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中正對吳孝良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對身旁一名瘦高男子道:
“松坡兄,你推薦的這個小兄弟,給我們帶來不少驚喜嘛!”
瘦高男子面無表情的道:
“維中這個人擅長于逆境中求勝,這次山東之行他沒有讓我失望,隻是将與日本人談判的差事交給他似乎有些不妥。”
“哦?有何不妥?”
“維中此人硬則硬矣,卻變通不足,況且……”
瘦高男子說到此處,突然頓了一下,十年前與之傾心交談的那一幕又閃現于眼前,大膽的預言,滿腔的報國熱忱,似火一般,讓他至今仍能感覺到當年的炙烤。
“況且,介石兄你可知這個吳維中十二年前便斷言中日早晚必有一戰,其言語中對日本人怨恨之深尤甚,我隻擔心他……咳咳……咳咳咳……”
“北伐已經成功,松坡兄盡可以放心去日本養病,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蔣中正一番話情真意切,見瘦高男子咳得厲害便不再與他商議濟南之事,但心中卻有了計較。既然吳孝良此人忠直有餘,變通不足,那就派個人去爲把把關,外交部亞洲司司長周龍光早年畢業于日本東京帝國大學,頗爲親日,由他去做談判副手再合适不過。此時他還存了另一個心思,聽得蔡锷對此人推崇備至,已經起了招攬之意。他一早命人調查了吳孝良的經曆,此人雖然資格夠老,功績卓著,但因爲北洋政府奸佞當道,竟然至今仍隻是個少将。
他早就簽好了委任狀,将吳孝良山東代主席前面的代字去掉,同時晉升其軍銜爲陸軍上将,并給山東保安部隊正式番号,國民革命軍第十九軍。同時,由國民政府撥款一千萬元,給其整饬軍隊,建設地方。
山東濟南,吳孝良率領的一個團在濟南城外紮營,他并沒有急于進城主動尋求談判,而是在此等候省府中其他從未曾謀面的委員們。一日後,冷遹與何思源率先抵達濟南,同時抵達的還有南京國民政府派來的談判副使周龍光。
周龍光帶來的委任狀,讓大家精神爲之一振。去掉代主席前面的代字正式就任省主席,隻是遲早的問題,所以在大家眼裏這個爲人順理成章。不過接下來的情況就不一樣了,首先正式晉升吳孝良爲國民革命軍陸軍上将,并給山東保安部隊正式番号。最爲關鍵的是撥款一千萬元,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手筆,沒見哪個人能得到南京中央的如此大手筆的撥款,南京中央的财政狀況并不樂觀,能夠拿出這許多錢來,足以說明對山東亦或是說對吳孝良的重視。
周龍光情知蔣主席正在極力拉攏吳孝良,此人或許早晚要成爲蔣身邊的紅人,自己沒必要找不痛快,所以見到吳孝良後當即表态。
“吳主席,卑職這次來奉命協助您談判,但卑職對山東地方并不熟悉,所以還是要唯吳主席馬首是瞻。”
吳孝良焉能聽不出周龍光話中隐含的意思?他當然明白,蔣某人斷然不會平白派一個人來給自己當副手,此人身上必然是負有某種使命,但不論他身負何種任務,隻要不妨害談判中,國家民族的利益,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施爲,反之就将他趕回南京。
接見周龍光在十分和諧的氣氛下結束,吳孝良來到了冷遹與何思源的下榻處,由于軍營中軍帳緊張,是以将兩人安排在同一間軍帳中。進賬時,兩人正圍坐在火爐前烤火,低聲議論着時下局面,看到吳孝良進屋趕緊起身相迎。
“不知吳主席駕臨,未及遠迎,還望見諒包涵!”
冷何二人均是拱手深躬一禮,吳孝良趕忙上前幾步,扶住二人,将他們重新讓到火爐旁坐下。
“兩位先生,不辭道路險阻艱辛,孝良銘感無内,在這裏先替山東兩千萬民衆謝過二位先生。”
說着又沖冷何二人躬身施禮,弄的兩人剛剛坐下又趕緊起身來扶他。
吳孝良不再顧及虛禮,直接開門見山道:“張氏禍魯三年,贻害無窮,如今山東百廢待舉,首當其沖乃是教育與民政,我有意邀兩位先生加入省政府,卻不知意下如何?”
冷遹肅容道:
“吳主席言重,爲山東建設出力,冷遹責無旁貸!”
何思源亦是點頭贊同附和。
“我二人來濟南便是爲此……”
“有二位先生的話,孝良這便放心了,孝良打算委任何先生爲教育廳長,委任冷先生爲民政廳長……教育關乎一省民衆之未來,而民政則是這未來的基石,孝良無能,拜托二位先生……”
外面寒風肆虐,寒氣透進軍帳,呵氣成霜,炭盆中的火炭正旺,三人臉上通紅一片,隻不知是火光映照使然,還是天氣寒冷所緻。
十一月二十九日爲中日雙方正式商定的會談日期,日方提出将會場設在城中膠濟鐵路飯店,吳孝良對此提出嚴正抗議。因爲日軍早就将膠濟鐵路飯店霸占爲駐軍濟南的司令部,在哪裏會談等同于中方屈服于其壓力,吳孝良如何能幹?
公使謙澤芳吉态度堅決,提出非膠濟鐵路飯店不談,試圖一次恐吓逼迫吳孝良就範,在他看來支那人現實勢力,膽小如鼠,隻要态度強硬對方必然就範。但這次他卻失策了,對方的态度的強硬超出了他的預料,談判代表山東省政府主席吳孝良,派人送來照會,會場可以在濟南城内,但必須選擇第三方會場,否則一概不談。
謙澤芳吉氣的大罵支那人混蛋,決定給這些狂妄的支那人一點顔色看看,他當即拜訪了駐濟南第十一旅團齋藤旅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