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高的枯草已經被狂風吹的成片倒伏,其間還有斑駁未化淨的積雪,鈴木一徹深一腳、淺一腳的剛剛爬上山坡,便覺得有至少三根冰涼的鐵管指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别動,動一下崩了你!娘的,在這還能碰上小鬼子!”
鈴木一徹暗道倒黴,還不如直接順原路返回呢?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這麽多槍指着自己隻要稍有異動,自己這腦袋八成就得粉身碎骨。
“别,别開槍,誤,誤會……”
“誤會你大爺,誤會!”
話沒說完,鈴木一徹隻覺得一股大力作用在後背之上,猝不及防之下向前倒去,摔了一個狗啃屎,滿臉、滿嘴的泥巴與爛草。
“困了,把這個鬼子當做見面禮給友軍,咱們臉上也有光不是!”
随即便有人将鈴木一徹從地上像拎小雞一樣,提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給他弄了個五花大綁五花大綁。鈴木這才注意到,對方隻有這區區三個人,他也不願意多做廢話,知道落在這些土匪一樣的兵油子手裏,講道理是沒用的。鈴木猜測,這幾個人一定是支那的潰兵,想去投奔支那将軍,要拿自己做見面禮,想到這裏,他反而不驚慌了,因爲他有把握那個支那将軍一定還會放了自己的。
十分鍾後,鈴木被重重的扔在吳孝良馬前。吳孝良吃驚的看着這個半小時前還體面很的中佐軍官,如今滿身的泥水,甚至頭發上頭沾滿了泥巴。
“報告長官,我們是二十五混成旅,褚旅長的部下,這個日本中佐算是送給長官的見面禮。”
三人中爲首的是個上尉軍官,他沖着吳孝良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說話間神态不卑不亢,順勢在掙紮着欲起身的鈴木身上踹了一腳,将剛掙紮到一半的鈴木踹的骨碌到一邊。
吳孝良在馬上回了一禮,見他不想自報姓名,相比是有隐衷吧,也就不再多問,“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回長官話,我們打算先跟着長官走,等找到褚長官再行歸隊,請長官收留。”
“好,你就先留下來吧,半日前,我們剛剛和你們褚旅長分開,你若是早來一陣還可以遇見他們那!”
那上尉軍官聽了,眼睛一亮,旅長也順利的突出重圍,他的一顆心就放了下來,忽的他想起了什麽趕緊說道:
“報告長官,卑職還有一事彙報!”
“說!”
“白俄匪軍恩琴已經在庫倫附近埋伏下重兵,就等着咱們北洋的兵往圈套裏鑽呢,長官一定要小心啊!”
吳孝良笑了,綏東軍此次來便是打硬仗的,這外蒙境内一切外**事武裝,他通通都要趕出去,在這裏隻允許中國的軍隊駐紮。
“嘿,他就是塊鐵闆咱們也得給他踢漏了!”
說罷,瞟了一眼被五花大綁在地上的鈴木,對警衛道:“把這個戰利品帶上,看好了!這可是友軍的一番心意,絕不可丢了,聽明白沒有!”
“是!”
吳孝良對待鈴木前後态度的不同,讓士兵們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第一次這個日本中佐來,他還算是禮貌的與他交談完一些問題,立排将其扣留的意見,将他放走。而這一次卻沒有絲毫打算釋放他的意思,看樣子還要帶走。
鈴木急了,吳孝良這個表态不是他預想的态度。
“吳司令,這是誤會,我并沒有搞間諜活動,我隻是想回到聯隊而已!”
一個士兵在他身上又踹了一腳,罵道:“娘的哪那麽多廢話,你們那一團人早晚得被消滅,現在抓了你沒準就保住你一條命,别不知好歹……”
鈴木心亂如麻,支那士兵絮絮叨叨的說話,他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看樣子自己嚴重誤判了形勢,這個支那将軍完全沒有釋放他的打算,如何是好,本來是想诳住支那将軍,在發動突然襲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到時候松井聯隊就要名揚帝國陸軍了。可是事情的發展并沒有按照自己設計好的劇本走下去,幾乎從一開始就脫離了掌控,甚至自己都成了人家入夥的見面禮。
……
就在吳孝良将鈴木羁押起來塞到馬車後的時候,遠在數千公裏之外烏拉爾山東麓的伊巴特葉夫宮内,一個叫伊萬的赤衛隊成員卻苦惱萬分,自從在遠東回來以後,組織上并沒有追查他在遠東的所作所爲,而是重新将其安排進原來的衛隊内。如果事實是這樣簡單,他當然會得到滿足,但是還有四個魔鬼跟他一起回到了家鄉。
伊萬抱着手中一杆老舊的莫辛納甘步槍,幾次都想一槍一個将這幾個魔鬼送上天去。但是他克制住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即便他裝彈的手法再快再熟練也不可能同時制服四個軍人,隻好作罷。但是,他并沒有配合那四個人的行動,而是屢屢拖延時間,或者用一番精心編造的語言搪塞過去。
直到一天半夜,衛隊的傳令兵将伊萬家破敗的房門砸的哐哐亂響,似乎再多用力一點,們便會應聲而倒一樣,伊萬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他緊張的抄起床邊的莫辛納甘步槍,這些日子爲了隐藏那四個魔鬼,終日裏提心吊膽生怕發生意外,即便睡覺也是槍不離身。
伊萬起身打開房門,傳令兵扔下一句話便急匆匆走了。
“有任務,宮門前集合!”
“什麽任務……”伊萬的問話連傳令兵的人影都沒追上,他垂頭喪氣蹬上牛皮靴子,披好羊皮襖剛要出門,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
“我們和你一起去!”
是那個個子不高的爲首之人,伊萬本想拒絕,但是想到拒絕後,他們将會給自己帶來難以忍受的折磨,便隻好答應道:“好吧,但是你們隻能遠遠的在後面跟着,否則被巡邏隊的人發現,連我也救不了你們的,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