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的注目下,夢若抿着了冰月笛的笛口,纖纖的玉指按着笛孔,與流轉着皎潔白光的笛身相映成輝。
她微微閉目,柳絮般的睫毛微微抖動,一身真力量運轉,十指舞動,吹奏了起來:“呼嗚嗚呼呼呼——”
冰月笛的皎光頓時應聲大盛,猶如是一輪彎彎的明月,光芒可以照耀天地
而無形的笛聲又确是一個個美妙的音符,飛舞了出去,漸漸響徹了山林,又随着輕風越傳越遠——
七重末階之寶
笛聲是那麽的美,宛如仙境之樂,甯靜、安然、歡快
勾起了人心中最美好的那一根樂弦,與之一起奏動,享受着這種美好。
世間那種種的争端,種種的對錯,什麽名什麽利,所有的恩怨情仇和執着,都仿佛要煙消雲散——
隻願,踏上那一片樂土,擁抱那一種幸福。
“唔……”衆人頓時神情變得緩和,那些緊張凝重都有些消散,然而這些笛聲魂襲卻并不是針對他們的,他們隻是過路聽到而已,卻也中了法效。
這是法效嗎?謝靈運搖搖頭,卻感覺并不是,這是道啊
他看看那邊的阿蠻,竟然發現她已經咕噜的睡着了,那樣子睡得十分甜美,嘴角垂着一絲口涎,都不知道作着什麽美夢……
兇暴如阿蠻,都被樂曲折服
再看看周圍衆人,越來越多人悠悠然然,忘記了這是戰場,忘記了随時要生要死,仿佛身處于嬰兒搖籃之中,就連彩妍、李厚連等幾個神廟子弟,亦是如此,一臉的醉态。
他心中大爲感歎,佩服,真是讓人佩服,夢若姑娘能奏出如此美妙的樂章,是冰月笛的功勞,更是她自己的心性修爲。
她有這顆心,才可以用得了冰月笛,才可以“感化”到這麽多人。
可見其心,和此曲是一般的美。
隻可惜,此曲卻出現在殘酷的戰場之上,最糟糕之事莫過于此吧
笛聲越來越響,忽然又是一連串輕快得宛如珠打銀盤,又如雨落紛紛的妙音,他都微微閉上雙目,翹着嘴角,享受起這一曲來,反正到了該醒的時候,宮主會叫自己的……
與此同時,山林外面的山坡上,三萬瀛洲大軍都突然疑惑起來,腳步沒有停下,卻紛紛詢問起來:“怎麽回事?你聽到了嗎?”、“樂聲?好像是笛聲?好好聽……”、“是仙界的聲音嗎?”
一瞬不同于一瞬,衆人同樣爲之迷醉,一個個都呆立了下來,仰望着頭頂的藍天,似乎見到了一片幻景,仙境……
三萬人急行軍,而突然停下來,又不是同時停,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後面的人擠往前面,前面又沒有動,頓時驚聲四起,有人倒下,有人擠成一團
“怎麽了,都怎麽了都醒醒,繼續走”一些将領長宮見此,都是又驚又怒,然而沒等他們罵上幾句,他們就停了下來,也靜靜的聽着這仙樂……
從修爲低到修爲高,三萬大軍很快就已經有了十之七八的人在發愣。
“這,這是笛聲?”最前面的剡無棘高高擰着雙眉,臉上驚怒得一陣青一陣紅,
他是這次行軍的統帥,負責先攻入蓬萊,成了之後父親等人再到,此舉自然是爲了掩人耳目,免得一下全力出動,惹得蓬萊懷疑,因爲正常而言,瀛洲不會肯全力幫忙,尤其代表了絕對态度的宮主,跟東海龍王不來是一個道理。
所以這三萬“援軍”,也大多數是一些年輕力量,本意是先浸透到蓬萊山的各處,到了第二支援軍到來的時候,才突然動手,一起開殺……
此時,他正運着魂力苦苦抵抗着那笛聲的侵襲,大概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冰月笛蓬萊拿到的這件七重寶,果然不是什麽垃圾,竟然可以大範圍的迷魂
然而他猛然想起,就算是這樣,蓬萊人怎麽會攻擊他們這些援軍?蓬萊人在附近嗎?他們怎麽會來了荒境?難道……瀛洲和龍宮合作之事敗露了?怎麽可能
他環顧周圍,笛聲越來越急,魂襲是越來越重,他的額頭頓時布滿了冷汗,被毒蛇盯上卻完全不知道對方在哪裏,不好,不好……
“醒醒,都給我醒過來”剡無棘大怒的踢向周圍的人,他把劉博建、談秀韶幾個神廟子弟踢醒,他們都是滿臉驚恐,連連問着“怎麽辦?”、“怎麽辦?”
“可惡”剡無棘其實亦是六神無主,他們都并不懂得大規模喚醒衆人的法術,更别談去抵消那笛聲,但眼見三萬大軍越發的癡呆,那股危險感就越發的強烈……
他突然想起什麽,望向劉博建,怒道:“你的巨雷鼓呢,快用”
“是了”劉博建如夢初醒,他從神廟得的巨雷鼓有鼓動軍心的輔助之效他連忙取出,不作多想的就運氣拍打了起來,咚咚咚咚——
“所有人都給我醒過來,别中了敵人的詭音”剡無棘運聲大喊,喊聲合着那鼓聲,震得山坡的草木都爲之搖晃——
然而,巨雷鼓隻是五重之寶,劉博建也隻是道胎中期的修爲,怎麽敵得過冰月笛和夢若?
三萬大軍就如中毒已深,聽着這些雜聲,最多隻是從睡夢狀态變爲模模糊糊,戰力依然是嚴重的下降
“殺啊”、“瀛洲狗賊,受死”、“殺啊”
突然之間,很多人一身冷汗的醒了過來,卻是被喊殺聲驚醒的,他們不由自主的望向山坡北邊,隻見一支大軍鋪天蓋地的沖來,從天上,從地上,分明可以看得清楚他們那憤怒的臉龐,閃爍着各種靈光顔色的刀劍武器
“嗷吼——”
一聲虎嘯,更是駭人之至
所有瀛洲子弟都傻了,這幫人,這幫人…不是蓬萊人嗎?蓬萊人不是被騙得團團轉嗎?
“迎敵,迎敵”剡無棘失聲驚叫,他看到了一張不算熟悉卻也不陌生的臉龐,不可能存在卻确實在那裏的臉龐……
他也明白了……
謝靈運,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