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兩人奇怪的,居然有一大隊人馬試圖進入營地,而營地中的人則拼命向外逃,這兩撥一進一出的人,擁堵在一起混亂不堪。而當張二狗帶着隊伍走到近前,正準備命令開槍時,竟然還有人對他說:
“快進去救火,不搶出點東西來,咱們拿什麽去打雙城子,恰爾巴諾夫這條老狗,簡直就是廢物!”
那人個氣急敗壞,語調奇怪,細看去竟然是高鼻子,紅頭發的大胡子,瞬間就有拽槍斃了他的沖動,但是周圍敵軍湧上來的速度太快,第四團的人沒等拉開陣型就被擠在了人流裏,無奈之下隻好悄悄傳令,命大夥保持警惕。
澹台繼澤奮力擠到張二狗身旁,“二狗兄弟,咱們得抓緊找到主座,亂軍之中太過危險,千萬不能出了意外啊!”
“自然是大帥安危第一!”張二狗極爲少見的與澹台繼澤意見一緻,此刻他也是心焦如焚,營地内這麽亂,到處是爆炸和大火。
“娘的,這得多少彈藥能炸成這個德行?”
張二狗随着人流向裏面擠,而裏面的人又向外面擁,他搞不清這是個什麽狀況,隻覺得極爲異常,但憂心大帥安危,便沒将這異常放在心上,僅僅是一帶而過。
誰都沒注意,亂哄哄一片之外的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密切注視着事态的發展,那股拼命向營地中擠的隊伍,很明顯是剛剛開來的,正好與向外逃命的人對個正着,這可是天賜良機,正準備下令開火,卻突然發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他們瞬間便被吞沒在人流裏,當仍舊能夠看出他們在拼命的向裏擠。
有眼尖的士兵也發現了這個情況。
“大帥,俺們團長怎麽也在老毛子的隊伍中?他去裏面幹啥?”
還有士兵指着人群喊道:
“快看,那部是澹台先生嗎?他怎麽也再往裏擠?”
“咦?是啊,老毛子居然沒發現?”
吳孝良心裏一陣着急,他知道,這兩個人拼命混在人群裏向裏面擠,是爲了去尋找自己。打還是不打?他心裏在天人交戰着,打怕誤傷了自己兄弟,不打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殲滅這數千人蘇俄軍的大好時機白白錯過嗎?
顯然這不是他想見到的,正猶疑間,隻聽密集的子彈聲傳了來,吳孝良端起望遠鏡仔細看去,竟然是裏面要沖出來的人,被堵在火海邊出不去,竟然用槍來開路,聽聲音是輕機槍,火力并不算猛,但是猛然間短促而密集的子彈射進擁擠不堪的人群中,立時倒下了一大片人。
咒罵聲,哀嚎聲紛紛響起,更有甚者,直接擡槍還擊,于是手持輕機槍率先開火的士兵,被亂槍打死,但是他身後的人同樣不甘示弱,也紛紛舉槍射擊。
兩方擠在最前面的人多數中彈撲倒在地,向裏沖的人群裏有個軍官摸樣的人大聲阻止着,兩夥人的火并行爲,但是還有誰能聽進去,憤怒一旦被鮮血點燃,便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大家都聽我說,别開槍,我是紅軍上尉……”
正在他賣力叫喊之際,一顆子彈撞擊在他的腦部,一朵漂亮的血花驟然爆起,緊接着便是半個腦袋飛了出去,高喊聲戛然而止,身邊的人被這恐怖一面驚呆了,紛紛閃開了一塊空地,他的身子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下直直的撲倒在地。
這更激起了外面向裏沖之人的憤怒,他們決定不再沖進去救火,要将裏面的人困在火海中,被大火燒死才活該。
于是紛紛向後退,已經有頭目摸樣的人開始組織人包圍營地大門,組織任何人出來。
張二狗便被困在了外面,他隻差一步便擠進去,但最終還是被擋在了外面,他和澹台繼澤繼續被那夥人誤會爲友軍,被一個頭目摸樣的人命令守住一處營門,千萬不可放人出來。
澹台繼澤哭笑不得,但這個檔口,整個營門外已經打的亂了套,子彈橫飛,呼嘯之聲嗖嗖而過,不絕于耳,此時再胡亂往裏走,很容易便被不長眼的子彈打個正着,幹着急卻也沒辦法。
戰鬥很快一邊倒,裏面的人由于驚慌失措,拼命的想向外逃,毫無組織可言,所以多數都被零散的擊斃在營門之前,敗德的慘不忍睹。但大火是不等人的,火勢繼續向外蔓延,他們在大火和子彈之間,最終還是選擇了子彈,幸存者不顧一切的向營門外沖去,這一下發力,完全将守門之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防線很快就被撕開一個缺口,裏面的潰兵迅速擠向這個缺口,于是人群再度擁擠起來,其他方向趕來支援守缺口的士兵紛紛開槍,密集的人群經不住子彈的掃射,立時又倒下一大片,但是擁擠在最前端的人們被後面之人推着向前走,腳步已經無法停下,盡管有人不斷的中彈倒地,但求生的欲往驅使着他們不顧一切的向前擠去,因爲,擠過去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否則,不是被大火燒死,就是被子彈打死。
于是,防守一方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俗話說哀兵必勝,古時戰法講究圍三缺一,就是爲了不使被圍之人絕望,而激不起必死決戰之心,從而能夠從容的将敵人殲滅。
而如今,守方正是犯了這樣的大忌,将裏面的人圍在一片死地,身後是熊熊大火,根本不可能穿過去從另一側營門逃命,并且火勢在不斷的蔓延,吞噬着生命,如此一來,後路斷絕,毫無希望的他們便拼了命。
吳孝良見機會終于到來,張二狗已經從混雜的人群中被支到邊緣地帶,于是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綏東軍伏兵百餘人齊齊開火,槍聲大作,守方頭目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