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目前還有比召回孫家钰更爲急迫的事,那就是楊虎城,盡快與其見面也成了迫在眉睫的事,張學良接到副官的報告後便急急趕會了東北軍去處理軍務,天色漸晚,整個屋裏隻剩下了吳孝良一個人,憂心忡忡的望着遠處天邊暗紅的太陽。
西安駐軍經過換防,現在各個要害都處于董海濱十七師的掌控之中,對此楊虎城肯定心懷芥蒂,他從三原返回後并沒有回西安,而是留在了渭水以北的鹹陽,于十七路軍駐地停滞不前。
半晌之後,吳孝良喊來了警衛團長,決定去鹹陽找楊虎城談談,盡快解決眼下的問題。
得知了吳孝良的命令後,十七師師長董海濱親自來阻止,認爲吳孝良在這種敏感時刻隻身匹馬去見楊虎城太過危險,而且也助長了楊虎城的嚣張氣焰,哪有身爲長官的吳孝良放低身段去見部下的道理。
“卑職來西安這些日子與十七路軍多有摩擦,甚至還鬧出過人命,現在又有兩樁爆炸案,迷霧重重,各方都心懷鬼胎,鈞座輕身犯險,卑職覺得是否有欠妥當……”
但是吳孝良一旦決定了得事,也不是其他人輕易能夠改變的,勸解無效之後,董海濱退而求其次,要求親自随他去鹹陽。
吳孝良也不反對,帶着董海濱去也好,就算有摩擦也好,畢竟他們在一起共事了有些日子,關鍵時刻總能說得上話。
不過董海濱還是提前打電話到西安警備司令部,安排戒嚴,整個城内外如臨大敵,之後又以西安警備司令董海濱的名義通知駐鹹陽方面的第十七路軍臨時指揮部,将在兩個小時後造訪。
董海濱這是耍了個心眼,不說吳孝良而隻說是他,也是防備别有用心之人萬一有鬼,也不敢輕舉妄動。
太陽徹底隐沒在了地平線以下,整個西安城籠在一片黑暗之中,車隊轟鳴的離開了西安,沿途有士兵指指點點,都說是有大人物出行,紛紛揣測這麽晚了能使誰呢,很多人都認爲是董海濱,而且在警備司令部裏傳出來的消息,也隐隐透露着此番出行者是十七師師長兼西安警備司令董海濱,但是誰都想不到,這支車隊裏其中一輛汽車内坐的卻是手握陝西、河南、山東三省軍政大權的吳孝良。
車隊呼嘯向北,到了渭水邊上也沒減速竟是直接開了過去,原來由于冬季水量減少,再加上河面結冰,車隊自然可以輕松的開過去,十七路軍在河北岸原來的碼頭上駐紮有重兵,看到有車隊呼嘯而來,立即鳴槍示警。
“前面什麽人。”
“西安警備司令部的……”
盡管董海濱曾以自己的名義打電話過來事先通知,但是渭水北岸的十七路軍守軍卻仍舊沒有放行,而是直接将他們攔在了冰面上。
“抱歉,兄弟們沒有得到上面的通知,還請稍安勿躁,容兄弟去請示……”
董海濱焦躁不安,這明顯是有意爲難,車隊滞留在渭水冰面上四面沒有遮蔽,是十分危險的。
與此同時,距離渭水不過十裏的十七路軍臨時指揮部裏,楊虎城頻頻冷笑。
“娘的,他董某人帶了人來,還連夜過來,是要來興師問罪嗎,既然這樣,就先晾一晾他,渭水冰上的風不錯,讓他好好享受享受。”
“軍座,他畢竟是吳孝良的人,萬一撕破了臉對,對咱們沒有好處啊。”
楊虎城身邊的幕僚在小心翼翼的勸說自家軍長不要意氣用事。
“你是不知道啊,董某人此來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難不成咱們還要笑臉相應不成,放心吧,他們還沒有翻臉的準備,咱們十七路軍都在西安以西,以北,實在要打起來咱們大不了退到甘肅去,實在不行投了紅軍也是條出路。”
“軍座這是氣話,甘肅那地方鳥不拉屎,去了還要面對當地的軍閥,投紅軍就更不成了,卑職這些做屬下的倒是沒甚大影響,可軍座就不同了,掰開手指頭數數,哪個投了紅軍的頭頭有好果子吃,先給派個政委來,然後逐步架空,再搞幾次運動清洗什麽的,要麽大權旁落就此養老,要麽連命都可能稀裏糊塗的丢了……”
楊虎城說的當然是氣話,相對來說吳孝良雖然在步步緊逼,但畢竟沒有将事情做絕,他能感覺到很多時候吳孝良此人是留了一手的,但是實際情況也不樂觀,十七路軍在陝西的生存空間被逐步壓縮這也是事實,自從吳孝良來了以後,他帶着駐紮在西安的一部人馬去三原平叛,等返回時卻發現自己的人似乎很難再回去了。
所以楊虎城選擇在鹹陽觀望也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慮,身邊的幾個幕僚在那唠唠叨叨,他好像充耳不聞,直到時針指向了十二,才令部下去渡口傳令,放董海濱進來。
渭水冰面上寒風刺骨,吉普車裏溫度低的可以結冰,車上的人盡管都穿着棉衣棉褲羊毛裏的高筒皮靴,仍舊被凍的快僵住了。
“鈞座,楊虎城看樣子是不想見咱們,這渭水冰面上太危險了,随時都可能發生不測,不如……”
董海濱在極力的勸吳孝良返回西安,而吳孝良卻一言不發不置可否,直到董海濱耐不住性子再一次去交涉,對方居然答應放行了,汽車發動機起動,轟鳴掠過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