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南方停戰已成定局,心系南北一統的段祺瑞,對北方那些前朝失地,并非急不可耐,但受到徐樹铮的感染,也忍不住笑道:“這回陸子欣可要大大的頭疼了。”
徐樹铮撇撇嘴,不以爲然的道:“對俄國,我們目前唯一的上策便是強硬,有什麽頭疼的。”他一向看陸征祥不順眼,是以毫不放在心上,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
“芝公,吳維中那面損失必然慘重,陸軍部應該追運物資過去了,畢竟是境外作戰,有個三長兩短都是我中華民國的體面啊。”
段祺瑞點點頭,對這一點他很是贊同,考慮片刻道:“此子不計個人得失,可算是一心謀國,讓财政部與陸軍部酌情撥總計一百萬的物資與錢款。”
這已經是徐樹铮能爲吳孝良争取到的最大福利了,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一向對總理府命令推诿拖延的各部,這一次效率奇高,三日之内所有物資錢款統統齊備,隻待裝車發貨。略一思索也就明白,這個吳維中早就算到了有今天,所以将那些官二代們一齊帶上了戰場,各部的總長次長們當然不敢虧待了自家孩子,所以辦起事來格外賣力。
……
綏芬河白石墊綏東,吳孝良召開軍事會議,他通知了大家一個好消息,财政部與陸軍部已經爲綏東軍撥下了一百萬元的物資錢款,不日便可運抵東甯。
大家興奮的高聲呼喊,這是中央政府對綏東軍成績的肯定,但尹呈輔卻眉頭緊鎖,一臉的憂慮。吳孝良注意到這點,上前輕聲問道:“振之兄,如何悶悶不樂?”
“旅長,上次老背山的陰謀,據說延渾鎮守使高士傧也有份參與,東甯在他的防區,這樣一筆巨款物資在他的轄區内經過,他能不扒一層皮?”他頓了頓又接着道:“扒一層皮都是最好的結果,就怕他玩硬的,将物資強行扣押。”
尹呈輔的擔憂絕不是空穴來風,各地的督軍都有私自截溜中央貨款的先例,更何況孟恩遠與段祺瑞有過節,他若是能乖乖的放行不搗亂,那才是見鬼了。
議論間,報務員接到了電報,滴滴答答一陣之後,向吳孝良彙報:“旅長,奉天來人已到東甯,請示下一步該如何走。”
吳孝良大喜過望,這是良大藥廠的人到了,他責成孫家钰以良大藥廠的名義募捐了一批物資,沒想到他辦事效率竟如此之快,如今已經抵達東甯。
“振之兄,看來你我得走一趟東甯了。”
“你我都走,綏東由誰坐鎮?”
“交給布川兄即可,咱們今天下午就動身。”
商議間,忽然有人敲門。
王懷事起身去開門,卻進來一個洋鬼子,将他吓了一跳,結結巴巴的問道:
“你……你是誰?”
隻見那洋鬼子無辜的聳聳肩,一臉興奮的道:“吳,總算見到你了。”
吳孝良也是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這個洋鬼子不是别人,正是目前良大藥廠的奉天負責人班廷,當年的醫學院畢業生如今已是掌握上百萬資産的經理買辦,連忙起身迎到門口,一把便握住班廷的手,激動的道:“你們不是在東甯嗎?怎麽到這裏來了,路上危險,萬一遇到土匪可怎麽辦?”
吳孝良邊說便感到後怕,幸虧班廷沒有遇見土匪劫道,否則他損失一員大将可就真心讓人頭疼了。
“我身上又沒有錢,他們不會搶劫我的,正好馬先生運貨過來,我急着見你便跟過來。”
班廷顯然還處在冒險後的興奮中,手舞足蹈了一陣,又接着道:“吳,這次來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快說吧,别吊我胃口。”吳孝良與之說話很随意,他的确也不習慣這些洋人說話的方式。
“斯德哥爾摩發來邀請信,鑒于胰島素的提取與量産,你已經被提名諾貝爾醫學獎。”班廷說完便仔細觀察吳孝良的反應,見他正如期待般滿臉激動,滿意的笑了。
尹呈輔和王懷事對此毫無感覺,一個從來沒聽過的獎即不能當錢花也不能換武器,有啥用,值得這樣鄭重?
吳孝良則十分清楚此獎對于他個人以及整個中國的分量,對他個人來說,足以使他名垂青史,而西方世界能夠把這個獎提名給一位中國人,則會大大提高中國的國際形象,
可以想象此消息一經傳出,将會引起何等的軒然大波。
興奮的熱度冷靜下來後,吳孝良開始爲難,綏東軍草創,一日都離不開自己,又如何能去歐洲領獎?他最厭煩魚與熊掌的選擇題,又每每不得不強做選擇。
“班廷,我可能無法去瑞典領獎。”
“什麽?”班廷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聲音,他無法置信,有什麽理由能拒絕這樣一個誘人偉大的獎項。
“綏東初建,不允許我離開如此長的時間,不如你帶我去領如何?”吳孝良給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班廷聽吳孝良如此說仍舊遺憾之極,他十分替這位年輕的醫學奇才,或者說年輕的将軍不能親自去斯德哥爾摩領獎感到由衷的惋惜,但是他選擇自己代爲領獎,無疑是與自己分享了這獎項所帶來的榮耀,此後世界醫學界将記住有他班廷這一号人物,想到此處班廷又興奮起來。
李五一看到兩人爲了一個勞什子獎推來讓去的早就不耐煩了。心道,這洋鬼子好生煩人,非得支走我們旅長不可,不過他們口中地名全是自己沒聽過的,那個什麽割耳朵在哪個省?名字也太奇怪了!
“旅長,那個什麽割耳朵在哪?啥時候有功夫也帶我們去見見市面?”
吳孝良與班廷聽後相視大笑。
忽然,有人又急匆匆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