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吳孝良淡淡一笑:“抱歉,阻了兄弟去路。”說罷閃身相讓。
騎車之人被掃了興,本打算奚落對方一番,卻見對方彬彬有禮,給自己讓了路,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嘿,有意思,你這話說反了,該是我給你賠禮才是。”汽車人雖然口中說賠禮,身子卻是不動,嬉皮笑臉的看着他。
吳孝良自然是不願在這件小事上多做耽擱,一拱手:“得罪,得罪,先走一步。”
騎車人顯然還詫異,怎的在奉天還有不認識自己的人物嗎?看這人面相甚生,不知是何來曆。便回了一禮:“在下張學良,不知兄弟大名?”
吳孝良聽後先是一愣,帶仔細瞧去,卻見眼前這騎車的年輕人,眉宇間果真與後世留下的張将軍照片極爲神似,隻是此時的他要胖了不少。
張學良不知道吳孝良心中所想,看吳孝良吃驚不已的看着他,以爲是被他的身份所震驚,是以很滿意對方的反應。
半晌,吳孝良回過神來,又拱手笑道:“原來是張公子,失敬失敬。鄙人綏東吳孝良。”
“如何,如何?是誰?”這回輪到張學良驚訝了,他是吳孝良,莫不是未來的三妹夫?可是聽說此人乃是綏東軍旅長,年齡似乎與眼前之人不符啊,看此人年紀頂多與他不相上下,如何就能成爲一方,領兵的将軍,他是絕不相信的。
于是問道:“可是,綏東軍少将旅長吳維中?”
“不才,正是區區在下。”
張學良望向引路的張家人求證,那人忙點點頭,示意吳孝良所說不假,竟愣怔起來。吳孝良則虛一拱手,閃身去了院裏,留下一臉羨慕嫉妒恨的張學良獨自在院中。
宴席開始,張作霖隆重登場,他先做了個簡短的發言,其實就兩句話。
“今天俺老張要嫁女兒,高興,諸位都是老兄弟,也一起高興,都好好吃,好好喝。”緊接着話鋒一轉,看向吳孝良。
“維中你今天成了俺老張的女婿,也得叫在做諸位老兄弟一聲叔叔大爺。”
雖然張作霖歸爲一省督軍,但是在繁文缛節上一貫是能簡單就簡單,這訂婚的宴席不外如是,但在座各位均是追随他多年的,奉天重量級人物,他此舉已經是明白無誤的表示,吳孝良已經是他老張家的女婿,誰在敢動他一根毫毛,便是跟他張作霖過不去
吳孝良倒滿一杯酒,舉手相敬衆人。
“孝良不才,承蒙各位叔叔大爺照拂,這裏先行謝過。”說罷一飲而盡。
在場諸位看着張作霖的面子,當然是紛紛叫好。将吳孝良誇的天花亂墜,簡直是此人非人間所有,須天上去尋。
酒正酣時,一個黑胖老頭上前來,幹笑道:“大帥,如何不見三丫頭來給叔叔大爺們敬酒啊?”
張作霖一陣尴尬,這三丫頭今日也不知道是抽什麽風,死活不來,甚至嚷嚷要離家出走,張作霖當然不怕她的威脅,一個丫頭片子敢去哪裏。隻是此刻被老兄弟吳大舌頭問起來,不知該從何說起。但面上卻不動聲色,與其虛應一番,道:“三丫頭今日身體不适,改日讓她給你這大舌頭敬酒。”
張作霖環視了一眼屋内衆人,突然發現他最重要的兩個左膀右臂,張作相與楊宇霆均沒出現,不禁一皺眉頭,他意識到可能要出問題,但是這個宴席是必須進行下去的。于是招來秘書袁金凱。
“潔珊,你去看看鄰葛和輔臣耽擱在哪了?如何還沒趕來,可是有棘手的問題?”
袁金凱欲言又止,但終是沒有說話,點頭應是,轉身離去。
吳孝良心中裝着事,所以不敢多喝,正思量如何找個借口出去的檔口,身旁換了人,擡眼一看,竟是院中騎車,差點撞了他的張學良。此刻的張學良雖然已經參軍,但是卻沒有半點軍人氣息,行事浮誇輕佻,滿滿倒上一小杯酒。
“未來妹夫,咱倆喝一個吧?”吳孝良看對方來者不善,隻好陪着一飲而盡,哪隻對方杯子咣當放在桌子上,捧起酒壺又将杯子汩汩倒滿,端起來.“酒逢知己千杯少,再來!”一仰脖又是一飲而盡。
吳孝良隻好又陪着幹掉一杯,他看張學良還要倒酒,趕忙攔着:“大公子,孝良不勝酒力,可饒了我吧。”
張學良見他服軟嘿嘿一笑:“妹夫說哪裏話來,舌頭都沒硬,莫要诳我。”說着杯子裏已經到了滿滿的酒水。
在院中時,吳孝良的年紀和職務深深刺激了他,他自小便是争強好勝的性子,父親張作霖發達後,更是無人敢觸碰其逆鱗,對于同齡人他的優越感無以複加,但是,吳孝良的出現打破了張學良的心裏防線,他在這個妹夫面前甚至有些自慚形愧,同爲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人家已經成爲一軍之旅長,而他還是一個區區學兵,這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張學良自認酒量無敵,決定在酒桌上找回這個面子,順便讓他這個未來妹夫出出醜。
豈料,幾壺陳年的老窖下肚,酒氣上湧,卻見對方毫無醉意,心裏暗暗焦急,今日莫不是要自取其辱?
奉天飯店,四零一房内,幾個人端坐小桌前,桌上酒菜俱全,似在聚會喝酒。但卻無人動筷,都是一臉的嚴肅。
“荻原君,帝國陸軍部已經發來最新指示。”一名西裝年輕男子,将一個信封遞了上去。并補充道:“按照三号密碼本譯出。”
此人正是荻原義雄,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逐行翻譯起來。約一刻鍾後,他将紙合上,按照規定此時本應該将密文立即銷毀,但他卻楞了半晌,似乎忘記了這一步驟。
而是沉重的說道:“和美小姐,希望你盡快行動,陸軍部已經表達了對我們的極度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