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亭你來看,當今中國形勢,南方國民政府如日中天,廣州國民革命軍已經打過長江。馮玉祥的第二集團軍也已經由河南突進山東,同時向北威脅河北南部。山西的閻錫山則是伺機而動,如今也兵進保定,北京實是岌岌可危。北中國晉冀魯豫四省已經皆爲有主之地,而今所剩者唯有這裏。”
吳孝良手指點向河北省的上方,李澤軍訝道:“熱河?那裏不是湯玉麟的地盤嗎?如何能占了去?況且他還有張作霖撐腰……”
熱河省地處西北,交通閉塞,同樣也是人口稀少,絕不是作爲根據地的上上之選,但是李澤軍圍着黃河看了一圈,還真就如吳孝良所說,找不出比熱河更合适的省份了。此地雖然落後、貧瘠,但是有兩點天然的優勢,一是湯玉麟實力最弱,二是熱河背靠外蒙,有李澤軍的外蒙自治軍支持,更是如虎添翼。不過困難同樣也很明顯,那就是如何得到張作霖的默許?
“張作霖如何能答應咱們去打他的老把兄弟?實行這個計劃難度不小。”
李澤軍對這一點摸不準,但吳孝良卻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打不得,閻老西兒卻打得,熱河省現在名義上歸屬湯玉麟,實際大部分地區都已經被閻錫山的晉軍所占領。如此,一招驅虎吞狼之計便可将熱河輕松拿到手中。當然,這是後話。
“到時你自會明白,不過是驅虎吞狼的好戲!”
到了晚間,張學良親自趕來憲兵司令部。在北京出現這種極端惡劣的槍擊案件,并且涉案失蹤的幾個人全是吳孝良至親至信之人,他覺得非常難堪。在來司令部之前張學良特意增派了憲兵隊,參與此次事件的調查,并嚴令他們必須在一個星期之内将案件背後的禍首捉拿歸案。 除此之外他還另有要事,需找吳孝良商議。
“維中,那土肥原賢二莫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到現在也不見有任何動作。老帥已經答應撤軍,也開始準備開始着手返回奉天,一切就緒,就隻等他動手中計了。”
土肥原賢二是個諜報場中的老狐狸,豈能輕易便被别人抓到把柄,他有過一次冒險,此後的行動必然都會加上萬分的小心,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耐心等待,不過知道張作霖準備離京反奉的人多了,消息洩露的幾率也大大增加,隻不知土肥原會從何處入手。張學良雖然已經是指揮幾十萬人大戰的總指揮,但還是改不了這急脾氣。
“看來,當初的設計還是有缺陷,從明日開始發布的所有關于老帥的行止時間必須與實際時間有出入,土肥原很可能從别的卻道也能獲知所需情報。”
張學良也恍然大悟,“維中想的細緻,差點在這裏出了纰漏。嗯,那個挖藥将軍又通知大元帥府明日要求會談,這家夥屢次繞過你直接和大元帥府通話,明顯是對你不滿嘛!”
“又談判?大家都心知肚明裝裝樣子而已,還談的哪門子判嘛?不過挖藥将軍對我有怨氣倒是真的,這也怨不得他,接待這個談判專員至少也得是個實職的中将師長,我這個虛銜少将當然會引起他的不滿。不過話說回來,這挖藥将軍譜還不小,看那架勢是要讓你這個堂堂總指揮去接待他呢……”
吳孝良說道這裏,突然愣住,不對,一定有問題,這家夥從來沒主動要求過談判,從來是奉軍方面反複提出幾次之後,他才極不情願的趕過來裝模作樣的出席一下。難道?難道有變化?
果真,第二日奉晉雙方人到齊後,孔繁慰提出了切實的條件。如果奉軍在撤退時能夠向晉軍傾斜,将河北交給他們,閻錫山将會給予充分的補償,這其中包括價值兩千萬元的武器彈藥,以及撤出已經占領的大部分熱河地盤。
條件提出來,張學良立即表态,歡迎山西方面提出解決戰争問題的切實辦法,但是具體方針的制定還需要老帥的點頭,不可能在此時便一言而決。談判專員孔繁慰對此也表示了極大的理解,于是這次談判在一種極爲和諧的氛圍下結束。
事後,張學良與吳孝良商議,他傾向于同意閻錫山提出的條件,反正奉軍早晚都要出關,能白拿一筆巨額軍火,何樂而不爲呢?吳孝良對此也表示贊同,但卻不能答應的太痛快了。以他判斷,晉軍之所以能如此快的轉變态度,肯定和馮玉祥在河南以及山東的戰況相關,他甚至斷定張宗昌已經慘敗,第二集團軍取勝後開始揮師北上,與閻錫山的晉軍争奪河北,否則閻老西兒也不至于急的有如此轉變。
吳孝良突然心中一動,不對啊,這個張宗昌已經不是他前世的那個張宗昌了,而是金川街接官廳的張大虎改名而成,在漢口時還曾與其見過面。那時候他還是馮玉祥的部下,而且聽其言語中對馮推崇備至,如何後來又投了張作霖,最後又走上了與另一個張宗昌相同的路?
中午過後,吳孝良帶着李澤軍返回憲兵司令部,調撥給他的衛兵一路小跑過來,神情興奮。
“将軍,将軍,有情況!那個送信的人又來了,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派人跟蹤了去,這次該有切實的消息回來了。”
“哦?”吳孝良頓時心中大喜,如果能找到那個送信之人的行蹤,就能找到槍擊六國飯店的背後主使之人,找到了主使之人就能查出孫家钰他們的下落。
晚飯時間剛過,派出去跟蹤的人終于回到司令部,“那娘們也太小心了,帶着俺們繞了北京城大半圈,若不是兄弟們機警恐怕就得暴露了行蹤,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抄他老巢。”
吳孝良并沒有同意他的提議,而是讓那憲兵将地址寫在紙上,收好揣進兜裏,然後帶着李澤軍驅車出了憲兵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