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懷事仍舊激動焦急,又一腳踹在地面那人的身上,氣道:“旅長親自問他,這王八蛋口号喊的震天響,真刀真槍幹的時候就做了叛徒,我建議槍斃他,以正軍法人心。”
騎兵連連長路子銘也是一副痛心疾首:“旅長咱們得趕快派人去追回營長,否則落入土匪的圈套……”話到一半便說不下去。
吳孝良細看那人,才發現是招收的學生兵之一,在整個學生團裏也是很積極的活躍分子,押運軍用物資時踴躍報名,便委了他帶領學生兵與辎重排長同去東甯,隻是此刻伏地,目光呆滞,滿臉的萎靡,與初來時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氣勢相比已經判若二人,心中不由一歎:學生熱血,精神可嘉,但直則易折,希望他們都能堅持到最後成爲我綏東軍的棟梁。
所以,吳孝良并不打算以懲罰的理由殺掉這個做下叛徒行爲的學生,他決定給其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李正一直起你的腰來,忘記你們入伍時所發誓言了嗎?”
李正一身子一僵,面部表情終于有了變化,慢慢爬起來立在一旁,但腰終究是沒揮斥方遒時那般直了。
“旅長……”一語未畢泣不成聲,他恨自己的懦弱,戰友慘死,槍口對準頭部的一刹那,大腿處濕成一片,土匪們扒下他的褲子盡情嘲笑,這一刻才徹底體會到何爲無地自容,奴顔婢膝的祈求,終于活了一條土匪口中的狗命,又回來害昔日的戰友同學,昔日天之驕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驕傲被打的粉碎。
吳孝良又接着喝道:“你忘了投筆從戎時的豪言壯語了嗎?我綏東軍不需要懦夫的眼淚,綏東軍需要你拿起武器爲死去的兄弟複仇,洗刷你的恥辱!”
李正一身體劇烈一震,他雖然心如死灰,但卻沒有傻掉,旅長如此說便是給了他改過自新,洗刷恥辱,戴罪立功的機會。想罷一個立正,挺直腰杆。
“旅長,卑下請求帶人重返老背山,接應尹營長”
“好,此事你與路連長彙報,聽從他的調遣。”
衛兵突然進了來,立正敬禮。
“報告旅長,外面有老毛子求見。”
“哦?老毛子?”王懷事詫異道。
“幾個人?”吳孝良心頭一沉,老毛子此刻出現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征兆,十有**雙城子方面發現了自己,準備有所動作。
“回旅長話,一共三個人,有兩個人看摸樣是護衛。”
“讓他們進來見我。”吳孝良想看看老毛子的态度。
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身穿棕色雙排扣粗呢大衣的大胡子闊步走進會議室。
“我伊萬諾夫,謹代表俄羅斯帝國雙城子旅旅長波将金将軍,向貴軍提出嚴正抗議,貴軍未經帝國政府允許而私自進入我國境内,限你們明日此時之前全部撤離,否則貴軍的行爲将被侵略,波将金将軍會将你們消滅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一口别嘴的中國話,将通牒說的中西結合,吳孝良突然想起安娜,不知她此刻在哪裏,過的還好嗎?
伊萬諾夫生硬的中國話又将他拉回了現實中。
“将軍,請你明白,我這不是請求,而是最後通牒。”
伊萬諾夫的補充将他的色厲内荏暴露無遺,現如今的俄羅斯早不是帝俄時代那頭強壯的北極熊,已經如抽了苦膽一般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雙方一戰不可避免,波将金卻打的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主意,如此看來老毛子戰意并不強烈,如此面對絕對優勢的白俄軍隊,綏東軍未必不能一戰而勝。
吳孝良冷笑道:“第一,我綏東軍進入土地自古以來就屬于中國,現在不過是重回故土。第二,我中國百姓遭到貴國武裝人員人殘忍屠殺,貴國政府包庇兇手,我綏東軍隻好自己來抓兇手罪犯。”
“你……”
伊萬諾夫愣住了,他沒想到平日裏一向唯唯諾諾的中國人何時敢對強大的俄羅斯如此強硬。
吳孝良沒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又沉聲道:“伊萬諾夫先生,請你回去告訴波将金,我也給他一個最後通牒,第一,交出屠殺中國的兇手。第二歸還你們搶劫屬于中國人的東西,包括土地。否則,綏東軍将自取之。”
吳孝良在語言交鋒上強硬無比,氣的伊萬諾夫直哆嗦。
“你……你……”
王懷事也讓吳孝良的強硬吓了一跳,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在骨子裏懼怕洋人,從來不敢明面上得罪這些鬼子,但吳孝良義正言辭确實讓在場所有人大感痛快。他忍不住一本正經的說道:“特使先生,請回去換一個說話不結巴的人來,省得給貴國丢人。”
此話一出,有人當場笑出聲來,伊萬諾夫氣急敗壞,大罵道:“你們這是對帝國的侮辱,你們将被帝國憤怒的炮火所懲罰……”
吳孝良收住笑聲,命令警衛:“請伊萬諾夫先生去小黑屋休息,不得怠慢。”
警衛哪能不明白旅長的意思,上前扭住伊萬諾夫的胳膊就往外走。
伊萬諾夫驚恐的喊道:“你……你們幹什麽,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情急之下竟喊出了中國的古語。
王懷事撲哧笑道:“誰說要斬你你了,隻不過請特使先生下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辜負了旅長的一片心意啊。”
伊萬諾夫仍舊掙紮不已,警衛毫不留情的将他拖了下去。
“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位紳士,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位特使,我要向你們的長官告你們虐待。”
“痛快!旅長這番言辭當真提氣。”
王懷事滿臉笑容,說道一半見吳孝良面沉似水,終究沒将後半段話說出來。
“召集所有連長以上軍官,放下手中所有工作,半小時後開軍事會議。命令偵查連加大活動範圍,由二十裏增加到五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