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乃嘉捋了把用頭油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指使胖子道:“求大,你去看看。”
李之友翻了翻白眼,不忿道:“爲啥總是我?我不去,這回該輪到你了。”
幾個官二代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錢銘鈞見此情景罵道:“一幫慫蛋,平時吹呼的震天響,關鍵時刻都成了娘們,那個狗屁處長敢把你我如何?”說完大踏步向大門前走去。
“站住!軍事重地閑人免進。”士兵端槍喝問。
“我是西北邊防籌備處總務科科長。”錢銘鈞絲毫不見慌亂,對答如流,其他幾個人也跟着自報身份。
士兵聽罷敬了個禮,說了句話,差點讓幾個人氣炸肺。
“請稍等,需要找王委員來核實身份。”
“你……你……”錢銘鈞瞬間有種鵲巢被鸠占的感覺,毛瑟步槍槍刺寒光閃閃,罵人的沖動竟被生生壓下,恨恨的扔下一句。
“行,算你狠。”
士兵也不理他,轉身進了大門,片刻功夫,王壞事笑吟吟跟着走了出來,見到錢銘鈞諸人,立刻抱歉道:“各位科長實在不好意思,你們這幾天沒來,委員會的士兵沒見過各位。”
“這些兵是怎麽回事?誰讓你們在這胡來的?”錢銘鈞早憋了一肚子火。
李之友直接就開罵:“窮措大,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在老子頭上撒野,你信不信老子明兒就能讓你滾蛋。”
一旁江乃嘉拽了拽他衣角,李之友回頭吼道:“拽老子幹嘛?不就是一個窮措大嗎?看看你們被吓的這個慫樣!”
錢銘鈞臉上挂不住了,斥責道:“李求大,你給老子閉嘴!”
李之友運了半天氣,最終還是乖乖把嘴閉上,不再罵人。
王懷事冷冷看着幾個人争執,見他們吵完,說道:“大家夥快進去吧,副處長召集全體同仁開露天大會呢!就等你們幾個了。”
錢銘鈞此次一回來便落了下風感覺極其不好,示意大夥跟着窮措大進去,倒要看看裏面在搞什麽幺蛾子。
大家穿過籌備處大院,來到兵營操場之上。操場北側搭起了一人多高的台子,台子兩邊插着長杆,支起一幅紅色長布,上面粘着一行白底黑字,“熱烈慶祝西北邊防籌備軍事委員會臨時大會召開”
錢銘鈞心裏嘀咕着,這是鬧什麽調調?
台下亂哄哄站了百十人,有官佐同事,也有警衛排一幹人,再細看竟然還有雜役在場。王懷事直接将他們領到人堆裏就徑自上了主席台,站在中間,雙手下壓,示意大夥安靜,台下根本無人會他的手勢,吳孝良領着尹呈輔與路子銘等人魚貫上台,李五一看下面還是亂糟糟一片,掏出腰間手槍,沖天上就是兩下。
槍聲一響,台下立刻鴉雀無聲,李五一得意的将槍插回腰間的皮套。吳孝良等人已經在爲他們準備的椅子上做好。
王懷事尴尬的咳嗽了兩聲,掏出一張白紙照着念道:“下面我宣布,西北邊防籌備處軍事委員會臨時大會正式召開”這張白紙是吳孝良給他拟定的講話稿,他隻要照着念出内容即可。
“首先,宣布一個好消息,這次大會将增選三位委員,他們分别是總務科科長錢銘鈞、軍備科科長張科、秘書科科長江乃嘉。”念道這裏他停頓了頓,望向台下,率先鼓掌,衆人也跟着鼓起掌來。
錢銘鈞則莫名其妙,窮措大這是搞什麽調調?正想仔細思考一下這裏是不是有什麽陰謀,便聽台上王懷事說:“下面請增選委員代表錢銘鈞上台講話。”
衆人又是一陣鼓掌。錢銘鈞稀裏糊塗的上了台,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道:“諸位,諸位同仁,承蒙錯愛,我錢銘鈞一定竭心盡力、鞠躬盡瘁……”他揮灑唾沫,滔滔不絕的一連講了十幾分鍾。
“……好了,我的講話完畢。”
王懷事帶頭鼓起掌來,将錢銘鈞請下台,又掏出已經皺巴巴的講話稿,照着念起來:“接下來大會進入工作總結階段,首先,通報批評不服從軍事委員會決定之委員,錢銘鈞、張科、江乃嘉,以上三人擅自離職,煽動同僚對抗委員會,性質極其惡劣,不批判不能以彰顯委員會之公平,不批判不能彰顯委員會之公正。經西北邊防籌備軍事委員會委員讨論,一緻決定,必須對以上三人進行嚴肅、認真、大力度的批評與教育,相信在大家的幫助下,他們一定會取得前所未有的進步。”
王懷事念罷擡起頭來,宣布:“下面我宣布,大會進入批評教育階段”
早有士兵等在台下,聽聞進行到批評教育階段,如猛虎撲食一般,沖到三人面前,扭住胳膊便往台上押。形勢瞬間***,本來錢銘鈞心中還略略得意,這個新處長還算識時務,這是給爺面子,讓爺給他台階下呢!哪成想,得意了還不到兩分鍾就被壓上台,這是鬧的哪一出啊?他憤怒的掙紮着:“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憑什麽抓我?”但還是被像小雞一樣給按到了台上,盡管如此他還是倔強不服氣的昂着腦袋,與此同時,張科、江乃嘉也被狼狽不堪的扭上台。。
很快有士兵拿來三塊木牌,給三個人一人一塊挂在脖子上,錢銘鈞隻覺得脖子一沉,被鐵絲勒的絲絲生疼,頭不自覺的低下來。
王懷事心頭一陣不忍,如此折辱同僚他覺得有失君子風範,又看了眼端坐台上面無表情的吳副處長,心頭一凜,趕忙又照着稿念道:“你們三人聽好了,軍事委員會向來以人爲本,做出這個決定最大的目的是爲了幫助你們……”念到此處便被一陣罵聲打斷。
“放屁!簡直是放屁……嗚嗚……”錢銘鈞出離了憤怒,有這麽幫助人的嗎? 才罵了一句嘴裏便被塞上破布,再發不出聲,隻能眼睜睜看着那窮措大指摘自己。
其他兩人見老大吃了虧,吓的都一縮脖子老老實實的低下頭不敢言聲,正巧木闆落到台子上,立刻舒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