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又廷記挂着臨淄的情形,劉莊的後續事宜隻好暫緩。
“省主席被暴民們沖擊,困在縣衙裏,先去臨淄!”
陳三水***道:“秘書長俺們跟您一塊去,吳主席給大家夥分土地,減租息,咱山東人也不是沒良心的,如今他老人家有難,大家就是豁出來不要性命也得去。”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包括楊樹一在内的劉莊農會骨幹成員也情緒激動的紛紛表态。
“俺們闫家村赴湯蹈火也要将吳主席救出來!”
“俺們馬村也一同去,就你們闫家顯能耐……”
村民們立刻被農會的骨幹鼓動起來,口口相傳,不到一刻鍾的功夫傳的盡人皆知,一時間上千人群情激奮,場面之壯觀是李又廷長這麽大都沒見過的,他雙手虛壓示意人們安靜。院子中的人聽從李又廷的手勢,逐漸安靜下來,了外面仍舊人聲鼎沸,他沒辦法隻好扯開嗓子對着大夥喊了幾句。
“鄉親們這份情,我代表省府給他家鞠躬了!”說着他深深一鞠躬,停了足足有十秒鍾才起身,掃視了眼面色驚訝的村民們,村民們何曾見過當官的對他們行禮,都大爲震動。
“鄉親們請聽我李某人一言,此番去臨淄禍福難料,諸位都有妻子兒女老人在家翹首以盼……更何況臨淄縣那些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有憲兵隊一百精銳之師足以……”
村民們聽來聽去逐漸明白李秘書長是擔心他們去了會有不測,陳三水和楊樹一等人立刻帶頭表态:“李秘書長忒多心了,腦袋掉了就碗大一個疤,俺陳三水到時候如果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爺們!你們說是不?”說完還回頭問身後的人,他身後都是心腹骨幹,自然齊齊應是。幾個農會骨幹更是不甘人後,拍胸脯叫嚷着非去不可。
李澤軍站在角落裏,看着村民們的表現,暗道民心可用,旅長抓住農民的路子看來是可行的,但他還是有點不滿,既然大家已經達成一緻,就趕快行動吧,多拖延一分鍾旅長就多一分鍾的危險。
李又廷沖大夥一拱手,正色道:“如此,請大家分出五百人,随我去臨淄。”然後不待陳三水發出疑問便解釋道:“劉莊大亂初定,必須留下足夠的力量維持秩序,而且必須由能力出衆的人坐鎮……”
幾位農會骨幹聽李秘書長如此說,都紛紛扭頭看向陳三水,陳三水心裏突的一沉。娘的,該不會讓俺留下來吧?當他看到李又廷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暗道一聲不好,真是怕啥來啥。果真,隻聽李又廷說:“這個能力出衆又在農會中有威望的人非陳副會長莫屬。”
李又廷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而是直接交代起了留下來的任務。
“陳副會長不要小瞧了善後的任務,其實你身上責任重大啊,劉逆的餘黨尚未肅清,這些人随時可能反撲,所以你一定要打起二十分的小心。還有,劉逆必須嚴加看管,不能讓他跑掉,也不可虐待要了他的性命……”
陳三水見去不成臨淄,大感失望,但聽到李又廷所言形勢,卻又緊張起來,他們這些底層有幾天的地位身份不容易,誰若想将之奪了去,就得先踏着他們的屍體踩過去。
其間楊樹一在劉大善人家起出了上前杆老套筒漢陽造,看的大夥直咂舌,劉大善人這是要造反嗎?正好,楊樹一得了令選出去臨淄的下五百人人手發一隻,陳三水則把餘下的村民編成護莊隊仍舊人手一隻。最終,李又廷帶着五百人加上憲兵隊一百餘人在李澤軍的引領下往臨淄縣城而去。
臨淄縣城中,孫百光早就氣的沒心思喝茶了,茶棚中的一應物事被咋了個稀巴爛,心疼的茶老闆臉上直抽搐。忽有有團丁來報告。
“團長,那個朱縣長又來了,說是,說是又要談……”
團丁談字隻說了一半就被孫百光罵回去,“談他娘的判,又來這一套,當老子是傻蛋嗎?”狗頭軍師聽了他這番氣話,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孫百光極爲不滿的回頭瞪了他一眼。吓得狗頭軍師趕緊一縮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忍住,說道:“團長不如再見他一見,須知留得一線好相見!”說完便再不言聲。
孫百光聽了那狗頭軍師的話一愣,心道留什麽一線?難道那姓吳的還能鹹魚翻身嗎?想到此處,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那朱武生一遍又一遍來假借談判拖延時間,難道是爲了等待救兵?可是這方圓幾十裏有個風吹草動絕瞞不過他的耳目,據他所知臨淄縣範圍内最大的一股武裝就隻有民團,難道那姓吳的還能撒豆成兵,變出了人馬不成?
心中存了疑惑,孫百光心裏立刻變得糾結。他已經有些隐隐的害怕,萬一這個中央委派來的省主席真的搬來正規軍,他民團這點人根本就不夠看的,平日裏連剿匪都吃力,更别說抵抗正規軍的進攻。但他又不想被手下人看出他内心中的恐懼,又裝模作樣的痛罵了吳孝良一通,才極不情願的道:“讓朱縣長進來吧,好生的不要難爲他。”末了還特意交代不要爲難朱武生,團丁們因爲這朱武生幾次來攪局,士氣大洩,有些人因此恨上了他。
朱武生一進茶棚就拱手作揖大笑道:“恭喜孫團長,賀喜孫團長!”
孫百光被朱武生一陣連不疊的賀喜弄的莫名其妙,從牙縫裏擠出一絲冷笑。
“喜從何來啊?”
“孫團長不要急,請聽鄙人一言……”朱武生話到一半,有團丁慌慌張張闖進了茶棚,對孫百光耳語了幾句,隻見孫百光勃然變色霍的一下站了起來,帶的桌子一顫,上面茶碗被打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