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林,雖然和雲澤原東邊接壤,卻已經是一塊兇地。
裏面有着更加兇猛的太古兇獸,四處肆虐争鬥,而且越往深處走,就越發的兇險,因爲赤焰林的盡頭,就是“炎火之山”。
那才是真正讓高松長老猶豫的可怕之地,那座炎火山并不算高不可攀,但山中沉睡着一股恐怖至極的混元真火
未有宇宙天地之先的時期稱爲先天,有了則是後天,而在後天最初的太古時期,分爲六個階段:洪元、混元、太初、太始、太素、混沌。
“混元”之世即是太古第二時期,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億萬年,那時候陰陽剖判、五行初生,金木水火土從一團混元爆炸開來,落到了宇宙洪荒的各處,構成了世界的基本元素。
混元世紀的火種、水種等等皆是後世的五行之母,可謂無上的精純,比如那混元真火,正是一切種種真火的源頭,若然得到一點點,無論是拿去煉丹,還是吞噬煉融,對修士皆有着難以想象的莫大好處。
炎火山藏着這麽寶貴的一股先天火源,三山秘境的人們不可能沒有打過主意,然而這真火,不是想要就可以要到的。
看看前方,之所以有赤焰林,正是因爲炎火山散發出的熱氣熱能,把方圓數百裏之内的地方,都烘成了這樣。
若然是在十萬年前,連雲澤原也都是一片赤海,他要是站在這個位置,可能已經被熱力烤成灰燼了。也就是連年來那股真火越來越衰弱,世人才得以靠近。
但混元真火比起後天諸火,蘊含的生機要強大千萬倍,因而又造化了衆多的“火民”,禽獸者,全都以熱氣爲呼吸、以火焰爲餐食;草木者,澆水要凋零,添火反而會壯長。
所以越近炎火山,火民越多,更是時不時就有火民去山上取食。誰都想占據這火山,成爲那團混元真火的主人,但因爲競争殘酷,很早就開始沒有哪隻妖獸膽敢長期霸占火山,都是吃一頓火焰岩漿就走,生怕被誰打死。
有時候隻是一隻“火鼠”,結丹修士都足可以應付;有時候卻會是一隻兇猛異常的大獸,别說元嬰境界了,連陽神強者都鬥不過。
讓高松長老猶豫的顧慮的,正是那些噬火大獸。
不止是他,所有三山秘境的修士一般都不會随意踏足赤焰林,要知道因爲體質的緣故,越靠近炎火山,越要運轉真去抵抗那可怕的熱氣,以緻實力下降,如果和火民兇獸戰鬥,那是事倍功半。
此外,怎麽采噬混元真火,也是無人知曉,那火深藏在火山之内,若然需要跑進火山口……反正以他的能力,絕無可能抗得住熱氣的侵襲。
而且誰想打混元真火的主意,勢必會引起這一帶所有火民的怒火,到時候又如何善了……
再說就算得了寶,根據仙人傳下的典籍說,火種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消受的,得看先天的體質和後天的修煉成果。就好像一隻卑微的火鼠,沒什麽本領,卻天生有着耐火食火的體魄,從而能在炎火山竄上竄下;他這個元嬰後期的強者,都不能那樣的輕松自在。
說白了,跟魚天生會遊泳是一個道理。
綜合這些原因,雖然前人有過多次的嘗試,最後全都失敗了,還爲此付出了性命。有史以來,三山秘境還從來沒有一個仙民得到一星半點的混元真火。
高松長老毫不懷疑,謝靈運跑進了赤焰林裏,可以說是必死無疑的了,在赤焰林之中,沒有一個的傳送法壇,也不怕他有機會逃回蓬萊。
不過他心中仍有一道疑慮不能消,那塵世小子始終有着一些奇異之外,剛才追殺了半天,“那小子是不是練成了某種飛空的神通?”這個可笑荒謬的念頭屢屢浮現……
如果有什麽意外,小子死不了,還離開赤焰林了呢?
心念如電轉,高松長老正權衡着利弊,謝靈運跑進赤海隻過了二十來息,剡無棘等十四人都追上來了。
聽了情況,剡無棘緊緊的繃起臉龐,俊偉的面容依然有點扭曲,捏着拳頭,雙目裏滿是不忿不甘,殺意早已沸騰……
“二公子,進了赤焰林,他死定的了,應該會被燒成一塊黑炭吧。”一個瀛洲少年讨好剡無棘的笑說,另一人頓時也點頭贊同:“先烤成一隻烤豬,再是人于,然後是黑炭。”
“唔……你們說得真惡心。”幾個貌美如花的少女都紛紛厭惡的皺起雙眉,嘴角又似乎含着一絲忍俊不禁。
“還有更惡心的呢”幾個少年人又是哄笑,見剡無棘沒有出聲阻止,更是講得滔滔不絕,引得幾個少女又罵又笑。
剡無棘的确聽得很是舒心,謝靈運死是死定的了,隻是沒人親眼看到,總有點不安心和可惜而已。他忽然淡淡道:“我們必須要确确切切的把謝靈運殺掉。”但他并不願進去冒險。
“嗯。”高松長老哪會聽不明白,隻要不到炎火山去,在赤焰林走上幾圈還是可以的,撫須道:“二公子,這樣吧,我們兵分兩路,你帶一隊人前去蓬萊做正事;老朽帶另一隊人去逮捉那小子。”
“也罷”剡無棘怒不能息的甩了甩手,瞪着前方的赤紅荒原,道:“長老,可以活捉的話,就盡量把他活捉,如果不做,也要讓他好好的痛苦一番,明白自己的過錯,再将他的靈魂拘禁帶走,讓我親自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呵呵,難得二公子有這份雅興善心,老朽自然懂得怎麽做。”高松長老慈笑的點頭,“交給我吧,那小孽畜一定會知道自己惹怒二公子是錯的。”
年輕人們紛紛附和,說起來都有些氣憤,“不是我們想殺他,是他自己之前對龍王三太子無禮,招來了殺身之禍。二公子本來想給他一個痛快,結果他倒好,又是不識擡舉,還想傷二公子,可笑”
“是啊,鬼鬼祟祟的。”、“要是堂堂正正的打,二公子一招就解決他。”、“現在好了,痛快不要,非要痛苦的死。”……
“那有勞長老了。”剡無棘望向停下話來的衆人,叫了其中順眼的兩個青壯子弟、四個年輕子弟,使起法器,往蓬萊法壇那邊飛回去。
而高松長老則帶着其餘的七人,一起飛進了赤焰林。
與此同時,謝靈運正繼續的奮力飛着——
剛才進了這片紅色荒原之後,他好幾次回頭望了望,卻發現沒有人追上來,心中疑惑,旋即又想到了大概,這是兇地那自己豈不是很危險?
可是沒有選擇,隻能繼續向前,并不敢有絲毫的放慢速度,但越到裏面,熱風越是熬人,他不得不運轉雲龍山神去防禦,卻仍然慢了下來、低飛下來,直至落到荒地上喘息……
“哎啊……”雙腳剛剛踏地,他幾乎一下子跳了起來,地面竟然是如此的炎熱,好像被燙了一下似的。
他望望前方隐約可見的赤紅山峰,山口冒出團團袅袅的白煙,那分明是一座火山
“吱吱吱。”忽然,周圍的紅火草叢響起了驚慌的鼠叫聲,他就見一群渾身火光萦繞的碩大紅鼠往雲澤原的方向逃竄而去,每隻都有老喜那麽大,他又是稱奇,又是疑惑:“它們在害怕什麽?好像不是我,不然我一下來就跑了。
不待他多想,突然便聽到身後傳來飛行法器的嗖嗖破風聲——
回頭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高松長老一夥人追至了五十丈開外,他們因爲修爲更高,處身這裏顯得更爲輕松。
謝靈運當即運起剩餘不多的氣力,再度低空飛去,徑直飛向那座火山,他感覺這些人所顧忌的正是此山,倒要看看他們還敢不敢追來
已經到了這個境地,他并沒有多去想生路死路的問題,常言道“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可是一個山癡,到了一座山中,總有生路的。
“繼續追,把那孽畜趕到炎火山,但我們不要進入火山的山腳半步。”高松長老向衆弟子下令道,紫葫蘆一動,往前飛去。
“師尊,不是答應了二公子要……”跟随飛在旁邊的一個青壯弟子疑問。
“是啊師尊,被他跑上了炎火山,死是死了,可他的靈魂,我們拘不到的。”幾個年輕弟子也問道。
高松長老冷看了他們一眼,“誰想邀這個功,大可以進去炎火山。”衆人頓時啞口無言,長老淡淡一笑,道:“你們也不必覺得失信于人,越是精純的真火,焚燒形神帶去的痛苦越高,小孽畜死于混元真火,世上也沒有幾種比這更慘的死法了。”
“也是,師尊說得對。”衆人都微笑點頭,沒有失信于人就好,他們可不想自己的道心有了什麽濁氣。
“不過……”高松長老皺皺老眉,真是越發想不明白,小孽畜的步伐看上去很難受的了,明顯撐不了多久;但他隻不過是結丹初中期的命功修爲,竟然能堅持來到這裏……又是一樁怪事。
也許是因爲他的神魂比較堅韌,一直憑着一口氣死撐着吧。
果然是一塊茅廁石頭,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