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懷事念道最後義憤填膺,字字振聾發聩。錢銘鈞被說道痛處,臉漲的通紅,硬抗的脖子也洩了氣,低下頭來。
吳孝良這時站起身,來到台前,冷着臉掃視台下衆人一圈,指着錢銘鈞三人脖子上的木牌道:“你們讀一讀,這牌子上寫的是什麽字。”
“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民族,求原諒……”有好事者當衆讀出聲來。
吳孝良又大聲道:“想我央央中國,竟有一百五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被俄國人搶去,這是爲什麽?”吳孝良說着一直台上所跪三人,“就是因爲有他們這種屍位素餐的廢物存在,使我國土不能全,使我人民流離失所。他們這是在犯罪,你們能原諒嗎?”
“不能!”這個時候連傻子都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們都沒吃飯嗎?我聽不見,再說一遍!”吳孝良聲嘶力竭的喊道。
“不能原諒!”
“打到錢銘鈞!”
“打到張科!”
有人受到吳孝良感染開始喊起口号。胖子李之友不安的想将肥胖的身體向後所去,一隻大腳将其踹出人群。
“這貨也不是好鳥,打到李之友。”
錢銘鈞小集團平日裏在籌備處嚣張跋扈,恨他們的人不止一個,隻是沒有合适的契機,沒人敢于發洩出來,如今收到吳孝良鼓動,隐忍了多日的情緒終于徹底爆發。
吳孝良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又接着說道:“但是,我們要原諒他們。”
有人立刻不解的問道:“他們是國家民族的罪人,爲什麽還要原諒?”
吳孝良贊道:“問的好,因爲國家正在用人之際,所以一定要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讓他們戴罪立功,我們西北邊防籌備處将要面對的敵人是北方的俄國,他們現在雖然已經成了一頭病熊,但仍舊不容小觑,我希望全體同仁,全力以赴、精誠團結,将籌備處搞好,他們幾個能否改過自新就請大家共同監督,如果屢教不改便贖罪并罰,逐出籌備處。”
大家紛紛叫好,錢銘鈞頭低的更厲害了,他恨的咬牙切齒,自己這回算是徹底栽在姓吳的小子手裏,但這隻是第一回合,早晚讓你後悔今日所爲。
吳孝良等大家稍微安靜便繼續喊道:“現在我們問問他們是否願意接受我們給予的機會。”
士兵上前取出錢銘鈞口中的破布,台下一個聲音高喊道:“錢和甫你是否願意接受大家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
跟着有人齊聲附和,錢銘鈞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就此被趕出籌備處那可真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我願意……”他生硬的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下面又有人喊道:“我們聽不見,你再說一遍!”
錢銘鈞扯開嗓子喊道:“我願意!”
王懷事在一旁看着洋相百出的錢銘鈞,感慨道:吳處長看着年紀不大,心機手段竟如此老辣,如錢銘鈞這等人與其根本不在一個級别上,收拾這等人直如成人戲嬰兒一般輕松。
批鬥大會完畢,吳孝良一揮手,士兵将三人押下去。王壞事清清嗓子又開始念稿。
“下面宣讀西北邊防籌備處軍事委員會幾項決意,今日起,軍事委員會全面接管籌備處常務工作,由吳孝良擔任委員會主任,第四混成旅直屬營營長尹呈輔擔任作戰科科長,第四混成旅直屬營騎兵連連長路子銘擔任軍需科科長,西北邊防籌備處總務科副科長王懷事擔任軍法科科長。”
至此,錢銘鈞在籌備處威信掃地,他的一句話現在連雜役都能頂回去。
“你們幾個少爺痞子都老實點吧,小心再給你們挂牌牌……”
“就是,就是,你們現在是接受大家夥的批評再教育,不要惹我們……”
幾個人從小頤指氣使慣了,何曾受過這種擠兌。
胖子李之友晃着滿臉淤青的腦袋,憤憤的道:“和甫兄,咱們還在這受甚的鳥氣,不如回北京城的快活……”
錢銘鈞氣擡起胳膊的使勁抽了一下李之友的大腦袋,“蠢貨,一走了之,我倒想,你還想不想報仇?以後咱爺們還怎麽在這四九城混?”
李之友被數落一頓不再言聲,幾個人低聲的嘀咕着如何對付吳孝良找回這個跌了的面子。
吳孝良自從召開軍事委員會臨時大會後,在籌備處的威望空前高漲,他開始着手實行自己的籌邊計劃。首先第一要務便是将财政部的撥款落實下來,這筆撥款是早早就劃撥給西北邊防籌備處的,隻是由于草創階段,這筆款子是以沒有下發,如今一切預備走上正軌,落實這筆撥款便是當務之急了。
财政部總長陳錦焘乃是第四旅第二團團長陳秀岩的父親,有這層關系應當不會被過于刁難。
思量間,李五一興沖沖推門進來,嚷道:“旅長,旅長,你看誰來了?”
進來之人一身棉袍,邋遢之極,渾身散發着股酸臭味,他摘下帽子,将嚴嚴實實遮住了的整張臉露出來。吳孝良大吃一驚
“修文兄,你如何回來了?”
那人,來到桌前放下手中帽子,端起茶碗,倒滿水,狠灌了兩口,說道:“維中,你要救救家父啊。”
吳孝良大惑不解:“修文兄何出此言啊?”
“他們要辦父親一個貪污受賄之罪,我收到消息後便由漢口連夜趕回。”那人滿臉悲憤之色。
吳孝良頓時想起在漢口時報紙上林白水關于政府醜聞的時評,本以爲這件事過一陣就可以風平浪靜,沒想到他們竟然動手了,并且出手如此之快。
吳孝良突然想起什麽問道:“你在漢口來?軍隊呢?”
那人不明白吳孝良爲何如此問,一臉茫然答道:“都在漢口,總理還進行了檢閱。”
吳孝良陷入沉思,身爲長官,部隊從長沙移駐漢口自己竟然毫不知情,他似乎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