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他們沖到近前,竟然發現敵營已經燃起了大火,并且不時有炮彈落點極準的在裏面炸開,而不遠處一隊人馬正要消失在大路深入林間拐角的盡頭。
李澤軍吐了口唾沫,搓搓手:“娘的,這是真要溜啊!兄弟們跟我追!”
偷營的雙城子城防團立刻改變作戰任務,轉爲追擊敵軍。豈料老毛子們身高體長跑的也真是快,一路追出了十裏地竟然被越落越遠。不是老毛子跑得快,而是他們在城中早就糧食用盡,每日僅僅靠着野菜充饑,士兵吃了幾天野菜個個都是面帶菜色,虛弱無力,能堅持追出十裏地已經是到了體能極限,再别提追上每日裏吃飽喝足的蘇俄紅軍了。
李澤軍無奈之下命令大夥:“原地休息,不追了,一刻鍾後回雙城子!”
士兵們如蒙大赦般原地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貪婪的大口喘着粗氣。
歇了不到十分鍾,大隊人馬的跑步之聲自遠而近傳來,李澤軍驚的一個激靈從地上蹦了起來,招呼士兵們:“都起來,有情況!”
城防團的士兵們,也驚的爬了起來,來開槍栓準備迎敵,遠處已經能夠影影綽綽看到火把組成的一條長龍,正急急奔此地而來。
“熄滅火把,主意隐蔽!”
李澤軍立刻命令士兵們熄火把隐蔽,随時準備戰鬥,他知道自己的士兵體能消耗已經到了能夠承受的極限,如果當真遇上紅毛土匪說不得要先打他個出其不意。
突然,身後早就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竟然又由遠及近,隻見遠去的火把長龍已經開始向回遊動,李澤軍大吃一驚,如此一來自己的士兵是必要的兩邊受敵。坐以待斃定然在兩面夾擊之下死的很難看,如果逃跑突圍,這些天來堅守的努力就将白白付諸東流,難道當真種了紅毛土匪的誘敵之計?心中不由得懊悔不堪。
但是身爲一軍之主,卻萬萬不能讓士兵看出自己心中的彷徨,否則軍心必然散亂無法收拾。一瞬之間李澤軍已經有了計策,既然不能避免戰鬥,那麽就選擇他所了解的最弱的那一隻人馬作爲作戰對象吧。
“全體都有,上槍刺,跟我沖,去殺紅毛鬼子!”
李澤軍嘶聲吼道,拔出腰間馬刀,第一個沖了出去,士兵們見團長紅了眼個個争先恐後的也跟着殺了過去,同時爆發出陣陣的喊殺聲。
“殺!殺!殺!”
緊接着,一聲聲的喊殺之聲又彙聚成了經久不絕的一聲長呼。
“殺啊——”
李澤軍自覺指揮失當,中了敵人圈套,已經存了玉碎之心,帶人奔向返回的火把長龍沖了過去,激動之下,竟沒發覺火把長龍突然明顯的停滞了一下,緊接着變得有些混亂。
這陣長久不覺的殺生竟然持續了長達十分鍾之久也沒和紅毛鬼接觸上,這是什麽情況?埋頭沖鋒的李澤軍仔細觀察氣的直罵娘,這幫慫包居然又轉頭向回跑了,難怪遲遲接觸不上。
“娘的,一幫沒把兒的熊包軟蛋!給我追,追上他們一個個扒皮抽筋!”
他一邊追一邊心裏暗罵:打的這是什麽仗啊,前面我追人,後面人追我,這回可是開眼了。
城防軍士兵們一樣是氣的嗷嗷叫,有的幹脆扯開嗓子罵道:“前面……前面的紅毛鬼聽着,你們……你們如果是爺們,就停下來……痛痛快快打一仗!”喊話間,氣喘籲籲,大汗淋漓,這一路上他們已經跑的快脫了力,到現在全憑一口氣撐着。
豈料前面的人聽到喊話後竟然也罵了回來:“憑啥讓俺們停,你們是爺們就痛痛快快追上來……”
李澤軍聽了這話肺都要氣炸了,鬧了半天是中國人二鬼子,他憋了半天就喊出一句:“都他娘的給我往死裏追!”
泡在最前面的士兵試探性的拉開槍栓,平端在胸前,扣動扳機,槍響聲在夜間顯得極爲刺耳,遠遠的隻聽對面傳來一聲慘叫,竟然打中了。士兵們紛紛有樣學樣,邊跑便射擊,前面不斷傳來慘叫聲。李澤軍見此情景心中總算出了一口惡氣,又轉而歎道:這德國造的步槍就是好,打得準不說,射程還遠,是日本造和俄國造遠遠比不上的。他在閑暇時曾比較過這三國生産步槍的性能,此刻自然是了如指掌。
就這樣邊跑邊打,二鬼子們不斷有人中彈倒地,體力的透支加上未知死亡的威脅,終于使他們崩潰,有的人幹脆不跑了,跪在地上高喊着:“别打了,俺投降!别打了,俺投降!”
很快二鬼子隊伍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紛紛扔下武器,跪在地上高舉手,大喊投降!
李澤軍卻命令道:“斷後的排看押俘虜,其餘人跟我繼續追擊!”
“是!”齊刷刷的領命聲響應道。
李澤軍這次本打算偷營,成功後便準備撤回城裏,所以隻帶了不到二百人,而他們窮追不舍的這夥二鬼子沒四百人也有六百人,但卻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
追到最後,整隻二鬼子隊伍連投降帶逃跑,隻剩下幾十人還聚攏在一個頭目模樣人的身邊。
“少當家,不如咱們也投了綏東軍吧,老這麽當二鬼子也不是辦法!”
有人提議道。
“放屁,咱們投了綏東軍,吳老二呢過放過咱們嗎?幹爹的仇就不報了嗎?虧老爺子生前對你們不薄,竟想着投降不共戴天的仇人,還有沒有義氣了?還有沒有良心了?”
頭目一頓夾槍帶棒的反問,将那人弄的深深埋下了頭,不再言聲。隻聽那頭目一陣長歎:
“想我于大海英雄一世,竟然也有今天?”
如果有金川街的熟人聽到這話一定會忍不住發笑,當年那個摳腳二愣子别說英雄一世,便是一時也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