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中啊,南方局勢不穩,需要第四混成旅坐鎮,王植堂先代你暫領一陣,不要有顧慮呀。”
“芝帥說笑,第四旅有王植公看着孝良就放心了,如今正好全力以赴籌備西北邊防。”吳孝良笑道,心裏卻腹诽着,你都先斬後奏了,我又能怎樣?大吵大鬧嗎?不如先把補償撈足了。
“哦?聽說維中将籌備處搞的有聲有色,還招收了大學生兵,很好,有什麽困難盡管提出來。”段祺瑞見吳孝良很上道,心情大好,于是放開了承諾。
“嘿嘿,困難沒有,要求倒是有一個,隻是……”吳孝良說道這裏特意停頓了一下
段祺瑞道:“但講無妨。”
“俄國人自顧不暇,士兵們氣勢正旺,希望總理下令一舉平定蒙古。”吳孝良也不羅嗦直接亮出底牌。
段祺瑞點點頭,“年輕好呀,有氣盛的資本,又铮也和你一般急不可耐。”
吳孝良心中一陣緊張,生怕段祺瑞言辭拒絕将大門關死,此時顧左右而言他,難道想和稀泥?豈料段祺瑞沉吟一下問道:“西北邊防籌備處可有一戰獲勝的把我?”
吳孝良一顆心激動的狂跳,大喜道:“芝帥,沒有俄國人支持,蒙古的王公喇嘛們實在不值一提。”
“好!好!好!”段祺瑞連說了三個好。
車至總理府,兩人分别下車,段祺瑞轉過頭,臉色變化,沉的能滴出水來。
段祺瑞實際上已經焦頭爛額,曹锟、王占元,李純一幹人等紛紛在私下裏串聯準備再一次抵制其武力統一南方的政策,如今他最信任的倪嗣沖也發來密電,提出止兵停戰,連吳孝良這個後進末學也來和自己談條件,所有人都想拆他的台,後面的路将步履維艱,但他段祺瑞豈是輕言放棄之人。
“又铮,立刻去天津見曹仲珊,穩住他一切都好說,否則形勢還真有不可收拾的危險。”
徐樹铮忙道:“芝公放心,曹仲珊已經答應退出督軍會議,不過有一人非除去不可?”
“哦?是誰?”段祺瑞對這些陰謀暗事很不以爲然,但他也不會出手阻止。
“陸健章,今次督軍聯合反戰,背後始作俑者便是這厮。”徐樹铮恨恨的道。
“又铮,行事一定要謹慎,不可妄動殺手。”段祺瑞語重心長,徐樹铮于他不僅僅是大秘,有時更似忘年之交,看着徐樹铮年不滿四十兩鬓便已現白發,心中歎道,我得又铮如劉備得諸葛。
“又铮,你思量一下,那個吳維中是否讓铨叙局叙個中将,安撫一下情緒,關鍵時刻不能有人再拆咱們的台了。”說罷歎口氣,竟少有的抱怨起來:“這個吳植堂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就算想要兵權就不能把吃相做的好看點嗎?”
徐樹铮沉吟了一下回道:“吳維中内明之人,大事不會犯糊塗,升中将大可不必,如此不是安撫,反倒是害了他。”
段祺瑞點頭稱是:“這個吳維中胸有正氣,有時卻過于意氣用事,如果他不隻身返回北京又怎麽會給了植堂趁虛而入的機會?”
徐樹铮卻不以爲然,笑道:“少年人吃上點虧,不是壞事。”
“你到看好他,真是少有。”段祺瑞語氣逐漸放輕松,他慣常不苟言笑,隻有徐樹铮在時他或開上一二玩笑。
段祺瑞的好心情沒等持續到晚上,壞消息自南方傳來。馮玉祥在漢口率先通電全國,反對用兵支持停戰。這一舉措出乎所有人之意料,督軍們私下裏還在讨價還價,突然有人先跳出來,他們反倒不再串聯,坐定了看風行事的主意。馮玉祥本以爲自己槍了先機,率先發難,然後各省督軍必然群起響應,到那時他便是做一省的督軍也不過分。但偏偏事與願違,他跳出來後,竟無一人響應冷了場,首倡變成耍猴。更讓他難堪的是,頂頭上司曹锟通電全國,撇清與其之關系,并望他迷途知返,以國家大局爲重。
馮玉祥氣的大罵曹锟是首鼠兩端之小人,然而卻無可奈何,各省督軍沒有如意料中聲援支持他,甚至想踩一腳的都大有人在。
民國七年一月二十四日,段祺瑞下令撤去馮玉祥第十六混成旅一職,交與第四混成旅旅長吳光新暫代。
盡管反段反皖勢力再一次被壓制下去,但北洋政府中乃至皖系内部反戰聲浪卻日益高漲,段祺瑞迫于無奈隻好下令,南方叛軍凡願意招安者,均給予**番号,并允許原各省軍隊返回本鄉。就此段祺瑞武力統一中國的計劃徹底粉碎。
南方戰事結束,徐樹铮便開始鼓動段祺瑞對蒙古用兵,段祺瑞推搪不過,便無奈的道:“明日國會共議,如半數通過,我便再無異議。”
徐樹铮見段祺瑞松口大喜,還不亡恭維一句:“芝公英明。”
秘書敲門進屋,低聲道:“總理,吳維中求見。”
徐樹铮立刻搶道:“讓他進來,正好有事商量。”
段祺瑞被徐樹铮槍了話,搖搖頭道:“對外用兵須謹慎,你們都太急躁了。”
吳孝良進屋,徐樹铮拉他坐下,“維中,芝公已經準了籌備處北上……”
再看段祺瑞竟自顧自批閱起了文件,眉頭卻逐漸皺起,冷哼一聲:“馮華甫最近又不消停了,上蹿下跳。”
徐樹铮見段祺瑞心情大壞,便不再提對蒙古用兵一事,“何不就此逼迫其下台?”
“讓馮華甫下台還不容易,關鍵是誰能頂替他。”
“何不将徐蔔公請回來。”吳孝良插道。
段祺瑞與徐樹铮俱是一愣,随即拍手稱快.
“妙極,又铮,咱們便推徐蔔五上台。”
秘書又急匆匆進來,手裏拿了份報紙,焦慮的道:“總理,學生又鬧遊行了!”
徐樹铮皺眉道:“這些學生偏狹好事,應該都交給維中去管束,省得天天吃飽了沒事撐的鬧遊行。”
段祺瑞對學生遊行早就見怪不怪。
“這次又是爲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