢。
‘玉簪’皺眉,“這要鬧到什麽時候,從後山繞路嗎?”
鄭澤天面無表情得聽了聽,看看廣場方向被玄門的人堵了路,連來上課的教師也被請在外頭,想了想建議道,
“不如我們試着從旁溜進去,順便看看熱鬧,如果真的下殺手,大概很快就打完了。”
‘玉簪’也不知可否,于是在鄭澤天帶領下,兩人從旁邊宮閣間的小道繞路,鄭澤天取出兩張符,用朱砂畫咒,分了一道給‘玉簪’。
“隐身符,别讓他們發現了。”
“呵,隐身。”
‘玉簪’掩嘴一笑,也不拿符,把身上衣袍一脫,走了兩步就緩緩從空氣中消失了。
“别忘了遮掩身上的味道。”
鄭澤天看看那‘玉簪的克隆人’的标記故意繞着自己轉圈,也随便她顯擺,自己點起隐身符繼續往裏走。
如果他估計的沒錯,這種内門鬥劍,玄門應該會起殺劫的,旁人可進不來。當然他這個罪魁禍首,可不算什麽旁人,但‘玉簪’居然也能跟進來就有趣了,難道公司還有出入殺劫陣法的秘笈嗎?還是說這克隆人,真的能原主的因果也一起繼承?
不過現在也不是多考慮的時候,幾步路的工夫,倆人潛近課堂廣場,此時鬥劍的都已經死了一半了。
說是鬥劍,但從場中的情況看,明擺着是玄黃道袍的嵩山弟子是剛下了課,即遭突襲,措手不及間已經死了三人了。
一個是被人從背後斬首,連頭帶肩砍掉一半,死于當場。還有一個被剖腹穿心,腸子撒了滿地,從地上的血迹看,大概是搏命掙紮了一會兒,終究受傷太重,躲閃不及,最後被個鐵輪似的法寶當頭給打死了。還有兩具焦屍相擁倒在廣場中央,被燒得面目全非,這會兒火都還沒熄,大概是搏命拼死一個。
至于其他人,這會兒則在房梁上跳來跳去得厮殺。現在是二對三,或者準确的說是一對三。
嵩山剩下兩人中,一個築基期的女修,這會兒躺在房頂,已經被砍掉一條腿,削掉兩隻手,好像眼睛也刺瞎了,而且時不時被刺一劍,但就是沒死,躺在琉璃瓦上陣陣慘叫,鮮血滴滴答答順着水漕滴下來落了一地。分明是被故意留着不殺,時不時挨上一劍,用來牽制高手分心的。
而最後一個嵩山的高個子修士,也确實是個高手,分明已經到了金丹圓滿境界,手裏一把重劍,掌風厚重,虎目怒睜,吼聲如雷,雖然被圍攻之中,劍勢卻全不落下風,招招勢大力沉。頭頂還駕馭一顆金珠法寶,神光四照,不叫周圍麻姑山的飛劍法寶落下來砍頭,還時不時射出一道金光耀目,這厮殺之中,已經有個麻姑山的修士中了暗算,腦袋都被他砍下來了。
隻是那嵩山大個子雖然是能以一敵三的高手,卻明顯分心護着同門,處處掣肘,而那三個麻姑山的,也頗爲陰險。
這麻姑山是儒道雙修,門中弟子皆使得一手好劍法,于符箓陣法更有獨到秘笈。比起道服,更常作儒生打扮,背着的書箱劍匣之中,也是滿載法寶道符,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雖然此時三人都是金丹境界,修爲大緻和死在澡堂裏那對師兄弟所差不多,比嵩山的高個子本領還差一些,但他們道法全面,劍法也可,禦器也可,符法亦可,還真沒有明顯的短闆。
此時三人更心照不宣,結成陣勢,繞着嵩山的高個子來回奔馳跳躍,圍着他糾纏,輪番上來消耗道息,時不時就突然變陣,來個夾擊背刺,若見勢頭不妙,有人一時不敵,身處險境的,還可以往那嵩山女修身上刺一劍,削塊肉下來牽制,總之就是不和你正面拼,就是軟磨硬耗,等你的破綻,看着就分外難纏。
鄭澤天遠遠得躲在暗巷裏觀戰,忍不住吸了口氣。
啊……玄門……還是熟悉的味道……
這些麻姑山的不是傻,瞧出嵩陽神掌的路數,就急火火上來殺人。仿佛沒人想到,背後有人挑撥嫁禍,冤枉嵩山派的。
他們隻是‘不在乎’。
就是要‘急火火’得殺人。
誰讓是你嵩山派的絕學,把我麻姑山的人打死了呢?
大家是玄門修士好嗎,你以爲是仵作捕快啊?還給你玩個開棺驗屍,滴血認親,有理有據,三堂會審,當堂翻案的?
想多了好嗎!大家的時間都是很寶貴的!
第一句“雜種!”第二句“死!”,就一劍砍過來把因果了結了好嗎,大家夥還要修仙呢!
這不是不講道理,而是報仇這種事,本來就沒道理可講。
殺了你弟子師長道侶又怎麽了,技不如人,便是該死,誰管你?
當年的中原又沒有監控的,指不定山裏弟子出去曆練曆練人就沒了,過了好幾年才找到屍體,天機早混沌不清了,你上哪兒整個有理有據?
能看出被哪一招打死的已經足夠了。你讓外人偷到你家神功,你沒有責任的嗎?
所以說玄門法不輕傳的啊。大部分恩怨仇殺,看破一點功法的跟腳,就可以尋仇了。
現在天時雖然大改,看到玄門還是老樣子,鄭澤天就放心了。
嘻嘻……
‘玉簪’湊到他耳邊吹氣,
“喂,你在興奮個什麽勁啊,啊,原來你是喜歡這種的,這麽重口哦,不過我也不讨厭呢,讨厭,我都興奮起來了耶……”
鄭澤天無聲得笑笑,這有什麽重口的,鬥劍鬥劍,鬥到最後還不都是這副鮮紅的光景麽。果然玄門的本事是一點沒落下,隻是這天道變得太劇烈,一時轉不過彎罷了。
倒是墨竹山這裏和過家家一樣,同門之間還會相互關照的,反倒叫他不大适應呢。
鄭澤天傳音道,
“大個子已受了暗傷,而且行氣發力有點不對,大概是遭人圍攻心裏緊張,摧發得太過了,這麽打下去二十招後會心悸出一個破綻,大概撐不過去。
俗話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若救他一命,必能賺得一個大大的人情。
我看他面相還不差,功底還紮實,若能渡過此劫,至少能頂過兩個雷,活到第一輪隕身之難的。”
‘玉簪’果然是興奮起來了,鄭澤天話音未落,這無影無形的魔女,已經頭頂着标記,悄無聲息得飄落到屋檐下去埋伏。
果然不出鄭澤天所料,雙方一番交手,撐到二十合,那嵩山高個子一劍橫出,橫掃一片劍罡,威力正盛,卻陡然身形一僵,一時心悸岔了氣,下一招連不上來,就仿佛一百連段打空了一下隻能從頭再來,劍圍中更是露出一個明顯的破綻來!
若是旁人大概來不及抓住這種機會,但麻姑山可是有三個人在盯着等他呢。這一瞬間三人立刻發動啓功!突臉夾擊背刺!全力出手!飛劍法劍,掌風道訣,四面八方一齊照那高個子打來!
而就在此時,‘玉簪’也陡然發動,破屋而出!一把将正面突臉的麻姑山弟子,下身抓成肉泥!連着腸肺一齊掏出來!連慘叫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整個大活人,若風筝似得扯了,拖入屋内!
衆人大驚!任誰也沒想到打到這種決勝時候,居然還有新角色酷炫出場!出手還如此狠辣!
到底這些金丹弟子還做不到天塌于前,面不改色的地步。心裏一亂,手底下遲疑,還真就失了準頭,一個把飛劍插到高個子脊椎上,還有一個一劍通穿他腰子。
那嵩山的也是被劇痛沖頭,狂性大發,甩手棄了重劍,一手扯住腰子邊的儒生,“吼”一聲怒吼,擡掌把對方腦門拍得爛碎!
“疾!”
剩下一個麻姑山的也慌了,把劍訣一掐,匣中飛劍亂射!直朝高個子面門打去!
卻被嵩山的把手一招,金珠飛落下來打散了劍雨,雖然漏了幾發,卻也讓高個子舉起手裏屍體擋住,除了手腿劃破幾道口子,全不緻命!
但那麻姑山的也是人精,見識不妙,便立刻撲向嵩山女弟子,拽着她的頭發拖起來,橫劍架在對方頸上挾持人質!
“放了俺妹子!留你一命!”
嵩山弟子怒吼着撲上來救人。
但這個片刻,剛才被金珠打飛的飛劍突然一轉,仿佛,不,就是被一隻不可見的手握住,反手一劍,插入嵩山弟子背心!當場癱軟下來,腦後又遭重擊,昏倒在地!
“大哥!救我啊大哥!”
“别過來!咦,咦?”
嵩山的女修還在慘叫,麻姑山修士擡頭卻見到對手突然遇刺倒地,也是一時驚訝,一時摸不清對方到底是玩什麽花樣,還是布置陷阱。
“你,你耍什麽花樣!師兄!你們還活着嗎師兄!”
這一出神的瞬間,麻姑山弟子猛然感到手掌上,陡然一股怪力傳來,握劍的右手仿佛被無形的鐵鉗夾着,當場捏爆骨裂!
而右手更是支撐不住,被那怪力一拉,刷得一劍,從嵩山女修咽喉處斜拉開來一個豁口,切開頸動脈,血水嘩——得噴出來灑了一片。她躺在血泊裏“咯……咯……咯……”掙紮了兩下,便被咽喉灌入的血水嗆死,停止了動彈。
那麻姑山的尚且來不及慘叫,腦門已經被那看不見的鐵鉗一抓,被攥着的右手自裁似的,反手一劍割開自己的脖子,然後幾乎給捏扁的腦袋就被扯下來了。
麻姑山弟子的屍身倒下,腦袋滴溜溜從屋檐滾落,然後哧啦一聲,憑空得出現個血人,手裏還提着片粉白色的薄皮,仔細看去,竟然是‘玉簪’雙手一扯,把自己身上皮給撕下來了!
‘玉簪’去渾不在意,笑眯眯把手裏的皮一抖,往被打暈的嵩山大個子身上一蓋一裹,便仿佛變魔術似得把他也隐了形,然後将人扛在肩上,立刻隐身跳走。
“好了救回來了,咱們走吧……嗯?喂?”
隻是當‘玉簪’悠閑回到小巷子,她才發現這裏早就已經空無一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