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前劈的太乙劍的傘形劍芒突然生起一幅斬龍景象,鬼哭狼嚎的厲聲下,一條條遠古巨龍被神劍殺戮的情景不斷閃爍,這正是斬龍劍的獨特威能,震懾人心,更震懾一切龍蛟的靈魂
那些巨龍慘象,喚醒了潛藏在龍蛟心底的恐懼,那是血脈傳承下來的恐懼,就好像遇到了天敵
此劍,斬的就是龍
“不,不”敖滔癫厲尖叫,想要避開,卻完全動不了,他的心神不可避免的被“斬龍幻象”所懾,心境一失,神力量頓時驟降下去,手腳都有點發軟
短短幾瞬之間,做不了什麽,他竭力的驅散恐懼,竭力的鼓起神,去掙脫開噬魔鞭的束縛,去抵擋即将落下的劍芒——
然而一切都似乎是徒勞的,沒等他掙脫開來,劍芒就已經到了
咔轟一聲巨響,斬龍太乙劍芒正正的落到敖滔頭上,破得那淡青色的龍發根根斷落,那一雙峥嵘的長龍角也被斬斷,然後劍鋒劈下
一道赤紅的鮮血噴湧如柱的直沖天際
“嗷轟”如雷般的慘厲龍吟驟起,就見東海灘中光芒四射,敖滔變回了原形,一條長有五丈的年輕青龍,已經沒有了龍角龍須,一身青鱗好像有千瘡萬孔,湧流着絲絲鮮血……
此時兩邊所有人都是失神了刹那,便看到突然間,整條龐大的青龍從中間裂開,裂成了兩半,轟然倒地
海灘這一處,立時被龍血染紅。
謝靈運的全力一劍,把敖滔斬成了兩半
“啊啊謝靈運,我要殺了你——”一道龍魂從青龍屍體沖了出來,很是虛弱的飄忽,但發出一股陰魂厲聲。
這時候,太乙劍驟然又變長爲三丈,劍尖直指沖來的敖澤等人,當着他們的面,有着斬龍劍靈相助的太乙劍靈一下子把龍魂吞噬進了劍身,整把劍頓時劇烈震動,幾乎承受不住似的,可是一兩息後,卻還是吞噬了個于淨……
敖滔形神俱滅
“嘩哇”、“三太子他……”、“謝公子斬龍了”雙方四十多萬的将士一片轟然,混雜的巨響仿佛是開天辟地之聲,充滿了震撼、驚駭,又是或畏懼或欣狂,萬人萬狀,所有人都陷入瘋狂
這實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都以爲敖滔會保得性命,雖然顔面掃地,卻也能回到東海龍宮繼續逍遙自在,但沒有
蓬萊人都以爲會眼睜睜的看着戰争的元兇離開蓬萊,無法抒出胸中那一口義憤怨氣,以爲數萬英靈也要爲此而不甘,但沒有
以爲“龍王三太子”野心尚在,龍宮兵力尚在,過些年可能又來侵襲蓬萊,但是……
謝靈運一劍斬龍
斬掉了敖滔的性命,斬滅了蓬萊人的怒氣,斬破了龍宮的野心
“殺得好”、“謝公子萬歲”、“蓬萊蓬萊”……突然不知道誰歡呼出聲,頓時一呼萬應,海灘上的蓬萊人盡是激動的振臂高呼,殺得好
實在是殺得好謝公子這一劍,可謂功德無量
雲飛揚、李厚連等衆人激奮不已,夢若也驚喜的笑了,純兒幾女更歡天喜地
十萬北府兵看得也是熱血沸騰,謝靈運可是自己人,這一劍也是北府的一劍啊他們也歡呼高笑起來,何氏兄弟啧啧贊歎,“傷謝靈運者,死”、“賊首已除”……
斬龍,多麽大的榮譽
相反龍宮軍這邊,猶如被火點燃的螞蟻窩,亂哄哄,被一股恐懼、驚慌、疑惑、憤怒等情緒所籠罩,不是投降了嗎?怎麽還會這樣?
而且那個謝靈運怎麽會這麽強,以三太子的修爲,竟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混在亂軍之中的孫恩三人也是呆了,他們太過低估了謝靈運,從未看清楚過那家夥的實力,甚至沒搞清楚他的身份……
敖滔惹錯了人,他們也惹錯了人,他們分明感覺到死亡的氣息越來越近,謝靈運連龍王三太子都不肯饒過,如果他們被找出來,定然也是難逃一死。
孫恩咬着牙,除了驚恐無措,心中更多的是怨毒,爲什麽會這樣本來一切都進展得好好的,相助龍宮攻下蓬萊、當上龍王女婿、得到助力的明師宗越發壯大、取天師道而替之……
隻因爲突然冒出了一個謝靈運,把一切都破壞掉了他看了看空蕩蕩的右臂位置,道心變得越發的暴戾嚴酷,若然他還有機會,他定要把謝靈運碎屍萬段
“謝公子不要……”龍女仍然在喃喃,清麗的花容一片慘白,她雙腳忽地一軟,如果不是旁邊的侍女攙扶,已經癱軟地上……
三哥被謝公子殺死了。她心頭滿是迷茫,三哥的确犯下重大罪孽,可他始終是自己三哥,她之前還以爲自己不會難過,卻原來還是會悲傷,而且謝公子和東海龍宮已成死敵,這樣的仇恨又如何去化解……
“啊”敖澤等四位大将已然怒氣沖天、鼻孔冒煙,三太子在他們眼皮底下被人斬殺,這叫他們如何跟龍王交待?
這明明是受降儀式,卻竟然成了一場刺殺,那個謝靈運、還有這些人都把東海龍宮看作是什麽就這麽可欺麽?
他們就算隻是一群蝦兵蟹将,殺掉一個道胎小子又有何難
四将向着謝靈運直沖而去,也要先殺了再說
呼嚯他們比風還要快,然而有人更快
當敖滔一死,瑜瑾宮主就不再阻攔忠叔了,而忠叔和趕上來的劉牢之幾乎瞬間就到了木闆車前,把謝靈運和阿蠻擋在身後,他們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停下吧。”忠叔平和的一句,周圍頓時萬劍如林,寒芒閃耀不定。
敖澤四人就好像撞到了一塊無形的巨石,盡管有萬般的不情願,也隻能乖乖的停了下來,現在光是一個劉牢之就可以全滅他們……
四人滿臉憤怒的扭曲,敖澤寒聲道:“老劍仙、劉大都督,這就是你們對待我們投降的禮數嗎?這算什麽榇,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呵呵,敗軍之将何言禮數?你們想要什麽禮數?”忠叔微笑答道,這不是嘲諷,而是把話兒直接挑明:你們這些喽羅,給你們榇禮是我們仁慈,不然像白起那樣全部坑殺掉,也是可以的
“你”四人頓時語塞,的确,先前求饒的是他們……
事已鑄成,忠叔在人前當然不會去指責四少,不管他是對是錯,作爲一個奴仆隻會護主,他繼續道:“沒什麽可解釋的,阿客他年少氣盛,快意恩仇也是應該的,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這樣吧。”
劉牢之雖然貴爲大都督,其實也是視忠叔之意而行,而且當然要這麽辦,不然拿這個謝家四公子怎麽的?交給龍宮處決?
他聲音粗沉的說道:“謝劍仙說得沒錯,謝賢侄之舉乃是人之常情你們也看見了,我們事先都不知情的,一察覺到異常就過來阻止。可是誰知道,龍王三太子實在是弱了點。”
言下之意,敖滔連一劍都擋不住,才讓他們不夠時間去阻止,所以他的死亡,隻能怪自己
“你們”敖澤四人更是氣極,而龍宮将士們面面相觑,又是羞憤,又是沮喪……
十萬北府兵則哄然而笑,真沒想到劉大都督也會說笑。
“幾位将軍,你們最好接受此事,也勞煩轉告龍王,如果要戰,北府不介意把整個東海龍宮翻轉過來。”忠叔淡淡的話聲中有着一股移山填海的力量。
瑜瑾宮主也肅然道:“謝小友是我們蓬萊最尊貴的客人,且斬殺敖滔之事我也有相助,蓬萊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謝小友絲毫。”蓬萊人們聞言紛紛大喊:“正是,宮主說得對”、“誰想傷害謝公子,就是與蓬萊爲敵”
阿蠻真的感到很痛快,終于出了那一口惡氣,這時她悠悠的揮轉着噬魔鞭,向着敖澤四人連連做着嚣張的鬼臉,翻着白眼,無聲說着:“打我呀,有本事過來打我呀——”
锵锵。謝靈運從容的收起了兩把寶劍,掃了四人一眼,道:“你們要解釋是吧,那我就給你們一個解釋,因爲敖滔該死”
“啊啊”、“豎子”敖澤四人這下真是連肺都要氣炸,可是有什麽辦法呢?瞧瞧眼前的陣勢,他們不可能動得了謝靈運一根毫毛,此事如何應對,還是由龍王定奪……
“若你們誰再侮辱他一句,死。”忠叔的雙目驟然淩厲至極。
四人立時啞口無言……
“你們還投不投降?”這時劉牢之冷然問道,“若不投降,馬上開戰也可以。”
“小兒輩願戰”十萬北府兵齊聲大喊;蓬萊人們也喊:“蓬萊願戰
看着他們的昂揚模樣,一部分龍宮将士還真的被激起了戰意,打就打,大不了一死也好過如此被人羞辱
“……”敖澤四人卻隻有怒意而沒有戰意,就算怎麽個氣,也要打碎牙齒和血吞,敖澤緩緩的道:“……龍宮願意投降。”
聽到這話,所有龍宮将士又蔫了下去,什麽戰意再都沒有了,快點離開這裏吧,再多待一息都是一種煎熬……
當下,四位大将一起作勢的推了推那輛殘破的棺材車,然後瑜瑾宮主用火點燃棺材的一角,火焰迅速的熊熊燃燒起來——
在火光的照映之下,那兩半血淋淋的巨龍屍體,是那麽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