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金巒宮這十五人,個個都修爲不凡,好些的道胎、元嬰高手,而謝靈運隻有自己一個人,情況非常的明顯,他打不過這幫人。
他對此自然明白,雖然聽着剡無棘的無恥話,心頭大怒,卻沒有亂去了方寸,現在要做的是全身而退,把瀛洲叛變的軍情帶回蓬萊,他日再讓這幫卑鄙小人知道,真正的天意是什麽
“可是我要你們死”
他一聲暴喝,就在衆人圍攻過來之際,缽盂手镯驟然金光一閃,十六顆的黑狼丹全部投了出去,隆隆隆隆,一大群靈氣黑狼随即現形,每隻皆十分壯碩兇猛,張着厲利如刀的狼牙,洶湧奔去,踏得山坡一陣震動
化形靈丹瀛洲衆人又是吃了一驚,真沒想到這小子可以連番的使出寶貝,還以爲他隻是一條任人宰割的草芥。
“哈哈,你以爲就這點伎倆,能改變什麽?”剡無棘滿臉不屑的冷笑,明擺着繼續蔑視,不徐不疾的說着:“今天你絕對逃不掉的了,因爲要你人頭的是龍王三太子,殺你的卻是我,剡無棘”
聽得這句話,高松長老、四個青壯宮人都緩下了腳步,不和二公子争搶這個功勞,要讓謝靈運死在二公子的手中。
在他們看來,以二少元嬰初期的命功,足以輕輕易易的收下那顆人頭。
當剡無棘運轉起真,一瞬間,身影如同狂風一般席卷向前,他甚至沒有使用什麽招式功訣,也沒用什麽法寶靈丹,隻是以簡簡單單的掌擊,幾乎就一掌一隻,盡情屠戮沖來的狼群,一隻隻黑狼連一聲哀嚎都發不出,就被拍散成了一團黑氣,簡直不堪一擊
短短幾息,他便把十六隻黑狼殺光,望着幾丈外的謝靈運,仍不急着上前去,似是玩弄一隻團團轉的蝼蟻,“小小凡塵的庸人,也敢對我等秘境仙人口出狂言,不自量力”
“哈哈哈哈”聞言,一衆瀛洲年輕人都笑了,微微搖頭,面目間滿是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二公子說得好,這什麽謝靈運,不過是塵世裏的一個凡夫俗子罷了,他們可是仙山秘境的仙民,要殺他,還不是如殺一頭豬狗
謝靈運還沒有走,而正背負着雙手,暗中發動着一記殺着……
看着這幫人的醜态,他憤怒之餘,更感到可笑和悲哀,秘境仙人?就他們也配?空有仙風道骨之狀,全無真人的性情胸懷,看來瀛洲和蓬萊相比,真是天差地别,難怪世人多言蓬萊、少提瀛洲。
還差一會,還差一會……
爲了再多拖十幾息的時間,他多加的分神,哈哈嘲笑道:“剡無棘,我沒有搭理你,你卻自己在那裏上跳下竄、東西跳梁,你知道你像什麽嗎?……跳梁小醜”
“你這麽想死,我就成全你吧”剡無棘頓時沒了繼續玩弄此人的興緻,倒想看到他那張臭臉露出極度恐懼的神情,腳下猛然一踏,仿佛化作一支利箭
他已經料好了對方會發動法鞋逃竄,但是有用嗎?多一會兒老鷹捉小雞而已,法鞋的法效總會用盡,他的力量卻像一片大海
電光石火之間,忽然有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是我成全你”謝靈運驟然甩出了背負的左手,轟隆破風的巨響,一座巨大如兩間高屋的雲龍形山,從掌中飛出、迅速變大、淩空壓頂而去
“這”衆人無不是震驚,高松長老的老目暴亮;剡無棘的身影立時爲之停滞,臉上幾不可察的閃過了一絲慌亂
他的雙手由向前變爲托向上空,自然是要去接住那座巍峨青山
那險嶺峭崖有着一股傲然覽天下的霸氣、一股兵勢不可擋的殺氣,讓他驚疑,讓他難以置信,那小子不過是一個結丹修士,這是絕對假不了的,從何而得的這種氣勢?這好像是判生斷死的帝王、掌管千兵萬馬的大将軍……
也許這些隻是錯覺,但,這座山到底是什麽?
“啊”、“那是”、“二少小心”
這時候,衆多瀛洲年輕人突然不約而同的失聲驚叫高松長老五人則早已全速沖了上去,要救援二公子……
卻是有更恐怖更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三尊面目猙獰、魁梧黧黑的金甲元帥大神,猛地從青山的山腳飛落,它們面貌相似,手上則各拿着不同的兵器,一人是一把金光燦燦的大刀,一人是一把宰牛殺雞的牛刀,一人則是一杆白銀鋒銳的長槍
大刀劈向剡無棘的腦袋,牛刀切向他的肚子,長槍捅向他的胯下——
各各進攻上中下三丹田
三彭
“吾主要你死”
“吾主要你死”
“吾主要你死”
彭琚、彭踬、彭矯放聲怒喊,那股遮天蓋地的威勢,令人肝膽俱裂
刹那間迎得如此變化,剡無棘幾乎一下子撲跌癱軟在地上,額頭,汗如雨下
怎麽……怎麽回事?
好個三彭謝靈運亦是一驚,先前發動雲龍形山之時全然沒看到這哥仨的蹤影,連他自己都忘了有這一茬,沒想到三個家夥卻真的随山出戰,而且斬三屍的時候那麽猥瑣無能,現在竟是威武如此,仿佛是三個黑殺神
“啊”剡無棘終究是驚叫了一聲,心神有點失守,大刀、牛刀和長槍轉眼殺至,青山也壓至發冠了,擋哪邊?
他還是舉着雙手托抵青山,同時渾身運轉着元嬰之力,打算把金甲神的三擊硬抗下來
“二公子,我們助你”高松長老五人适時趕到,兩人去幫忙擊山,三人則揮着法劍去攔截那三擊,轟轟嘭嘭的爆炸聲、锵锵铛铛的兵器碰撞聲響起,青山被他們的合擊打得四碎五裂,大刀、牛刀和長槍也被紛紛砍斷——
三尊金甲神沒有繼續的糾纏,當兵器一斷,它們就爆散成了縷縷的神光,速度之快無法阻攔,溜回了謝靈運身上。
可惜謝靈運大恨,憑着感通,他很清楚雲龍形山和三彭是如何的功敗垂成,差一點,就差一點
如果那五人來晚一步,剡無棘必定會受傷;如果自己是道胎境的修爲,剡無棘極可能會被壓得身死魂飛……但如果永遠是如果,現在始終有着那份實力的差距,不能戀戰,不然真的隻是找死。
既然失了這個機會,他當機立斷的馬上開始撤退,先是驟然的發動黑雷布鞋,又與他們拉開了十幾丈的距離,就一下踏地騰空而起,往法壇的方向飛去
“這、這”、“他飛起來了……”、“是因爲鞋子嗎?”
這一下,衆人再度震驚不已,有一種是不是在做夢的荒謬感覺,高松長老瞪目,剡無棘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黑,年輕人們面面相觑、噤若寒蟬,皆是想不明白……
不是做夢,也不是眼花,那小子真的飛了起來
這不是需要連續觸物借力的輕功,也不是禦物騰獸的飛行,是如同一隻鷹鳥,或者說好像長了一雙看不到的翅膀……竦身入雲,無翅而飛,這是真人才可以做到的啊
并非取個真人稱呼的那種真人,是超凡入聖之後的……仙人。
然而他隻是結丹,隻是結丹而已啊……
“難道……難道這小子修煉成了一種神體?”高松長老忽然生起另一個想法,一下覺得可能性很大,一下又覺得不可能,神體神通叫什麽都好,三山秘境的修士都沒有幾個人可以修得,而以塵世稀薄的靈氣、淺陋的修行……拿神體和他們放在一起,是對神體的侮辱。
有古怪,有古怪
“追”也許都是想多了,就是法鞋的奇效罷了,看着飛遠的謝靈運,他們無暇多想,馬上收起驚訝,取出各自的飛行法寶,或葫蘆或靈鶴丹,紛紛也是騰空而起——
“你們追,我料他就是要逃去蓬萊法壇那裏。”高松長老冷靜的撫撫須,露出一道慈和的笑容,“隻要我先一步縮地去到法壇,他怎麽都逃不掉。”
“好,高長老,你可一定要把他攔住”剡無棘斂着雙目,氣得依然在微微發顫,一把将頭上扁了幾分的通天冠扯下,扔到荒地上踩了幾腳,一邊踩,一邊冷道:“裝神扮鬼,藏頭露尾的鼠輩,他定然沒有對抗我們的實力,否則哪用得着走?我今天就要他有如此冠……”
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種悶氣?若被三太子、雲飛揚那種級别的人迫得這樣,他倒不會有現在的羞恥忿惱,但那隻是一隻蝼蟻
能入他的眼,是那隻蝼蟻的榮幸,它竟然還敢張舞它那幾根瘦弱得可憐的手腳?
那它的死,注定不會有個痛快,他要慢慢的、慢慢的踩下去,讓它受盡恐懼的熬煎,再慢慢的、慢慢的搓踩,讓它受盡痛苦的折磨,然後粉身碎骨的死去。
“殺,一定要殺掉他”
衆人不敢多語,唯獨高松長老慈笑的點點頭,道:“二公子,這你放心,一定會的。”
不管有沒有什麽仇怨,既然謝靈運是三太子要殺的人、既然他知道了這秘密軍情,他就一定要死。
“當康……”當康豬一直躲在草叢裏面,一動都沒有動,直到瀛洲衆人或飛空或縮地的離去後,它才嗚咆了聲,豬目裏有憤怒,也有彷徨……