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孝良奇怪,問道:“你這是幹嘛?”
小乞丐怯生生回答:“俺怕,俺怕進去就出不來了。”
“走吧,我保證你進得去出得來!”吳孝良哈哈大笑,随即向他保證,小乞丐這才将信将疑的跟着他進了巡警局。
一進門正遇上昨天見面的巡警隊長,吳孝良笑着打招呼:“咱們又見面了。”
巡警局長看到昨天惹的瘟神又來了,吓的差點一屁股做到地上,臉上忙堆起笑:“吳旅長大駕光臨有何吩咐啊?”
吳孝良拿了把椅子坐下來,撣撣身上的塵土,好整以暇的道:“我是來保釋幾個朋友的。”對于這種勢利小人,就得擺出譜來,一旦在氣勢上壓過他們,他們就會像搖尾乞憐的狗一樣,盡心巴結。薛隊長便是這樣的人,如今他在吳孝良面前是徹底沒了脾氣,恭敬的問道:“不知旅長想保釋誰?卑職這就去辦。”
“奉天站的的花子,姓塔,還有跟他一起進來的幾個人。”吳孝良淡淡的道。
薛隊長聽了,臉上立刻冒了汗,這幾個人的确是他帶隊抓的,并且由于抓捕時這些人極不配合,帶回局子裏還好一頓修理,怎麽這些人也是瘟神的朋友呢,心裏不禁罵道:娘的,今年真是煞星高照,不過是收錢替人辦事而已,招誰惹誰了,這個黑鍋絕對不能他一個人背。
想到這裏,薛隊長忙解釋:“吳旅長,我真不知道塔爺是您的朋友,如果知道了,就是借咱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吳孝良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他趕緊去放人。薛隊長麻煩還沒撇清,哪能就走,又墨迹道:“是督軍署楊參議的弟弟給了局子裏五百大洋,買這幾個人做一年牢。”他不說自己收錢,而借口收錢的是警察局,自然是不想吳孝良将這筆賬算到他一個人頭上,然後又一臉做作的道:“楊參議就是昨天找您麻煩那悍婦的丈夫!”
“哦?吳孝良心中一動,怎麽和她又扯上關系了?”
薛隊長該說的話說完就不再啰嗦,去安排人釋放塔爺和他的手下。
不多時,塔爺被帶了出來,身上連血帶傷,慘不忍睹,看吳孝良坐在屋當中,笑了:“哥哥兄弟啊,俺就知道有貴人了。”一副豪爽架勢,看樣子毫不将自己受的委屈當一回事。
吳孝良領着塔爺和他的手下出了巡警局,讓他們上了小汽車,準備送其回奉天站。大夥都坐定,他這才問道:“塔爺,你可知良大藥廠如何了?”
他也歎口氣:“俺們哥幾個被抓就和良大被燒有關,而良大藥廠被燒又和一個叫楊義堂的人有關。”
“是那個楊參議的弟弟嗎?”
“是啊,就是他,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咱們鬥了,吃官司那是一定的,隻是沒想到峰回路轉,先生回來了,咱們可要狠狠的出上這口惡氣。”
塔爺在車上将這件事的原委,通通講了一遍。
原來,督軍署楊參議的胞弟楊義堂今年初自日本學醫歸來,一直想有所作爲,後來發現辦藥廠是日進鬥金的買賣,于是便将目光盯在了風頭最勁的良大藥廠身上。
不過這良大藥廠可不是當年的小作坊了,最近遷了新的廠址,上千平米的大廠房,日産量可供應整個東三省的需求,在入股的要求被良大狼經理拒絕後,他便又将目光轉移到大西門裏良大原來的那棟二層小樓身上,提出高價購買小樓以及全部設備,包括生産技術。又被狼經理一口拒絕。
楊義堂正規途徑走不通,便走了邪路,收買了一幫地痞無賴去良大鬧事,結果,又被塔爺帶着一衆花子打的個落花流水。這一次他惱羞成怒,收買巡警局逮捕了塔爺,又帶着地痞一把火燒了小洋樓。
現如今,正天天帶人堵在新廠門口,良大已經近一個星期沒有投入生産了。狼經理去報官,卻是沒人理會,還被人捉住打了一頓,慘那。
塔爺講述完恨恨的罵道:“這幫***雜碎,都是些披着人皮的狼!”
小汽車陡然停了下來,刹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緊接着掉頭向回開去。
“先生,這……這是要去哪?”塔爺以爲吳孝良被氣昏了頭,要幹出什麽不計後果的事。
吳孝良在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報仇!”
塔爺心驚肉跳,果然如此。
通天街本就離警備司令部極近,小汽車幾分鍾後就停在了警備司令部大門前,吳孝良開門下車,回頭留下一句:“你們幾個在車上等我。”便急吼吼進了警備司令部的大門,看的塔爺一愣一愣的。
小乞丐問道:“叔,吳先生是當了大官嗎?”
塔爺心道:多大的官,警備司令部說進就進啊?全奉天城也找不出幾個啊。想到這他心底突然一陣興奮。嘿嘿笑道;“姓楊的癟犢子要倒黴了。”
一刻鍾功夫,吳孝良領着數十荷槍實彈的士兵出了大門,士兵身穿淺灰色軍裝,與奉軍軍服迥然不同,肅殺之氣令人忘而生寒。
塔爺和他的同伴們這回驚的是連嘴都無法合攏。
吳孝良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四個士兵站上車身兩側踏闆,把着車窗。小汽車啓動,緩緩開進,綏東軍士兵們排着整齊的隊伍一溜小跑跟在後面,直奔良大藥廠新廠而去。
良大新廠門外,上百的地痞無賴堵在門口,竟然還搭起了涼棚,一個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小胡子坐在裏面,身前桌上的蓋碗裏茶水斟的滿滿。隻見他用左手端起蓋碗,右手顫顫巍巍掀起碗蓋,碰的茶碗叮當直響。
小胡子心裏得意極了,姓狼的這次有你好看的,當年爺栽在你手裏,爲此還中了風疾,右手落下毛病,今天要連本帶利一并取回。前幾日打折你右手不過是開胃小菜,正餐馬上就要開始了。
“甘三兒,你去吩咐人把大門撞開,好戲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