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密監視朱橋戰場動向,随時彙報!”
打發走傳令兵,有作戰參謀立即提出質疑。
“旅座,友軍遭襲,我們是不是要……”
張鍾麟一揮手打斷了作戰參謀的話,說道:
“所有作戰部隊立即進入一級戰備,嚴密監視海面動向,發現異常立即開火,不必請示。”
這是作戰命令啊?那個作戰參謀一時間有點摸不到頭腦,明明日軍的登陸地點在百裏外的朱橋,如何旅座不但不趕去救援,反而一副大敵當前的模樣?
心裏雖然打起了鼓,但看到張鍾麟冷若冰霜的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昨天已經有參謀因爲所提意見執行後出現了十分嚴重的問題,已經被旅座追責處理,自己這話如果說出去,萬一出了纰漏誰能付得起這個責任?一念及此他果斷的閉緊了嘴巴。
張鍾麟手中有吳孝良親自發來的電報,曾秘密囑托他日軍有很大可能會在掖縣登陸,如今日軍竟然在朱橋發起了登陸戰。若是換一般人恐怕該會認爲吳孝良的情報有誤,可他張鍾麟卻不這麽認爲,如果是普通情報大可以由參謀部拍發電報,何必由吳孝良的機要室來拍發呢?
他敏銳的意識到這裏面必然有不爲外人道的原因,日本人雖然已經選擇了朱橋,但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在掖縣也進行一場突襲呢?
所以,張鍾麟認爲與其莽撞的派兵援助李滿囤的第二旅,不如堅守陣地,等形勢明朗化再有動作也不遲。
遠處戰場上的炮聲已經隆隆可聞,軍心有些浮躁在所難免,好在大多數軍官都選擇了支持張鍾麟的決定,進而平複士兵們有些浮躁的情緒。
這一點還算讓張鍾麟比較欣慰,他随口詢問:
“派出去的偵查漁船有回來的嗎?”
……
渤海海面的大霧已經基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濃密的黑雲,在海面上空拉出一條條黑線。這是一支由數十艘各式戰艦組成的混合艦隊。烈日下,軍艦桅杆上懸挂的放射狀光芒日章海軍旗幟更加血紅耀眼。
“據報告,冢田君和酒井君的部隊已經與支那守軍交火了,相信附近的支那守軍很快将疏忽自身的防禦陣地,而派出大批的援軍趕赴朱橋。中将閣下,此番特遣隊主力也到了該行動的時候。”
第一騎兵旅團少将旅團長栗林忠道向位于自己身前半步遠的特遣隊司令官岡村甯次建議道。他的目光越過岡村甯次的頭頂,投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岡村甯次身高大概不到一米六,而栗林忠道則相反,擁有者日本人還見的高度,一百八十厘米。
這是栗林忠道第一次作爲作戰部隊的軍事長官參加戰鬥,身爲帝國陸軍軍人,他可望參戰立功,但在派系林立的日本陸軍中,身爲留美派的他隻能作爲邊緣人物存在,能夠掌握精銳部隊爲天皇二戰的基本都屬于舊德派的嫡系。所以,他這次能有幸帶領騎兵旅團對支那作戰,實在是抱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盡管栗林忠道内心渴望戰鬥,但與生俱來的謹慎,以及多年被壓抑的軍旅生涯,他早就磨練出了一副好耐性,既然岡村甯次将他留在了自己身邊,那他就不折不扣的來執行這位司令官的命令。他明白,真正的戰鬥在後面,自己大顯身手的機會不會跑掉。
換言之,他不認爲作爲誘敵發起登陸作戰的冢田旅團和酒井旅團會一戰而功成。
這同樣是岡村甯次心中所想,他之所以把行事爲人都極爲低調的栗林忠道留在身邊,就是看中了他的“聽話”,因爲在“下克上”幾乎已經成爲傳統的日本陸軍中,像他這種經曆過慘敗,又身體殘缺的将軍在那些狂熱的年輕軍官中是毫無威望可言的,所以,将不穩定的人都派出去,留下一個相對低調的栗林忠道,對他而言實在是不二選擇。
岡村甯次不用回頭也能從栗林忠道的話中感受到了他濃烈的求戰意識,但現在出戰的時機不到。他在等,在等大海對面的對手出現纰漏的時刻。
不過,顯然對手很謹慎小心,這幾日接連不斷的派出偵查漁船,被他毫不留情的全部擊沉。
隻要支那人守軍沉不住氣,那麽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栗林君,請給冢田和酒井拍電報,命令他們務必加快進攻節奏……如果兵力不足,可以提出來,我會給他們增援。”
岡村甯次的回答可以說是答非所問,栗林忠道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看來中将閣下這一回是要出奇兵。
曆來攻防戰比拼的是攻守雙方的實力,一方進攻一方防守,誰先挺不住誰便失敗,看起來并沒有多少可以使用詭計的空間,但從整個戰局着眼,則大爲不然。
如果能夠誘使守軍離開陣地,然後在趁其虛弱的機會,大舉進攻一鼓而下。等派出的軍隊返回,則又可以以逸待勞,打一場漂亮的打援殲敵之戰。
栗林忠道由衷的暗贊,中将閣下好心計,好耐性。恐怕也隻有經曆過真正失敗的人,才會如此正視身爲支那人的對手。這些年支那人在戰場上糟糕的表現已經使得帝**界上下形成了一股濃重的蔑視支那人的情緒。
此前對支那人作戰失敗的戰例他也研究過,其中很多都未必會敗,甚至可以說敗得匪夷所思,究其根本,還是帝**人驕傲自滿的心性在作怪。而且,就是這位岡村中将,此前不也正是因爲如此,才在自己的軍人生涯中抹上了永遠也擦不掉的恥辱印記嗎?
“支那人有動靜了……”
忽然,一名少佐軍官從指揮室裏興奮的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