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孝良深深的被大炮巨艦的威力所震撼,他從沒想過,主炮齊發的場景竟然如此壯觀、震撼。彼得羅夫滿意的看着吳孝良驚呆的表情,将手中雪茄放在口中用力吸了兩口。
“将軍閣下,水兵們已經迫不及待讓日本矮子嘗嘗炮彈的滋味了。”
吳孝良滿意的點點頭,偷偷活動了一下已經震得發麻的雙腳,彼得羅夫這次表使吳孝良徹底下定了由海路進軍廟街的決定,日本人一定想不到,威脅來自海上并且來的如此之快。
如果吳孝良此刻來到一号炮塔内部,一定會被現場驚得目瞪口呆,炮塔内狼藉一片,其中一位俄國籍炮手躺在地上,渾身鮮血,呻吟不止……
方其道雖然贊同出兵,但是卻不贊同與日軍戰艦硬碰硬,因爲那樣無異于以卵擊石。
“維中,綏東艦的任務最好隻限定在護航上,避免與日軍戰艦遭遇,那些水兵畢竟十幾年沒經過戰陣,技能生疏,協作不利都是在所難免的……”
吳孝良深以爲然,盡管彼得羅夫帶領麾下水兵将戰艦熟練的開出港灣并進行了實彈射擊,但是他也不忍爲這樣一支倉促拼湊而成的水兵團隊能夠戰勝訓練有素,無論是數量或是士氣都遠遠超過綏東艦的日軍艦隊。
十日後,一切準備就緒,吳孝良與方其道登上綏東艦,戰列艦身側是三艘運輸船以及一艘補給船。汽笛長鳴,綏東艦龐大的艦身開始微微的震動起來,鍋爐升火準備出海。
由海參崴至廟街,原本坐火車隻需要一天便可到達,但是馬利諾夫斯基裹挾大量匪幫南下時,鐵路被破壞殆盡,雖然已經過去近兩個月,但是由于資金問題修複仍舊遙遙無期,如果僅憑兩條腿,整個第二師至少也要十天後才能抵達廟街,不過,到那時馬利諾夫斯基恐怕早就堅持不住而潰敗了。
九月的天氣極爲配合綏東軍此次行動,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海風也吹的不疾不徐,不知名的海鳥間或圍着戰列艦高高的桅杆盤旋鳴叫。如果這不是一艘武裝到牙齒的戰列艦,如果他們此去不是作戰,眼前惬意的一刻讓吳孝良覺得些許疲憊,他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此刻他正在一艘豪華遊輪上,此行目的也不是去打仗,而是環球旅行。
但是,尖厲急促的警報聲将吳孝良拉回了現實,桅杆上擴音器不斷的發出刺耳警報聲,水兵們以及司令部警衛們神情緊張,都望向遠處海面逐漸駛進的淡淡黑影。
吳孝良立刻返回指揮室,方其道先他一步就位,同時将手中望遠鏡遞給他。
“前方有火輪船出現,不是戰艦,如果是日籍船隻,考慮當場擊沉。”
彼得羅夫帶着他的大副,匆匆回到指揮室,一身筆挺的海軍禮服還沒來得及換下,誰想到剛剛近黃昏便遇到敵情,此時艦隊行蹤必須絕對保密,按照他的意見所有可疑船隻必須當場擊沉,否則一旦船上有日軍情報人員,或者船本身便是日本人的,那就糟糕了。
此海域距離廟街已在便攜電台的通訊範圍之内,一旦他們用電台将綏東艦隊的行蹤透露出去,此次出兵的突然性就有可能喪失,更甚至會被日軍派出艦隊攔截。盡管他在吳孝良面前表現的信心實足,但是他仍舊不希望在訓練與準備都不充足的情況下與日軍艦隊正面硬碰硬,那結果很可能是以卵擊石。
彼得羅夫早有準備,立刻通過指揮室内的傳聲筒下達命令:“主桅杆升起日本海軍旗。”他決定先懸挂日本海軍旗以混淆對方的判斷。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彼得羅夫也不想下令擊沉過往船隻,造成大量無辜的死傷。
半小時後,遠處的黑影終于駛進,竟是是懸挂帝俄時期紅白藍三色國旗的兩艘火輪船,對方顯然觀測到了綏東艦主桅杆上懸挂的日本海軍太陽旗,其中一艘吓得慌亂轉舵,另一艘船顯然沒料到同伴突然轉向,由于兩船挨得極近,于是躲避不及竟生生的擦碰到一起。突然轉向的火輪船舯部被同伴的艦艏撕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遠遠的便能看見海水瘋狂向裂口裏湧去。
大副放下望遠鏡,滿臉擔憂之色。
“艦長,是否下令救援。”他與彼得羅夫同爲帝俄時代的舊軍官,對帝俄是懷有深厚感情的,對方懸挂紅白藍三色旗勾起了他們對昔日帝國榮耀的懷念,對于即将落水之人也不可避免的産生了一絲同情之心。
彼得羅夫很快恢複了往日的鎮定,面無表情的否決了大副的提議,他們現在是懸挂日海軍旗的日本艦隊,絕不可以因爲一點恻隐之心便甘冒暴露的風險,在他看隻有完成第一出海作戰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不要理會他們,繼續前進!”
大副提出建議時用的是俄語,而彼得羅夫回答時用的卻是漢語,吳孝良自然是猜明白兩人對話意思的七七八八。是啊,綏東軍的确是承受不起任何一點可能暴露的風險。
經過一夜緩慢的航行,天空已經微微發亮,艦隊馬上就要抵達既定目标,穆利塔河口,啓程之前,他與參謀本部人員經過反複的讨論最終将此地定爲登陸地點。按照計劃,登陸後,運輸船立即原路返回,綏東艦則伺機加入戰鬥,或者見機不妙先行撤退。
瞭望塔上的白俄水兵早已疲憊不堪,一晚上的海風将渾身吹了個透心涼,此刻隻想回到溫暖的水兵艙内,喝一口辛辣夠味的伏特加。但是,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前方一片已經漸漸發亮的灰藍色夜空邊緣,竟然升起了一片滾滾黑雲。
當年俄日那場海戰裏他便是一名優秀的瞭望水兵,經驗告訴他,這絕不是黑雲,這是萬噸級以上的戰艦才能冒出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